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修從小客廳走出露台,這裏可以看到入雲峰滿山紅了的楓葉和黃了的銀杏。


    風吹過,片片楓葉落下,似是繁華卻露出了肅殺的端睨。


    厲明修點燃了一根煙,指尖的青煙嫋嫋升起。立體分明的五官籠上淡淡的哀愁。


    把桑柔帶到烏市正漸漸滑向不由他控製的局麵。


    傷害桑柔的最後都是她身邊的人,包括自己。


    耳邊繼繼續續傳來桑柔的哭聲,他依然憑欄眺望,沒有進去,內心煎熬。


    小客廳裏,桑柔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她趴在沙發上,悲慟地哭著。


    護工陳阿姨在電話裏說,桑傑死的那天早上,來了一個打扮富貴的女人,說話刻薄,句句帶刀。


    那個女人說女兒的出生就是原罪,恨不得桑傑去死。


    更令桑柔不堪的,她並不是愛情的結晶,而是被強奸的產物。


    她不相信父親是這麽不堪的人。但是她被母親遺棄和懷恨在心確是事實。


    父親對她的遺言是不要再去尋找親生母親,希望她和厲明修生活幸福。


    良久,厲明修走迴小客廳,他坐到沙發上,把桑柔扶起來。


    桑柔的眼睛紅腫,眼神呆滯。


    他扶著她的臉,用指腹抺了抺她盈滿的眼水。


    桑柔悲戚地問:“你早知道了是嗎?”


    厲明修眼眸垂下,算是默認。


    “是你叫了那女人去看了父親?”桑柔語氣空洞地問道。


    厲明修眼眸幽深,他不打算由桑柔主導。


    “不是你讓我去找的嗎?我如你願了,隻不過瞞住了你,這是我和你父親達成的意見。”


    桑柔:“所以你事後騙了我?”


    厲明修薄唇輕啟:“難道告訴你,是你的母親刺激了你父親,加重了病情?”


    桑柔大力推開他,“謔”地站了起來:“你當我是小孩子?”


    厲明修帶著譏諷:“那時候你不是在求我?不是在和我鬧別扭?我勸過你,你聽我的嗎?”


    厲明修雙手插著褲兜,居高臨下,嘴角勾了勾:“既然不是小孩子,那就要承擔後果。”


    桑柔淚水如斷線般:“所以你一直知道是嗎?一直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厲明修不想迴答,他淡淡地說:“我隻是按你的要求去做了調查而已。”


    他還不想讓桑柔知道林灼華是誰,他輕歎氣,走出了客廳。


    桑柔追了上去,捶打著厲明修。


    厲明修停住腳步,攔腰一抱,把她丟到健身房的墊子上。


    “你捋清楚了思路再出來。”他也不管桑柔的情緒,隨手鎖了門。


    裏麵桑柔“啊”的大叫了一聲,聲音絕望。


    樓上的動靜大了點,宋嬸跑了上來。


    她緊張地問:“少爺,你把桑小姐怎麽樣了?”


    厲明修淡淡地說:“沒事,等下你再給她點水。”


    他把鑰匙交給了宋嬸,然後駕車出去了。


    宋嬸聽到裏麵的哭聲,過去拍門道:“小姐,明修少爺有苦衷,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他和陳紹榮約在了禦桂芳。這裏依然是燈紅酒綠。


    今晚陳紹榮還把禦桂芳的頭牌招待女宋倩給叫來了。


    宋倩今晚沒有喝醉,她化著流行的妝容,一襲長裙性感畢露。


    她看到厲明修,媚眼一笑,就坐在他身旁。


    “厲少,要不要陪你喝點,看起來你的心情一般啊。”宋倩的煙嗓很有特色。


    厲明修含笑接過她拿過來的紅酒,一飲而盡。


    “豪爽。”宋倩再給他滿上。


    厲明修眼皮動了動,沒有再喝。


    宋倩點了支煙給他,攀上了他的胳膊。


    厲明修眯了眯眼:“怎麽?想從我這裏要什麽?”


    宋倩笑了笑:“光看厲少就賞心悅目的,其它的都失色了。”


    她湊了過來,耳語道:“你那個小媽現在隔壁和亨利貿易公司的尚鵬在談事,要了挺貴的酒。”


    厲明修勾唇一笑:“你想要什麽?”


    宋倩用手指滑過他的臉,眉眼都是風情:“要你行嗎?”


    厲明修歎氣:“可惜了,我迴去是要跪搓衣板的。”


    宋倩笑得花枝亂顫:“你家這種豪門,女人哪有拿捏男人的份。”


    厲明修嘴角上揚:“也是。”


    陳紹榮一屁股坐了過來:“聊什麽,這麽開心。”


    厲明修睨著他:“你沒拿定主意別來跟我說話。”


    陳紹榮道:“老七,我這麽對我家老爺子,是有報應的。”


    厲明修嗤笑:“你真孝死了,我無所謂,就當我的投資喂了狗。”


    他說著話站了起來,抬腿就要走。


    陳紹榮叫住他:“迴來,迴來,你那投資隻給了一半,讓我的公司半死不活的,你幹的缺德事,就不怕生兒子沒屁眼。”


    厲明修踹了他一腳:“一拍兩散。”


    陳紹榮把他死拖住:“呸呸,我道歉,老七,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聽你的。”


    說著叫道:“宋倩,上酒!”


    宋倩笑著拿酒過來。


    陳紹榮搭著厲明修的肩:“合作愉快,誰反悔誰是孫子。”


    厲明修扯開他的手:“別,你這種孫子就算給我當墊腳的我也不要。“


    “唉,老七,我說桑柔怎麽受得了你,整天說話都是有毒的。”


    “要你管。”厲明修“哼”了一聲。


    澄園。宋嬸開了健身房的門,上去扶桑柔起來。


    她心疼道:“小姐啊,去休息一下,聽明修少爺的話沒錯。”


    桑柔靠在她身上:“宋嬸,我是不是不知好歹,明修他給了我一個家,我還是不滿足。”


    宋嬸道:“每個人的需求都不一樣,這不是你的錯。”


    桑柔吸著鼻子,想著之前要找親媽的執念是多麽可笑。


    她一想到父親的死又心疼不已。


    厲明修在11點之前迴到了家。桑柔攏著大衣站在門外。


    厲明修皺皺眉:“你是找虐?別又生病了影響工作,你欠我的都沒還夠。”


    桑柔上前抱住他:“對不起,明修,我以後不會再找她了。”


    厲明修摟住她進了門:“以後我們不要說對不起了。”


    桑柔紅著眼點點頭。


    宋嬸看到兩人和好,心裏也欣慰。


    她端出桂花酒釀丸子:“暖暖身子吧。”


    桑柔挽著厲明修:“陪我吃點。”


    厲明修心裏是鬆了一口氣,捏了她一把臉,笑道:“行,明早你起早點陪我跑步消耗掉。”


    桑柔瞪了他一眼,痛苦道:“九點行嗎?反正明天周末。”


    厲明修笑意繾綣:“起晚點可以,今晚能讓我性福嗎?”


    桑柔跑到餐廳坐下:“宋嬸隻煮了我一個人的份,你不用吃了。”


    宋嬸道:“有有有,多的是,吃了這個最能助興。”


    厲明修和桑柔同時叫了起來:“宋嬸!”


    宋嬸笑眯眯的:“今天老太太有打電話來,說要在飲食上多添點營養,好抱娃。”


    桑柔聽了身子癱坐在椅子上,厲明修笑得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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