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林言在院子裏澆花。


    鹿影推門進來。


    “去鎮撫司的感覺如何?”


    她來到石桌前,自顧自坐下,桌子上有一壺泡好的熱茶,仿佛早料到有人來。


    鹿影倒了兩杯。


    一杯推到對麵,一杯端在手中,嘟起嘴,輕輕吹著熱氣。


    “耗子進了貓家裏,能好過嗎?”


    “戰戰兢兢唄。”


    澆完花。


    林言將水壺放在角落,朝石桌走來。


    隨手將一個物什扔向鹿影。


    啪。


    鹿影一手接住。


    正是那塊鎮撫司發的暗探銅牌,她翻看兩下,笑吟吟道:“你小子心夠大的。”


    “同行見了鎮撫司,恨不得避開了走。”


    “你倒好,成了鎮撫暗探。”


    “吃兩頭。”


    林言無奈:


    “我也不想啊。”


    “丁青都找上門了,我要是拒絕。”


    “豈不是嫌疑更大。”


    另一個私心,林言沒有說出來。


    無論是煙雨樓,還是鎮撫司的委托,隻要與殺人有關,都能算作係統的殺手成就。


    成了鎮撫司的暗探,林言現在相當於多了一個委托渠道,效率也是翻番了的。


    而且丁青性格直率,隻要把控得當。


    這個風險是值得冒的。


    鹿影哧溜哧溜,迅速喝完一杯茶,起身往門口去了:


    “我先走了,下午記得去坊裏。”


    “你最近可能不會清閑。”


    林言不明所以。


    下午時候,林言到了青鹿坊。


    還沒到開門的時候。


    但門前已有三三兩兩之人聚集一起。


    “林言?!”


    不知是誰嗷嚎了一嗓子。


    青鹿坊門前的幾人全都齊刷刷轉頭看來。


    瞬間。


    林言邁開的步子都懸停在半空……


    這,怎麽個迴事兒?


    頃刻間,一眾人以奔馬踏千山之勢,轟隆隆湧了上來,將林言團團包圍。


    一個漢子粗聲道:


    “林言,聽聞你擊敗了東瀛武士。”


    我們本為東瀛武士遠道而來,如今,他敗給你,我等也不能空手而歸。”


    “我們要向你挑戰!”


    聽到這裏。


    林言才恍然。


    原來鹿影說的不清閑,是這個意思。


    井上家在郡城擺擂,鬧得整個淮陽郡人盡皆知,自然有不少武者前來助拳。


    如今井上家人已敗退。


    但是大晉武人有不少卻還在路上,為了不白跑一趟,故而才向林言挑戰。


    當然。


    這些人中,除了果真是來晚的。


    還有不少混水摸魚的。


    當時不敢上台與井上海放對,如今卻仗著大家都是大晉人的身份。


    肆無忌憚向林言出手挑戰。


    若是能僥幸勝個一招半式,他們自能憑此大肆吹噓,揚名立萬。


    林言思緒急轉。


    瞬息便明白這些人的所思所想。


    他環視一圈。


    意念氣機如清風掠過。


    七個人皆是體格健壯,氣血雄厚之輩,但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內力剛有小成。


    堪堪踏入二流,不是井上海一合之敵,更不用說挑戰他本人了。


    林言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沉吟半晌:


    “你們都是來挑戰我的?”


    幾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道:


    “沒錯!”


    林言淡然一笑:


    “好,你們跟我來!”


    他身形輕輕一晃,仿佛有一道水波在周身蕩漾,一瞬間變成一團模糊虛影。


    下一瞬,他竟不知如何出現在幾人的包圍之外,颯然漫步而去。


    似緩實疾,幾步便到了青鹿坊的門口。


    包圍的幾人瞬間震驚,下意識道:


    “他,他怎麽過去的?”


    “你們看見了嗎?”


    “沒,沒啊……”


    有人心虛地小聲嘀咕:


    “好,好厲害,我們還挑戰嗎?”


    “害,來都來了。”


    “去看看。”


    幾人在“來都來了”的驅使下,亦步亦趨跟著林言來到了青鹿坊門口。


    隻是舉止之間少了幾分囂張。


    多了一絲謹慎。


    林言著青鹿坊小廝取一根竹竿過來,長約兩丈,竿頭幾乎與房梁齊平。


    他單手持竹竿來到青鹿坊斜前方的空地上,仿佛在舉著一根跳杆。


    青鹿坊門外的熱鬧,頓時吸引了來往的遊人圍觀,他們圍成一圈,議論紛紛。


    不知林言要搞什麽名堂。


    林言對著幾名武者淡淡道:


    “我隻做一次,若你們誰能複刻一遍,我便和他打上一場。”


    話音落罷。


    林言舉著竹竿,身形驟然雲縱而起,好似大鵬扶搖而上,眨眼便躍上十丈之餘。


    “哇!”


    眾人皆驚。


    林言手持竹竿,以竹作劍,內力如江河滔滔湧出,沿著竹竿彌漫貫通。


    以縱劍之意為引,凝聚鋒銳貫穿之劍勁,垂直向下,直刺而去。


    砰!


    兩丈長的竹竿。


    完全貫穿青石板和堅硬的土石,然後仿佛是落在豆腐上一般,毫無阻礙地沒入地麵。


    外麵隻餘三分之一的部分。


    林言身形如羽毛般,悠悠飄落在地上。


    這一劍。


    既考驗內力修為是否深厚,又考驗對內力的精微控製,關鍵是要竹竿絲毫無損。


    很難。


    若是能做到的。


    便可與井上海,相差仿若。


    林言望向幾名武人。


    皆是目瞪口呆,下巴幾乎掉在地上。


    “若是能做到,再來挑戰我。”


    說罷,林言哼著小曲兒走進青鹿坊。


    走一半,他扯住小廝叮囑道:


    “進一批一模一樣的竹竿來,十文一根,就在門口售賣,若是能做到,再返他十文。”


    小廝恍然大悟,連忙點頭應是,不愧是副掌櫃,這經商頭腦就是好。


    自從林言立了標準。


    所以試圖來找他比武的人。


    全都跑去和竹竿較勁。


    青鹿坊不僅多了一筆額外收入。


    而且門口還多了一道奇異的風景。


    經常有武者雜耍般上躥下跳,給遊人表演。


    青鹿坊的生意,因此變得更好了。


    鹿影興奮地抓著林言的肩膀搖來搖去,眼睛仿佛又變成了銅幣,讚歎道:


    “你小子的腦瓜真靈呐!”


    “都藏著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當初我可真沒看走眼!”


    林言抿了一口茶,虛著眼道:


    “你這不對吧。”


    “怎麽說著說著,又變成誇自己了。”


    ……


    眨眼,半個月過去。


    秋末冬初,天氣有些變冷了。


    路上的行人紛紛裹上棉衣,有錢的人則是穿上襖子貂皮,更顯富貴。


    青鹿坊門前,擺弄竹竿的人也幾乎沒有了,半個月來,林言更是一次都沒有出手。


    畢竟真正的高手。


    犯不著跑到一家青樓來找存在感。


    這半個月。


    林言也做過一次委托。


    雖不是一流高手以上的目標,但卻是一個賣子求財的人渣。


    委托人是那人的妻子。


    也是被賣掉嬰兒的母親。


    他做的很幹淨。


    也愈發熟練,沒有驚動衙門和鎮撫司。


    除此之外。


    林言每天就是練功、讀書、喝茶。


    練的是《煙雲落雨》。


    讀的是《奇門遁甲》和《馭獸精解》。


    生活極其規律。


    這天下午。


    青鹿坊還未開門,林言左手提著剛剛煮好的熱茶,右手拿著一卷書。


    一邊與坊裏的姐姐們打招唿。


    一邊來到自己的座位,倒一杯茶。


    熱氣騰騰。


    雖然林言內力有成,不懼嚴寒,但天寒地凍的,誰不想喝點熱乎的。


    這時。


    咚咚咚。


    是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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