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淒清南濱城,煙火的歡鬧與遊童的嬉戲是無論如何都傳不到這片拳莊了。


    “我隻想要尋迴我家二哥,袁師傅,我單史望緣待你們不薄,為何現在如此對我?!”


    此時的雙猿拳莊,哪還有什麽燈籠的紅光,有的隻是黑壓壓一片鐵甲,一伍一火把,火光如滿天繁星,絲毫不見邊界。


    邱小屏幾人坐在屋裏裏,一言不發,房外之事他們如何不知,可是麵對來勢洶洶的城主護衛軍,他們又如何能夠逃的脫?就算真能夠順著後門帶走辰子,可是三個小孩一個昏迷不醒在外加上一個隻會彈彈曲看看病的老頭,怎麽逃的出去?


    “單史城主,辰子還在昏迷當中,你們既然要個說法,至少也要等到他醒過來吧。”


    “不,不用,把他帶走,自然就能找到我哥哥了。”


    單史望緣看著武場高台處的兩兄弟,周圍站滿了單史凱的部隊,這種場景讓人覺得下一秒兩人就要被軍隊給踏成肉泥一樣。


    “辰子他也未必就是兇手……那種力量,難道城主您認為是一個十三歲小孩子能做到的嗎?”


    袁蒙雙拳緊握,前一刻還在拉攏兩人,現在演都不演了,這是鐵了心要帶走辰子了?


    “這我顧不得,現在哪怕他是老祖顯靈,我都信……”


    單史望緣伸手指著前方的兩兄弟,那黑壓壓的一片死水開始湧向兩人……


    ——


    “辰子當然是……人。”


    男人想了想馬豹國一口氣的提問,緩緩開口說道。


    “唉……與你說了傷天合,甚至會因此改變你的命運……你真的願聽嗎?”


    男人身形盤腿而坐,麵容逐漸衰老瞬間就成了一副白發白須老者的形象,馬豹國自然是知道男人的身份是一位神秘老者,可是老者他就在自己麵前改變了樣貌,還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來。


    還不等馬豹國反應過來,老人便又自言自語了。


    “我們這方世界如何?人人歡樂安康家家平靜幸福,很不錯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在隔絕之內的安詳?百世前的大戰一傳十,十傳百人人得聞,可是百世大戰是哪一方對哪一方,你們又可曾知曉?”


    馬豹國被老人的話語說的愣在原地。


    “幾乎每一年裏,你們仰望不到的天宇之中,都有那些人類中的佼佼者守護著想要進入這方世界的外來者,他們無人得知,自然也不會名流千古,可是若不是他們的付出,你們又如何能夠這麽平靜的在這土地之上摸索著修者的門檻?”


    老人的話語中像是在透露著什麽,可惜馬豹國他根本就聽不懂這些,但是他好歹也算是個中高手,當然聽出了老人話語中的意思。


    “再厲害的人都會有疏漏的時候,而辰子就是那次疏漏後的結果。”


    聽到此處,馬豹國徹底篤定了剛才還不敢確定的想法。


    “您是說……辰子是從世界之外來的?並不是你們家族中的曆練弟子……那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麽頂峰家族中的人?”


    “還不夠明顯嗎?”


    老人一揮手,麵容再次變迴了剛才那個賣糖葫蘆男人的模樣。


    “可是……”


    “他是從何而來的我們誰都不知曉,老張頭給你看過他的命理圖吧?什麽都沒有吧?那圖能看這這世界裏所有人的命理,我們當初也不明白為什麽看不透這孩子,按理說他已經進入到我們這裏,就已經屬於我們世界了,可是到後來我們又仔細想了想,辰子他來到我們這裏了沒錯,可是萬一他的命數根本就不在我們這呢?他是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裏還是天意的安排,我們本就不能知道,可他無論是怎麽來的,都算得上是天理的決定,他的命線自然也就不在我們手中了,所以我們又如何能知曉呢?”


    “他能在沒有武基與靈根的情況下,學會別人傳贈你們的奎星十鬥,我們自然也很意外,但是擁有這些才能夠入武道一途或者星修一途,是對我們而言,辰子本就不屬於我們這裏,他既然能學會,那肯定是擁有他自己的武基,而這武基恐怕就不是我們認為的那個了。”


    “至於我與老張頭的身份,我看你就不必知曉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隻是今晚過後還請你好好想想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了,讓辰子曆練自然是假的,我們自然可以把他囚禁或者關在這世界的某一處,但是如果我們這麽做了,那才是徹底擾亂了他,那麽之後還會不會有第二個辰子?第三個……甚至第四個?”


    男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那具稻草架子,他把手中那一串少了兩個山楂的糖葫蘆重新紮了迴去。


    “他對我們這個世界來說,是好是壞沒有人知道,但是這其中能夠影響他的,你這位宗門長老恐怕要占上好大一部分了……”


    “我要占一大半?為什麽會是……” 馬豹國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道,就見到那男人一擺手,兩人都消失在屋頂之上了,男人現在何處馬豹國不知,但是他自己現在卻身處在那兩兄弟的武場中,身邊兩個已經武蘊化靈暴怒廝殺的武者,全然沒注意到他們的後背變化。


    單史凱的護衛軍隊還是發起了衝鋒,而袁飛袁蒙兩人此刻退也沒處退了,隻能以死相搏,每每有人接近那薄弱的屋子五步之內,迎來的就是兩人狂怒的一拳,頓時就又清空了周圍身著鎧甲的兵士。


    單史望緣也隻是讓那灰傀銀傀纏鬥,雖然那些東西沒有痛覺,但是在兩兄弟的配合之下,竟然是沒有任何一隻能夠靠近他們,這讓他與身旁的單史凱都怒氣橫生,可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眼下也隻能先解決掉這兩兄弟了。


    本來還想要嚇唬嚇唬袁飛袁蒙的單史望緣此時也是越來越動怒,畢竟這半天下來,他們已經折下來了三四十位精良兵甲了,這些壯兒郎那可是要與外族侵擾抗衡的!怎麽能平白無故的折在這裏?


    “袁飛!袁蒙!快點給我讓開!不要逼我動怒!”


    從屋子旁鬥到武場中的兩兄弟,此刻身上的刀痕也已經長出了幾道,那武靈也是肉眼可見的虛弱。本來解決那些不入眼傀儡還不算什麽問題,可是麵對著大軍壓製,這些到底也都算是賭過命的好兒郎,他們的軍魂,自然不容小覷。


    可是他們還沒有停手的意思,兩人還是在武靈的庇護下不斷擊退圍上來的眾士兵。


    而馬豹國出現在這裏後,場外的單史凱明顯一愣,方才為何不見這老人?怎麽現在才出來救場了?


    “馬豹國!我勸你最好不要……”


    單史凱知道這老人的不簡單,可他還沒有把話說完,那馬豹國就大力一拳捶在地麵上,頓時整個拳莊都搖搖欲墜,而周圍的士兵與袁飛袁蒙兩兄弟一齊,都摔倒在地。


    “都給我住手!”


    馬豹國大聲喝道。老人慢慢走向單史望緣,就這麽看著這位地位斐然但是確實對南濱城百姓好到不能再好的單史族人。


    一捶過後,像是鎮住了所有人一般,真就沒有一個人再敢亂動。


    “城主大人,今晚之事本就是你大哥與我們約定好之事,可是辰子這孩子我也不了解,所以造成這樣的事我也很震驚,別說是二城主他,就算是我自己,恐怕都不能在剛才的情況中存活下來。”


    馬豹國慢慢的開口解釋說道,


    “至於二城主他是死了還是被那金鳳給吞了,這個我確實是能知曉的,您的二哥此時,就在這支槍中。”


    馬豹國一手探出,一杆金亮之物瞬間就飛到了老人手中,單史凱定睛一看,正是剛才那孩子手中的恐怖兵器。


    “你說什麽?我二弟在這裏麵??”


    單史凱看著馬豹國手中的長槍,有些不願相信的問道,而馬豹國隻是點了點頭,再無二話。


    “是器靈把我二哥帶了進去?”


    馬豹國點了點頭。單史望緣接過馬豹國手中的長槍,冷冷的看著老人。


    “至於怎麽救二城主我也不知曉,你們也看到了,剛才那個孩子的力量完全不屬於他,而那強大玄器飛往何處我自然也不知曉,我隻是感應到了這槍中有二城主的武蘊,所以才會這麽說。”


    “反正,你們要盡快了。”


    馬豹國最後說了一句。他看著麵前臉色難堪極難定奪的兩人,如果選擇,隻能看他們自己了。


    “那玄器離體後大概率不會再迴來了,肯定會被有心之士給捕捉走,所以還望城主大人給袁家兩兄弟留些退路,饒了他們這一次,他們也是被蒙在鼓中的。”


    馬豹國抱拳行禮,而單史望緣還隻是直勾勾看著那神秘兵器。


    “撤軍!”


    也許是終於下定了主意,單史望緣大聲喝道,而一旁他自己的大哥還沒來得及問道為何,就聽到他再度喊道。


    “所有人!帶上同胞的屍軀,迴營!”


    這一聲的吼聲更大,眾兵甲終於不再繼續圍著兩兄弟進攻了,而是轉身拉起地麵上剛才還與他們一同來此的過命兄弟,感到不值。


    但是主帥在此,既然命令已經下了,那他們也隻有聽軍令行動。


    “你最好沒有騙我,我迴去會讓族中長者驗明虛實的。”


    單史望緣不在耽擱,收迴傀儡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裏,單史凱愣了愣,實在不明白這個三弟為何突然這樣做,可是就在他本還想繼續命令士兵進攻的時候,單史望緣突然叫住了他,沒有辦法,他狠狠地瞪著馬豹國,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離去。


    兵甲退如潮,馬豹國周身逐漸恢複了月色照耀下的光亮,而袁飛袁蒙兩兄弟早就透支了武蘊,此刻隻能相互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立。


    “你們先迴去療傷吧。”


    馬豹國轉過身來擺了擺手,製止了想問話的兩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既然老人現在不肯說,那也隻能再緩緩了,兩人告辭之後便轉身離開。


    這下,剛才還人聲鼎沸的武場,頓時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老人矗立良久,安安靜靜的抬頭望著空中已經消失多數的繁星,那一片片烏雲遮蓋了那些星點,也遮蔽了他的雙目。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郝好緊張的打開了房門,隻露出了一條小縫,這一開卻歪打正著,一尊高大的身軀正好走到了門前。


    “偷看什麽呢?人家都走了。”


    馬豹國等到郝好退後兩步才推開房門,他走到還在一臉愁苦模樣的一老一少身前,後兩者也抬頭望向這位終於返迴的老人。


    “郝老,辰子他如何?”


    郝居子搖了搖頭,可他還沒有開口解釋辰子的身體狀況,馬豹國就像是已經知曉了似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讓我來試試能不能救醒他吧。”


    老人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他慢慢走到床邊伸出手來,一點金光緩緩從他掌中落下,滴落在辰子的額頭處,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滴金色液體就融進了辰子的體內,讓他身上再次包裹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馬爺爺!辰子這樣就好了嗎?”


    邱小屏趕緊圍了上來,緊張的問道。


    而馬豹國則是笑著摸了摸小孩的頭發,示意他不用擔心了,隨後就又轉身走了出去。


    兩個孩子都趕緊趴在床邊,看著身上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辰子,兩人的眼神可以說是一種極其強烈的渴望了。


    郝居子靠在椅子上,老人用手支撐著頭,像是在打瞌睡一樣。


    而走出去的馬豹國就躺在這間屋子的頂上,看著天空中逐漸擺脫黑雲的繁星。


    那金色液體是那神秘老者交與自己的,金鳳自然也是,這就已經表明了以後的路全在馬豹國的行動中決定了。


    那金色液體能讓馬豹國他徹底療養好身上的受得傷,也能讓他的修為更進一層樓,那金鳳就很不用說了,且不說這杆神器的威力,就說那其中吞沒的單史遷溪,如果被他找到機會給拉出來,那一身功法不就屬於自己了?


    可是老人搖了搖頭,像是有些後悔,但是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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