付白嶼遠遠看著顧唯和路想想聊天,麵色逐漸冰冷。


    偏偏姚紫青還沒有眼色的往上湊:“付總,我們進去吧?”


    被付白嶼冰封般的視線掃射,姚紫青不自覺退了半步,卻見下一秒,付白嶼臉上漾起了溫柔的笑意:“好啊,我們進去。”


    付白嶼說完還十分紳士的伸手示意姚紫青先行。姚紫青壓抑著欣喜,紅著臉道了聲謝。


    姚紫青進去後,付白嶼不再掩飾神色,沉著臉又看了一眼遠處的顧唯和路想想,也邁步進了房間。


    顧唯和路想想還在分析東西廂房的不同。


    路想想透著西廂房的窗戶縫往裏麵看:“這裏麵的內飾也是紅色的,但是看布置像是女子的閨房?難道說這裏新娘的房間?”


    顧唯不解:“這裏是新郎家的府邸,新娘的房間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路想想:“誰知道呢?結婚前暫住,或者新娘是這家童養媳?就算沒什麽理由也正常,鬧鬼的地方還講邏輯嗎?”


    顧唯:“我們怎麽分配?我東你西?”


    東廂房是婚房,直接涉及到冥婚儀式,和新娘的閨房比起來危險性更大,即使知道路想想不怕這些,他也不想讓路想想麵對最危險的地方。


    路想想奇怪的看他一眼:“為什麽要分配?規則裏又沒要求我們各自進入?”


    顧唯一愣,還真是。


    隻是...


    “還是分開吧,我們一起進入太浪費時間了,我一個人可以,你不用考慮我。”


    別組都隻有一間房,他們這樣很可能會導致全場等他們。


    路想想已經去推西廂房的門了:“兩間就一定慢嗎?不一定誰等誰呢。再說就算讓他們等又怎樣?誰抱怨讓他一個人進來試試...先這間吧,快進來。”


    顧唯進入後,路想想鬆開撐門的手,大門自動關閉,推了下發現推不動,已經被鎖死。


    路想想有些後悔:“應該一個人進去,另一個人在外麵看著門的。”


    顧唯手上已經翻找起來:“找找吧,出去的方法應該就在房間裏。”


    “嗯。”


    對比喜房,這間房雖然也各處做了喜慶的裝飾,卻明顯要簡陋許多,屋內的裝潢和各種家具比之也略顯破舊。


    窗下放著梳妝台,桌上放著一些首飾和一些精致小巧的擺飾,牆邊的書架上,擺放著各式書籍,大多書封略有破舊,顯然被主人翻閱過許多遍。


    地麵上放著兩個大箱子,打開後,一個放置著女子的衣裙,另一個裏裝著一箱書法字畫,這些字畫內容不同,卻有一個共同點,署名都是“忘憂”二字。


    忘憂是屋主本人還是她喜歡的的書畫作者,並不能確認,不過結合那一架子翻舊的書,足以證明屋主是個通曉文墨,知書達理的姑娘。


    細細觀察,牆麵的顏色深淺不一,還能看到釘過釘子的痕跡,由此可見這些字畫之前是掛在牆麵的,不知道為何被盡數收起。


    除了這些日常生活的物品外,他們還發現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床底放著一條被割斷的麻繩,上麵還隱隱帶著些血跡,路想想下意識的想到了上吊,讓個子高的顧唯踩著凳子看了眼房梁,上麵的確有磨損的痕跡。


    顧唯:“這是想說明新娘子尋過死,但被人救下了。”


    路想想:“或許是,但總覺得這繩子出現在這裏有些奇怪。”


    都被發現尋短見了,她家人還不把麻繩收起來,就這麽隨意的丟在姑娘床底?


    心也是夠大的。


    他們將牆上貼著的喜字揭下後,還在下麵發現了之前粘貼的未撕幹淨的喜字,上麵可見用刀劃掉的痕跡。


    這些跡象無不證明著這位姑娘對婚事曾做過激烈的反抗。


    隻是斷掉的麻繩,收起的字畫,重新覆蓋的喜字,宣告了她反抗的失敗。


    鮮亮喜慶的紅色,倒比那遍布的白,更加的刺眼可怖。


    他們在刀劃的喜字下麵,發現了一個按鈕,按下後,書架向一側移動,露出了背後的暗門。


    路想想顧唯對視一眼,向著門內走近。


    進入瞬間,暗門關閉,他們的眼前陷入黑暗,耳中傳來了女子斷斷續續的哭聲。


    路想想拽住顧唯的衣袖:“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顧唯輕聲道:“嗯,不怕。”


    哭聲漸漸消散在空氣中,燈光亮起,麵前是一張桌子,他們一眼便看到上麵展開的畫卷。


    這幅畫,從左到右,似是在描繪著這個女子的前半生。


    從垂髫到豆蔻,小女孩逐漸長成窈窕少女,可畫中的麵目卻越來越模糊。


    當畫麵到了議親這部分時,所有的美好更是戛然而止。


    畫中女子麵容不清,卻可見臉上淚水,她將自己掛在房梁上,後麵是冷眼旁觀的父母。


    出乎意料的是,這名女子並非是被發現救下,而是自己放棄自殺,用袖中匕首親手割斷了繩索。即使內心已滿是絕望,她依舊沒有放棄生命。


    畫麵最後終止在她走上花轎的那刻。


    每個時期的畫,背景都可見掛著陳府牌匾的大門,剛開始的富麗,到後來的落敗,陳府似乎曾經有過輝煌,但最終走向了落魄,這些從陳小姐房中的陳舊的布置也可以看出。


    對比莊重氣派的殷府,陳家逼著女兒嫁入殷家的理由,已經可以窺見。


    畫卷的下麵還壓著一個本子,裏麵是陳小姐的日記,記載了一些生活瑣事,都是尋常小事,卻可以感覺到陳小姐的生動美好,細心溫柔。


    最後麵的那篇,裏麵提到了陳家父母說要開始給陳小姐議親了,陳小姐寫了自己對於此事的羞澀和忐忑,更多的卻是不安。


    不知道對方會是怎樣的人,會不會對女子讀書有偏見,自己嫁過去後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嗎,她會不會喜歡他,對方又會不會對她好?


    古代的盲婚啞嫁,存在太多的未知,可偏偏在那個時代,嫁人,又決定了大部分女子的一生。


    “如果有選擇,我更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親眼看一看書中描繪的壯闊山河,親自品一品人間百味。可我沒有選擇。如今所願,唯得嫁良人,兩心相知,平安順遂。”


    日記中寫下了陳小姐的期望,隻是這期望,最終也沒有實現。


    這篇日記後麵有被撕去幾頁的痕跡,再之後都是空白。


    路想想心裏有些梗得慌,這種事情,在過去很是常見,她並非第一次聽聞。


    可此刻親臨其中,她更能體會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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