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這些可都是他自願的,我陳淵從不強人所難,所賞識之人也皆有才識,今日他先是攔我馬車,後又闖到街上尋死,我念在他死者為大的份上,願意賠償他百兩銀子。」


    「若是自願,這手腕上的傷又是怎麽來的,倘若這也叫自願,往後你被人五花大綁,鞭抽五十後再扔出去,可千萬別說是別人強迫的你。」季璟琛涼涼的道出仵作所說的,「若是解剖過後還有內傷,那得再加一條欺淩之罪,大魏朝明律規定,禁用私刑。」


    「你!」陳淵陰沉著臉,強忍著沒有發作。


    「何大人,死者身上的這些傷,陳世子自己也承認了是他所為。」季璟琛轉過頭看已經汗淋漓的何大人,笑著詢問,「這算不算私刑。」


    「這……」何大人拿出帕子摸了一下額頭,這怎麽算,算私刑那就要按著動用私刑來判,要不是私刑該怎麽說,死者又不是陳王府上的仆人,還是個童生,牽扯到讀書人的事就更難辦了,總不能廣而告之說這陳王世子有龍陽之好,還喜歡鞭抽別人。


    哪頭他都得罪不起。


    「若是私刑,按著律法,陳世子也該受五十鞭,以儆效尤。」季璟琛淡淡的替何大人補充了他不敢說的話,五十鞭而已,比他抽別人的少多了。


    「這怎麽算私刑,他那是!」


    「淵兒!你怎麽就這麽糊塗!」陳王世子話音未落,外麵匆匆走進來一個華服女子,她看了眼公堂上站著的這些人,隨後目光落到了坐在地上的婦人身上,神情柔和的很,忙叫隨行的丫鬟把衣服拿來給婦人披上,「世子他糊塗,犯了錯傷害了你的兒子是他的不對,你先把衣服披上,這麽冷的天又淋了雨,可千萬別病了。」


    好歹養了這麽個兒子,雖然家境貧寒,也不是毫無見識,婦人說了聲謝謝後將兩個孩子摟到懷裏沒有吭聲,既不求也不哭,倒是讓原本準備接受她大哭一場鬧著要說法的陳王妃有些錯愕。


    「母妃。」陳淵一看陳王妃來了,頓時有了主心骨,可陳王妃心裏通透的很,一個是曲蟮北家的少爺,一個是皇上的親孫子,來的路上她聽說在場的還有施尚書的兒子,這要鬧開去,陳王府的臉麵怕是要丟完。


    「你住口,做了這樣的糊塗事還覺得自己冤是不是,還不快向這位夫人道歉!」陳王妃想快點了解此事,在王爺迴來之前把兒子帶迴去,將事情的影響減到最小。


    可季璟琛哪會如他的願:「陳王妃您來的正好,死者內外傷嚴重,新傷加舊傷,幾個月來數次遭私刑鞭打,若是王妃有不明白的,還可以叫仵作過來問話。」


    「季世子,我與你母妃亦是交好。」陳王妃抬手攏了下頭發,笑的得體,「世子他平日裏喜歡交朋友,是鬧的過分了些,將人弄傷了,我們應該道歉,不過說是私刑,怕是嚴重了。」


    「不是私刑,那就是他玩的太過了,幾年前城外鎮上出了一樁小案子,一員外府上,幾名十二三歲的隨從被人鞭虐致死,審問時,那員外辯稱是鬧著玩的,今日陳世子的愛好更為特別,喜歡和讀書人鬧著玩。」


    季璟琛淡淡咬著讀書人三個字,他說是私刑,陳王妃非說不是,那好,傳出去之後這陳王府是要在上都城中大放光彩了,陳王世子舉賞識之名義褻玩讀書人,這天子腳下,轉眼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陳王爺的那點功勳還不知道能不能他兒子的世子之位。


    陳王妃的眼眸狠狠一縮,那幾個還虎視眈眈盯著她兒子的世子之位,不能傳出去!


    半響,陳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秉公道:「何大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世子犯了錯,該怎麽判就怎麽判,逝者已逝,陳王府會安頓好這孤兒寡母,不會虧待她們。」


    何大人咽了一口水,朝季璟琛和南藥這兒看了眼,啪一下砸了案板:「動用私刑者,按律責五十鞭,罰銀五十兩,即刻執行。」


    陳淵瞪大著眼睛看著陳王妃,滿臉的不可置信,被拖出去時還要嚷叫,可惜讓人捂住了嘴,未免他領罰的時候亂喊亂叫,往他嘴裏塞了塊布,押到外頭後逼跪在地,拿起鞭子就開始抽。


    那鞭子抽下去多疼啊,第一下陳淵就受不住了,繃直著身子要跳起來,但這些衙役哪裏會容許他亂動,直接把他綁在了凳子上。


    陳王妃心疼不已,可再沒有誰比她更想快速結束這一切,外頭還下著雨,五十鞭下去足夠把人打的皮開肉綻,鞭子上淋了雨水後抽下去更疼,從小錦衣玉食的陳淵哪裏受過這些,二十鞭下去後就要疼暈過去。


    五十鞭後,已經出氣多進氣少,歪在地上哭的眼淚鼻涕,嗚嗚聲都沒力氣。


    陳王妃扔下一百兩銀子後叫人台上世子,匆匆離開了府衙。


    南藥將銀子交道婦人手裏,摸了摸那兩個孩子的頭:「你兒子受的欺負雖然不能全部討迴來,這也算是對他的安慰,他們重名聲,逼急了對你們也不利,如今這般他們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收好這些銀子,將他好好安葬。」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婦人抱著孩子要給他們磕頭,南藥將她扶起來,差人把她們送迴家去。


    經此一鬧,兩個人離開府衙時天色都已經黑了,施正霖已經從宮裏迴來,在府衙外等著他們。


    「我們還準備進宮去找你。」見他這麽快出宮,兩個人都有些疑惑,這才去了多久。


    「宋將軍迴來了。」太子剛才明著告訴了他,宋老將軍提早幾日迴到上都城,已經派人求見。


    施正霖這邊知道宋老將軍提早幾日迴來,那邊迴到蘇家的蘇錦繡也得到了消息,不等休息,又即刻出門前往宋府。


    雷雨一陣過後,空氣裏濕漉漉冒著寒氣,到宋家時已經很晚了。


    了解她脾氣的宋司傑就在門口等著她,知道她要問什麽,見她從馬車上下來,第一句道:「祖父連夜進宮去了。」


    「這麽快?」這才進城多久。


    「知道你熬過不今晚,進去說。」宋司傑帶她進了大門,一路上簡單的說了去關北門的事,原本祖父一月初就該迴來,就是因為宋司傑趕過去,查了私扣下太子信件的人,這才拖延了一陣子到二月末才迴上都城。


    「查出來了?」走近書閣,蘇錦繡腳步一頓,「你怎麽和外祖父說的。」


    「我比左侍衛晚到了幾日,當時消息已經送達,但祖父和爹他們都不知曉,我就留了個心眼,把左侍衛當日到的時候所接觸的人先查了個遍,還真有發現。」宋司傑與錦繡是一樣的想法,直接這麽和祖父去說,可能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去解釋,不如先將事兒查清了,以免打草驚蛇。


    看四哥自得的樣子蘇錦繡就知道這一趟收獲頗豐,她朝他手臂捶了下:「賣關子,還不快說。」


    宋司傑輕咳了聲,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後慢慢道:「你可記得祖父身邊有個副將,叫王致。」


    蘇錦繡點點頭:「他和齊叔他們一樣跟著外祖父許多年了,當初外祖父還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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