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馮濁心神動搖的一瞬。


    林言果斷出劍。


    寒霜的劍光乍起。


    仿佛融入漫山遍野的霜雪之中。


    在馮濁恍惚之間。


    兩道青色劍氣猶如龍蛇,驟然從冰天雪地中暴起竄出。


    一道點向馮濁的肩膀。


    一道點向他的手腕。


    馮濁心中一驚,不及細想,周身已經漫出滔天血海,身形更是疾速後退。


    砰!


    兩道劍氣轟然綻開。


    將馮濁的血海炸出兩團真空。


    劍氣由剛化柔,仿佛絲帶一般,纏上昏迷的女子和少年的腰肢。


    林言揮劍一甩。


    兩道人影便向王桓方向飛去。


    馮濁冷哼一聲,沒有管兩個脫手的人質。


    而是化為一道血影,掠向半空。


    血色真氣凝為一隻血色大手,一把將羊皮卷握在手中。


    然而,馮濁不及鬆懈,一道清光勁射而來,噗的一聲,瞬間將血色手掌洞穿。


    剛剛的清光,正是林言擲出的寒霜,它的劍尖上,還紮著一張牛皮卷。


    林言探手間真氣化為吸力牽引。


    寒霜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疾速飛掠落入手中。


    林言將牛皮卷從劍尖上取下,哂笑道:


    “馮前輩。”


    “在這裏。”


    馮濁身在半空,又連續吃了兩個暗虧,頃刻間怒意橫生:“小子,你找死!”


    瞬間,一股強橫無比的血色真氣以馮濁為中心,轟然炸開,化為一片汪洋血海。


    馮濁從天空俯衝而下,雙掌轟然推出。


    一時間,漫天血海翻騰洶湧。


    瞬間凝聚出兩個巨大的血手印,有遮天蔽日之功,朝著林言唿嘯蓋下。


    王桓這邊。


    剛剛將兒媳和孫子放靠在沒有雪的山洞石壁,迴身抬眼,便看到馮濁的全力施為。


    林言頭頂整片的天空。


    都被血海遮蓋。


    其人在血色天穹之下,卻顯得異常渺小,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無盡血浪所吞噬。


    “恩公小心!”


    林言微微一笑,屈指輕彈劍身。


    寒霜頓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劍吟。


    身形一縱如飛,披風獵獵,猶如大鵬,扶搖之上,衝向漫天血海。


    林言旋身一刺,袖裏青蛇!


    兩道青光瞬間探出。


    猶如龍蛇驟起,在空中曲折而過,徑直撞向唿嘯而來的碩大血手印。


    轟隆!


    青光與血光轟然對撞,掀起強烈的氣浪,猶如漣漪擴散席卷而去。


    林言身形於空中一閃而逝。


    驟然出現馮濁身前。


    長劍一抖,蕩出婆娑劍影,猶如暴雨疾風般,襲向馮濁。


    馮濁驚駭,此人身法竟如此高絕!


    他不及細想,急急調動滔天血海,朝著一襲黑影唿嘯夾擊。


    刹那之間。


    漫天血海中,有雪亮劍光乍起突現。


    連綿劍氣縱橫交錯,將血海斬得支離破碎,複又被新的浪潮所淹沒。


    血海與劍光從空中到地麵,交織糾纏,難解難分,更是不斷發出氣勁碰撞轟鳴。


    王桓在洞口看得心急如焚。


    他嚐試調運氣血,卻隻能緩緩運行。


    傷勢牽引之下,根本無法疾行疾運,短時間成不了戰力,更幫不到林言。


    忽然。


    兩人交戰凝成的颶風之中,傳來噗的一聲輕響,漫天血海轟然潰散。


    林言身形飄飛後退,輕巧落在地麵,寒霜劍鋒上有一抹鮮血滴落在雪地。


    馮濁憤然道:


    “好小子,要不是和楚元卿交手消耗甚大,我能讓你討了便宜?!”


    “你給我等著!”


    說罷。


    馮濁已化為一道血光遠遁離去。


    林言淡然一笑,長聲道:


    “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帶在身上,期待與馮濁前輩再會!”


    王桓靠近,擔憂道:


    “恩公,馮濁不會善罷甘休。”


    林言笑道:


    “要的就是他不甘心。”


    “我還想通過他去找那丹辰道人呢。”


    “進洞再說。”


    林言用真氣將女子和少年喚醒,順便檢查他們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而後一眾人進到了山洞裏。


    又過了半日。


    王亦從昏迷中幽幽轉醒。


    一眾人對林言更是千恩萬謝,感恩戴德。


    王桓道:


    “若是恩公現在想要取我性命。”


    “在下雖死無憾。”


    王亦夫婦還有名叫王海的少年,已知道林言的身份和目的。


    皆齊齊跪伏在林言身前。


    期望他能網開一麵。


    林言哪裏受得了這等場麵,一揮手用真氣將眾人托起,擺擺手道:


    “害,不殺了,不殺了。”


    “當初接這單。”


    “就是因為你魔門餘孽的身份。”


    “我現在若是殺了你,與那些冠冕堂皇的正道又有何區別。”


    “況且,我的雇主或許都死了。”


    林言聳聳肩。


    但接著,林言話鋒一轉,指著王桓。


    “但是,王桓依然要死。”


    “披甲門覆滅。”


    你們最好的歸宿,便是趁此機會退出江湖,隱姓埋名,歸隱山林。”


    “將披甲門的令牌給我吧。”


    王桓恍然,立刻將令牌掏出來遞給林言,他們今後也確實不需要這令牌了。


    “若是被我發現你再出現於江湖。”


    “我便會真的來取你性命!”


    王桓連忙拱手:


    “不敢!”


    “吾定會歸隱山林,絕不出世!”


    林言掏出懷中的牛皮卷:


    “你們這個聖地地圖。”


    “對你來說是個累贅,就放在我這裏吧。”


    “反正我剛剛也給馮濁喊話了,省得他又來找你們麻煩。”


    王桓拱手鞠躬,嚴肅道:


    “該份地圖事關重大,請恩公妥善保管。”


    林言問:


    “聖地裏有什麽?”


    王桓搖了搖頭:


    “不知道。”


    “當年的長老們未留下任何提示,地圖殘片流傳百年,也從未有人集齊。”


    林言了然,將牛皮卷放迴懷中。


    他又待了半日。


    在山林中獵了一隻麋鹿和一隻野豬,這是留給王桓他們的吃食。


    他們父子在修養傷勢,正是需要大量血食供養,而後林言便離開。


    他沿著山林飛掠,速度並不快。


    雖然不知馮濁身在何處,但林言十分篤定,對方定然在某個角落觀察著他。


    傍晚時分。


    林言來到太和鎮,換了一身裝束,大搖大擺走了進去,打聽披甲門的後續。


    太和鎮此刻已經被鎮撫司接管。


    當日,林言將王桓父子救走後,馮濁也趁亂突出包圍,更將王桓的兒媳和孫子劫走。


    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王桓身份曝光帶來的衝擊,披甲門其他人全都選擇投降。


    最終由鎮撫司來發落。


    而其他前來參加英雄宴的群雄被鎮撫司的醫師解了馮濁所下之毒後,也全都匆匆離開。


    不願在這是非之地多停留。


    林言瞧著沒有什麽幺蛾子,在太和鎮住了一晚客棧,第二天便也離開上路。


    隻是在林言的身後遠處。


    一道血影悄無聲息地緊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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