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未建功!


    楚遇廷輕哼一聲。


    攻勢再起。


    衣袖飄蕩間,一條銀色鏈鏢執在手中,在內勁操縱下,如靈蛇般遊走。


    揮手一甩。


    鏈鏢蕩起一圈圈漣漪,銀龍戲舞般,鏢尖從漣漪之間疾速飆飛,紮向灰袍武士。


    武士摸不準鏈鏢的繁複變化。


    眼睛緊緊盯著疾飛的鏈鏢,被逼的身形接連後退,眨眼就踩到了高台邊緣。


    “好!”


    周遭頓時爆發起一陣歡唿。


    “那小子連刀都拔不出來!”


    武士咧開一個嘲諷的笑容,左手握著刀鞘斜斜一揮,徑直迎上飛旋的鏈鏢。


    嘩!


    鏈鏢頓時將黑色的刀鞘緊緊纏繞,楚遇廷大喜,猛地一扯,想要將其長刀奪來。


    林言輕歎:


    “糟了。”


    隻聽鏗鏘一聲驟然響起。


    刀鞘被鏈鏢纏繞奪走,武士則順勢抽刀而出,伏身,一踏高台邊緣。


    整個人淩空掠起,身形一閃,便帶動手中的刀光橫斬而出,瞬間攻守之勢逆轉!


    拔刀術再現。


    精氣神猶如火山般,轟然爆發!


    楚遇廷從喜到驚,也隻用了一瞬,他倉促橫起鏈鏢阻攔。


    崩!


    武士的刀鋒。


    將鏈鏢的砍得崩碎成兩段,在楚遇廷身上留下一道斜斜的刀傷。


    鮮血沿著刀鋒滴落。


    但是不致命。


    眾人一片嘩然。


    形勢逆轉,如雀起驚鴻,忽然而已。


    楚遇廷,輸了。


    灰袍武士淡淡道:


    “還不錯。”


    “抄錄武學留下,可以保一條手臂。”


    楚遇廷呆呆看著斷成兩截的鏈鏢,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陣陣痛楚。


    聽到武士冰冷的話語。


    這才如夢初醒。


    周遭的環境,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真的要將武學留下?


    楚遇廷內心反複自問。


    他的銀龍鞭法,是家傳武學。


    雖然不比宗門大派的傳承絕學,但也是一代又一代人傳承的智慧結晶。


    他是一個傳統的守舊派,經曆過大晉與東瀛開戰的那些艱苦歲月。


    將家傳武學,外留給東瀛人?!


    這種違背祖訓的悖逆之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楚遇廷艱難道:


    “願賭服輸!”


    隻見他單掌運起內力,呈爪式。


    朝著自己臂膀猛地抓去,頓時將一條胳膊硬生生撕扯下來。


    鮮血淋漓。


    “給!”


    楚遇廷將斷臂徑直擲向了灰袍武士。


    灰袍武士微微一愣。


    斂起嘲諷的麵容,淡淡道:


    “有血性,但愚蠢!”


    楚遇廷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他隻覺得劇痛源源不斷從斷口湧來,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頭暈目眩。


    他迅速點穴,止血。


    踉踉蹌蹌往台下走,走到台階處,腳下一個絆算當即一頭向下栽倒。


    台下眾人驚唿。


    嘩!


    楚遇廷感到仿佛有一陣清風掠過,一雙大手驀然出現,將自己的身子扶住。


    同時有一股熱流湧入體內,帶動他的內力運轉周身,迅速彌補虧空的氣血。


    楚遇廷感覺自己仿佛泡在溫泉中一樣,斷臂處的劇痛緩和了許多。


    就連氣色都有所好轉。


    迴頭看去。


    隻見周遭人如潮水湧來,將他圍了水泄不通。


    眾人紛紛詢問他的傷勢。


    讚揚他的血性。


    還有的擔憂東瀛人的氣焰囂張,無人可製。


    楚遇廷焦急地四處張望,接連問了幾人,都不是幫他療傷之人。


    恍惚間,他瞥見一抹青衣撥開人群遠去。


    沒有見到他的樣貌。


    是他救了我?


    ……


    灰袍武士下了台,迴到二層樓。


    柳之暉朝台邊的眾人道:


    “今日時辰已晚,以武會友就此作罷,諸位若有意,請明日再來。”


    “今後,一日三鬥,為期半月,井上家的高手就在瀟湘館,恭候各位大駕。”


    柳家的一番話。


    頓時引得圍觀之眾一片嘩然。


    今日的熱鬧已經結束,林言率先離開哄鬧的瀟湘館,迴到青鹿坊。


    青鹿坊的臨江閣上。


    青鹿和林言坐在窗邊,天邊的明月好似銀色輪盤,清輝照耀,令清水河銀波翻湧。


    鹿影倒了兩杯茶:


    “那東瀛人如何?”


    林言咂了咂嘴:


    “拔刀術。”


    “與我曾見過的一字電劍很像。”


    “有可取之處。”


    鹿影道:


    “實力呢?”


    “應該是一流吧。”


    “那黑袍武士或許厲害。”


    “至於那井上先生,給我的感覺,雖然比不上老乞丐,但同樣是深不可測。”


    鹿影一手杵著下巴,身姿柔若無骨,靠在桌邊,嘖嘖兩聲:


    “這樣的實力……”


    “在整個郡城裏,隻有鎮撫司、淮陽書院以及與柳家並列的趙、鄭兩大家有高手能夠穩壓一頭。“


    “但是此事涉及江湖,鎮撫司和官辦性質的淮陽書院不會出手,否則可能會重新挑起國別之間的矛盾。”


    鹿影又道:


    “根據六耳的情報,此次與東瀛的牽線合作,柳家是牽頭人,趙、鄭兩家也都有參與。”


    “他們也不可能派人來終止這場鬧劇。”


    林言看著窗外,清河水涓涓流淌。


    隻是喝茶,沒有說話。


    鹿影繼續:


    “距離淮陽郡最近的,又有能力搞定東瀛人的大宗,應該算是赤霞派。”


    “不過,從這裏著人去給赤霞派送信,赤霞派再著高手下山,往返也要半個多月時間。”


    “有些趕不及。”


    “剩下的,隻能靠在淮陽郡城的散修,或是恰好遊曆至此的高手。”


    “鎮撫司有的頭疼咯……”


    鹿影又歎息道:


    “唉,隻不過未來一個月的風頭,恐怕都在瀟湘館,不知道我們會少賺多少銀子。”


    林言淡淡一笑:


    “我想出手。”


    鹿影斜靠的身子微微坐直:


    “為何?”


    “這種以武會友,不是官方明麵組織,說白了就是小打小鬧。”


    “那東瀛人想掙個麵子,柳家就給他們這個麵子,為了掙錢,和氣生財。”


    林言道:


    “但這個麵子,我不想給。”


    “淮陽郡的武者,也都不想給。”


    “我覺得楚遇廷說的對。”


    “柳家賺得盆滿缽滿,丟的卻是大晉和淮陽郡的臉麵。”


    “這種便宜……”


    “不能讓那群唯利是圖的家夥占了去。”


    林言眼神看向鹿影。


    鹿影笑吟吟道:


    “算你說的有理。”


    “這樣也好。”


    “將他們趕走,瀟湘館的名聲也落了,不耽誤我們做生意。”


    林言將茶水一口飲盡。


    “好,明天見。”


    入夜,百花街上人影稀。


    林言迴到小院,洗漱完畢,沾床就倒,很快傳來均勻的鼾聲。


    但有很多人,今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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