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風楚予的確徘徊在生死一線之間。他隻覺得自己一會冷的仿佛赤身站在寒冬之中,一會又熱的猶如三伏天裏裹著貂皮大襖。


    他知道自己定是染上風寒了,可當他費盡最後一絲力氣爬上岸後,卻再無法動彈分毫。外加這一身的濕衣服,和左腿還在流血的傷口,他隻覺得自己興許就要葬身於此了。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被他帶入此處的四件神器,也會隨同他一起,永的遠埋於此。想來這也許是此刻,最完美的結局也說不定呢。


    隻是苦了他那還不知身在何處的五叔,假若有那麽一日,他再次進入這湖底洞穴,看到的是他已然作古的骷骸,不知他該是何等的心傷難過啊。


    迷迷糊糊間,他覺得好像有人幫他脫下了冰冷的衣服,接著一股暖流遊走於身體四肢,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加靠近這股暖源。接這一股子腥苦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他不耐的想要吐出口中之物,卻無奈的被堵住了口舌,最後隻得不甘的咽了下去。


    風暨燁抹掉嘴邊殘留的藥汁,看著風楚予睡夢中已然孩子氣的皺著眉頭,不禁莞爾一笑。心想這人不管是何年紀了,已然討厭這湯藥的味道。


    處理完風楚予腿上的傷,再喂他喝下了師父秘製的補血藥後,看著懷中就算一臉病容,也難減風華的人,心中那份恐懼才稍有退卻。


    因為洞窟常年無人居住,根本沒有準備太多可替換的衣褲,他隻好把地上的材火點燃後,把兩人的衣服掛在一處烘烤。他拿起上次來時替換下的衣服,披在兩人的身上。為了讓風楚予能把體內的濕氣散出,他將人抱到了懷中運轉起內力,使自己的體溫升高保持在一定的溫度上,所以現在衣杉下是兩具一絲不掛的身軀。


    但懷中之人不安分的老在自己的懷中亂動,,這讓本就因運功而麵色紅潤的風暨燁,臉上滿是難耐的神色。


    風暨燁眼裏滿是即心疼又壓抑的神情。試問有誰能在這種情況下,對著心儀之人能不動邪念呢?可他不能做那乘人之危的卑鄙行徑,想到剛才以喂藥為借口的吻,隻覺得心下都是酸澀的甜蜜。


    風楚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安然的躺在洞窟的石床上,不遠處有一堆快要熄滅了的篝火。而腿上的傷已被包紮過,身上穿著他那套已經有些破損的裏衣,蓋著的衣杉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很是讓人安心,因為他知道這是風暨燁的衣裳。


    他立刻四處張望起來,但卻沒看到風暨燁的身影,於是想要大聲唿喚。可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幹渴,居然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


    風楚予無奈的又躺迴了床上,他現在身體虛弱的很,根本無法下床去尋人。想著既然風暨燁已然找到了自己,那他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心中不再懼怕後,睡意便再次襲來。


    不一會洞窟外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花聲,接著風暨燁赤裸著上身,手裏提著一尾黑魚走了進來。


    他放下手中的黑魚,胡亂的披上裏衣後,就徑直走到床邊。看著還在昏睡中的風楚予,看著他因風寒而變得緋紅的雙頰,和有些幹澀的唇角。熟練的拿起放在邊上的水袋,喝了一口後含在口中,再貼上對方的唇,舌尖靈巧的探入,打開對方緊閉的牙床後,把口中的水一點點的喂入他的口中。


    那一刻風暨燁承認自己卑鄙的沉醉其中了。他在這兩天風楚予昏迷的時間裏,曾無數次的這樣給他喂藥或喂水,前幾次還拿對方昏迷,不能自行服藥為借口來安慰自己。可這就像是令人上癮的毒藥,越是碰觸、就越是沉迷。


    風暨燁喂完水後,迷戀的不願退去。他先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舌頭去觸碰對方的舌尖,他幾乎是立刻就被這種美妙的感覺所捕獲,已經開始情不自禁本能的加深了這個吻。


    他吻的瘋狂、吻得小心翼翼、直到他感覺懷中之人那僵硬的身軀和明顯有些不穩的唿吸,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那雙唇。


    “何時醒的。”風暨燁一臉寵溺的看著眼前麵色紅潤(被憋的)的人。


    “被五叔親的喘不過氣的時候。”風楚予一臉認真的說道。


    “別喚我五叔,喚我子陽。”


    風楚予故作不解,“這是為何?你本就是我五叔,為何不許我喚你五叔?”


    風暨燁無奈道:“因為我剛才吻了你。”


    “五叔你、你為何要於我···”風楚予有些忐忑道:“此種事應與你心意之才是,為何對我做出如此親密之事?”


    風暨燁苦笑,“因為你五叔心悅與你。”


    風楚予聽後呆滯了許久,才從風暨燁的話中聽清了此間之意明,他有些驚慌道:“可、可我們是、是叔侄啊!”


    “你我本不是血親,就算是,也無法阻止對你的情意。”


    風楚予還想說些什麽,風暨燁卻像開口說道:“我知此情有違倫常、有違陰陽···”風暨燁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否則我定不會這般痛苦,不敢將自己的心意表露與你。”


    “······”風楚予此時竟然無法言語。


    風暨燁像是要把自己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情感爆發出來般,開始訴說他被祖父帶入穀中之時,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場景。


    “那時我年僅五歲,已然記事,但因諸侯割據、連年戰亂、狼煙四起,百姓無家可歸,無地可耕,到處都是枯骨遍野。我也跟著父母與哥哥逃難到了別處,因年紀小身體弱,我竟是得了肺癆,將命不久矣。於是我生父準備將我宰殺後食其血肉,才好在這亂世中多一份活命的機會。”


    風暨燁一臉事不關己的說著這些事,好像這故事中的人,根本就是與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


    他接著說道:“就在那時,你的祖父出現在了破舊的廟門外。他給了我生父一代糧食,用來換我的這條命。父親不僅救了我,還治好了我的肺病,從此我便跟隨著他,在這亂世中遊蕩,直到一年後被他帶入穀中,交予大哥看顧。”


    他笑著看向風楚弈:“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在奶娘的繈褓中鼾睡。大哥說你娘親已故,我這個叔叔就是除他以為你最親近的長輩,叫我要好好照顧你。”


    “可你在我五歲的時便跟隨你師父出穀了,且一走就是十年。”風楚予小聲的抱怨道。


    風暨燁歎氣,“我隻是個普通人,我沒有風氏族人的長壽體質,也沒有你們可以研習術法的天賦。師父他老人家如今已有一百多歲的高齡,他的壽命全靠一身的高深內力,如若我沒有跟著師父學武,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陪伴你到幾時。”


    “所以你從我還是幼童之時,就對我···”風楚予欲言又止。


    風暨燁苦笑:“我也不知為何會如此,本隻是想著要保你一生平安,卻不知何時開始總被你牽動思緒,等我發現之時,已不能左右其自心了。”


    “可、可你不是已經有意中人了嗎?”風楚予還還記得他出穀之前兩人的對話。


    風暨燁笑點了下麵前一臉憨像的人,無奈的笑道:“榆木、那人就是你啊。”


    被對方眼中的那份情愫所牽動,風楚予突然覺得自己心口悸動。當聽著風暨燁說自己就是他的意中人之時,那股雀躍之感是如此明顯。可他又想到兩人名為叔侄,還皆是男子!心中不免有些芥蒂。


    看到少年臉上本帶著羞澀笑意的小臉染上苦惱,他自知少年與他不同,但那份欣喜卻已看在眼中,於是繼續說道:“你知當我見你渾身是血的倒在岸邊時,我的心中是何等的恐懼?我怕你再也無法醒來,我再不能與你把酒言歡,見不到你笑。你哭、你惱、你怒。我想繼續這般顧忌世間的規矩,我想、隻想陪在你身邊···


    風暨燁的話句句真切,每個字都動蕩這他的神魂。想到如今父親生死未卜,大哥也定不會念及兄弟之情,想要他的性命,且風氏一族已然被大哥全權掌控,他們如今就猶如那海中的浮萍,隻剩彼此相互扶持,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世間苟延殘喘。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在意世俗中的枷鎖,畢竟他們隻有彼此了啊。


    心中鬱結已結後,少年的臉上不再愁雲慘淡,那抹此間天地我自逍遙的氣度重現,笑著對風暨燁道:“子陽以赤忱之心待我,我又怎能讓你的一片真心附水東流?”


    站在一旁的青年聽後,他激動的走到床邊,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楚予你這是答應了?”


    風楚予笑道:“自然。”


    青年還想說什麽,少年卻阻止道:“我已數天不曾進食,你再不給些食物充饑,我怕是要做個餓死鬼了。”


    青年這才想起被丟在一旁的大魚,急忙道:“你先喝些水,我立刻為你烤了這條魚。”


    看著在不斷忙碌的身影,少年笑著小口的喝著水。這樣的情景在風暨燁迴穀後已然上演過無數遍,他永遠是坐著等吃的那個,而風暨燁永遠是給他做吃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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