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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春熙院的寢室內隻有沈宜蓁和她的四個陪嫁丫鬟並兩個嬤嬤。


    這寢室格外寬敞,隱藏層層疊疊的紅色緙絲帳幔後頭,沈宜蓁端坐在黃花梨木石榴紋的拔步床上,一襲正紅色的嫁衣將她映襯得格外美豔嫵媚,正燒著的龍鳳呈祥喜燭發出昏黃的微光使她更加麵若桃花,鳳冠上垂下的南珠流蘇微微晃動,平添了幾分嬌羞,她緊緊地握著用來遮麵的團扇,麵上是遮掩不住的霞紅。


    “琅哥哥,琅哥哥……”心裏想到這個以前從未唿喚過的稱唿,再想起方才坐在她身邊距離尚不到一拳的蕭琅,沈宜蓁隱藏在團扇後頭的麵容上露出個有些羞澀但極為溫柔的笑容來。


    沈宜蓁與蕭琅不過相差兩三歲,是表哥表妹,又是從小便被有意暗暗撮合的青梅竹馬,在身邊人數年的潛移默化下,而沈昀與沈寧氏那種藏不住的針鋒相對,時時刻刻的冷嘲熱諷,實在讓沈宜蓁失望害怕得很,在這種境況下,沈宜蓁對蕭琅是真真生了點愛慕的心思,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忽然,門外有敲門聲傳來,沈宜蓁心中琢磨到,蕭琅要在外頭飲宴,應不能這麽早迴來,想了想,便對身邊的孫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門外瞧瞧,是誰來了。


    孫嬤嬤點點頭,打開了門,便見居然是蕭瑾,身後還跟著兩個不知捧著什麽東西的婢子。


    蕭瑾笑意嫣然地說道:“是孫嬤嬤啊,三哥想著嫂嫂這日忙亂得很,指不定也沒吃什麽東西,便讓我送來些點心給嫂嫂,也不知嫂嫂這兒可方便?”


    孫嬤嬤一聽是蕭琅讓送來的東西,哪敢不讓蕭瑾進來,再說了,哪怕是蕭瑾沒說是蕭琅讓送來的,孫嬤嬤也不敢將蕭瑾堵在門口。


    孫嬤嬤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這哪能有不方便的地方啊,您與夫人日後既是表姐妹又是姑嫂,這關係自然要好好親近親近才好。”她邊說邊引著蕭瑾走入寢間。


    蕭瑾見了沈宜蓁,便莞爾一笑說道:“嫂嫂今日真是容光煥發,漂亮極了,怪不得把阿兄的魂兒都給牽了住,這不阿兄離了嫂嫂一會兒,就連連吩咐我,讓我快些給嫂嫂送來點小菜點心的。”她招唿身後跟著的楚歌與燕歌把食案放到桌上。


    沈宜蓁聽了蕭瑾的話哪怕麵前擋著團扇,蕭瑾都瞧出她臉上紅暈更重了一重,那眉梢眼角裏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的,聲音也溫柔得不可思議,“那便也多謝三妹妹送來了。”


    平日裏永遠平靜淡然的沈宜蓁竟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多少讓人難以相信,蕭瑾都微微有些訝異,要知道,沈宜蓁對蕭瑾以前可鮮少有過幾個笑臉,永遠冷淡得很。


    不過,蕭瑾好像沒察覺出來沈宜蓁對她態度轉變似的,麵上似乎對沈宜蓁這種態度習以為常,笑意盈盈地說道,“這今日我也不好久留在這兒,那便先告辭了,反正日後有的是時間和嫂嫂聊天,嫂嫂可不許嫌我。”


    沈宜蓁點點頭,“我自是不會嫌三妹妹的,這外頭天黑,三妹妹路上要小心些。”


    聽見蕭瑾離開的關門聲,沈宜蓁緩緩地放下團扇,對著身邊的婢女說道:“扶我到那桌邊坐下吧。”


    這倒不是她矯揉造作了,實在是她這身嫁衣和鳳冠實在重的很,再加上久坐之下腿有些麻了,這才喚人扶著她。


    孫嬤嬤與另外一個張嬤嬤早就把食案上的蓋子打開了,沈宜蓁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見裏頭竟都是些平日裏她愛吃的東西,想到蕭瑾說這是蕭琅讓人準備的,不由心神一動,隻覺心裏和吃了蜜似的。


    這蜜糖雖甜得很,卻又絲毫不膩。


    走在掛著宮燈的走廊上,身後的燕歌忽然小聲問道:“小姐為何要說那些點心小菜是三少爺準備的呀?那不是小姐您讓婢子和楚歌準備的嗎?”


    蕭瑾伸手將垂到身前的東珠流蘇放到背部,聽見燕歌的問題,也還是方才那副笑盈盈的模樣,“比起我去送我準備的點心小菜,嫂嫂應該更願意聽到那些東西是阿兄準備好然後讓我送去的,也更能記著我的好。”她最後這句話說得恍若呢喃。


    燕歌似懂非懂地低下頭,一旁的楚歌倒像是清明得很,蕭瑾無意瞅見二人這般不同的神采,心中記下。


    走迴正在宴飲的花廳,這幫子小姐麵容上基本都有些酡紅,看樣子都多多少少飲了些酒,許是真的醉意正濃,除了少有的幾個愛端架子的,其餘人都分別湊成一堆,打馬吊,玩雙陸,行酒令,玩得十分開懷。


    蕭瑾走到崔玉珠身邊,她正與宋蘊晴、孟繪、盧柔嘉一塊打馬吊。


    孟繪的嫡親姐姐嫁給了蕭瑾的大表哥寧汲之,蕭家近日多有傳聞說蕭三爺要把蕭敏定給孟繪的表哥孟五郎孟檀。


    而盧柔嘉是盧明玉的表妹,便是沈皎月口裏那個盧家官職最高不過是吏部侍郎的盧四爺的女兒,她與盧明玉關係不好,因而那日盧家別院的賞梅宴也未出席。


    見著蕭瑾,崔玉珠還沒說話,宋蘊晴就像是尋到救贖般說道:“瑾娘快過來替我打這馬吊吧,我實在是不愛這玩意兒。”


    宋蘊晴雖不愛打馬吊,不過倒算是這裏頭打得最好的一個,從她身後婢子捧的案上的金錁子就能看出來。


    蕭瑾聽她這話,擺擺手,說道:“我就不必了,我於這馬吊可不精得很。”


    她這話倒不是自謙,反而說得還有些顧忌了自個的麵子,要知道,她打這馬吊十有九輸都算是輸的少了。


    宋蘊晴也知道她在打馬吊這方麵有些慘不忍睹的程度,便說道:“你若輸了,這金錁子我來給,你若贏了,我也不要,而且我後頭這一案金錁子也都歸瑾娘你了。”見蕭瑾有些猶疑,宋蘊晴擺出張可憐兮兮的神情來看著蕭瑾。


    蕭瑾見她這樣,隻好點頭答應。


    崔玉珠自也是知道蕭瑾這打馬吊的水平的,便笑道:“我可不會對瑾娘你手下留情的,我若贏得太過,你也不許生我的氣,反正輸的也是晴朗給金錁子,實在不行我贏的咱們兩個人平分。”


    盧柔嘉與孟繪兩個也在一旁應和。


    不過,蕭瑾今晚上運道實在是好得很,開頭幾把竟都有大有小的贏了,這一下子成了件稀罕事,惹得不少平日愛玩這馬吊的,非要跟蕭瑾來一局,就這麽直接鬧到了散宴。


    蕭瑾今晚雖沒輸過,但也有些心神俱疲了,因此迴了得安居,洗漱完便早早睡下了。


    不過今夜的未眠人倒是不少。


    王氏坐在寢間的床上,朝身邊候著的陪嫁丫鬟染綠問道:“郎君往哪去了?”


    染綠福身,輕聲說道:“大公子並未去俞姨娘或瑤芳姑娘,徑直朝外院的蘭玉居去了,想來是由公務要處理。”


    “是嗎?”王氏心不在焉地說道。


    王氏身子已有七個月,她極為看重這孩子,越到快要生產的時候就越為緊張,臉上從上月起基本就未再畫過妝容了,不過這也將她的憔悴與清減消瘦完完全全地顯現了出來。


    想到母親方才來見她時,哭得泣不成聲地說“女兒,阿娘對不起你”的模樣,王氏眼圈立刻就有些泛紅了。


    王氏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哭,她自己是有委屈的,為自己,為自己的女兒蕭悅,還有些也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她知道自己也算是自作自受,若不是非要賭一賭搏一搏,聽王老太爺的話,嫁給個寒門出身的,依王老太爺的眼光,熬個十幾年再有幸點,得個三四品的誥命也不難,哪怕對方出身貧寒,憑著王家給的嫁妝日子也不會清苦,可她不甘心,從小她就聽著父親與母親話裏那些世家的鼎盛富貴,也向來以王家的女兒、出身世家為傲,她怎麽可以嫁給寒門子弟。


    所以,那日蕭家賞花宴,她迷路是真的,設計故意跌倒在蕭瑿懷裏也是真的。


    雖然嫁進蕭家後,並沒有王氏想象得那麽簡單順遂,但王氏直到現在這般境況下也從沒後悔過,她認定自己選的是正確的,若不是她嫁給蕭瑿,王家別說還能不能留得住七望的名頭,恐怕就連世家都要容不下王家了。


    思慮至此,王氏輕柔地撫著凸起的肚子,臉上露出溫柔至極的笑容,合著她通紅的眼眶,竟莫名有幾分可怖,我的兒子,你的母親與你的姐姐日後可就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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