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萬家燈火。紅紅的燈籠高掛,家家戶戶貼對聯粘門神。


    早上一早,吳建軍就開著摩托車來接趙曉明去家裏過年。良仔和阿萍都在,大家一起忙碌著。眾人拾柴火焰高,一桌豐富的年夜飯高高堆壘,在酒杯的不停碰撞下,眾人酒足飯飽。


    “閩南特產。”指了指茶杯裏的大紅袍,吳建軍說道。輕輕聞了聞,清香撲鼻。“曉明,在公司裏有沒有前途?”吳建軍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三支,遞給良仔和趙曉明各一支,自己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圓圓的煙圈。


    “底層打工仔,能有什麽大的前途?再混幾個月看吧,希望待遇和職位有所變化。”趙曉明告訴吳建軍公司蔣總打算提拔自己的事。“那就再等幾個月吧,先積累一些經驗,實在不行,就到我上班那裏去。富貴險中求,人生就是賭博。”吳建軍思索一陣,認真的說道。“行,建軍。我相信你的眼光。”趙曉明知道老同學對社會的看法比自己有經驗,對吳建軍的話心裏表示讚同。


    幾個月沒有見到吳建軍,他成熟了,人也變黑了,但是神采奕奕不減。“我現在負責一個小組,每次碼頭交付貨物的時候都提心吊膽,害怕警察出現。”吳建軍低聲對著趙曉明說道。隨後,他拿出一個佳能相機和幾盒膠卷,遞給良仔說道:“良仔,自己有了相機,學習攝影技術就快多了,膠卷用完就說,我寄給你。”良仔猶如喜從天降,摟住吳建軍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姐夫,你太好了。我學會了就為你和阿珍姐拍一套婚紗照。”“那還是算了,我們不想當你的小白鼠。”阿珍姐笑嘻嘻從寢室走出來,緊身的高聳搞得趙曉明自顧自喝茶。“來來,新年快樂,一人一個紅包。”阿珍姐分發著紅包:“曉明,這是你的。”“謝謝建軍哥,謝謝阿珍姐,沒想到我還有紅包拿。”趙曉明開心的把紅包裝在衣兜裏。“出門在外,我和阿軍比你們大,過年發一個小紅包是應該的。”阿珍姐長嫂如母般的嗬護著三個弟弟妹妹。趙曉明第一次沒有在家裏過年,但是這個年過得很快樂。


    正月初一,五個人一起去寺廟燒香,期望新年有一個好運。


    正月初四,象征性的開工了。人員到崗率不足二分之一。初八,員工陸陸續續返崗,到崗率達到百分之八十幾了。


    阿花還沒有來,趙曉明決定去隔壁工業園區問問阿燕。“我昨天剛剛到崗,還說這兩天找你呢。”阿燕說道。“阿花怎麽沒有和你一起啊,你知道她什麽時候來呢?”趙曉明急切的問道。“喏,這是阿花要我帶給你的。”阿燕提出一個大大的行李包交給趙曉明。“帶這麽多好吃的嗎?家鄉的土特產?”趙曉明猜到。“我沒有打開看,不過感覺是好吃的東西。”“阿燕,謝謝你!阿花有沒有說好久來上班呢?”“我不知道,我走的頭一天晚上,她來我家裏,讓我把這個背包帶給你。”“她還說什麽話沒有呢?”趙曉明總想問到一些信息,哪怕是隻言片語。“阿明,不是我不告訴你,阿花真沒有說什麽,就是要我把背包帶給你。不過...”“不過什麽,她還沒有來公司上班肯定有原因的,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阿明,你冷靜一下,我隻是發現阿花來我家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好像痛哭過。”趙曉明似乎明白了一些,背著背包,謝過阿花,步行迴到公司宿舍。


    好像知道有什麽災難要降臨,趙曉明一直接著一直抽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趙曉明打開阿花送的背包。拿出一大堆土特產,地上堆了一座小山。夾層裏找到一個荷包和一封信。打開荷包,一縷烏黑的頭發,肯定是阿花的頭發。趙曉明猜中了,心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看著看著,眼眶濕潤,心情崩潰。所謂世事難料,分開才十天左右,一切美好都斷掉了。原來,不顧阿花的抗議,家裏還是收了兩萬元彩禮,要她和隔壁村的阿偉結婚。這年頭二萬元,普通人打工要兩年多三年不吃不喝,算得上巨款了。阿花父母不但不退彩禮,也不答應阿花提出的自己打工償還。過年那三天,阿花不吃也不喝,七大姑八大姨紛紛登場舉例子講道理,用事實說話,勸導阿花不要固執己見。阿花媽媽被氣的臥床不起,還大罵阿花是:“不孝之子”。“曉明哥哥,我哭幹了眼淚,也忘不掉和你在一起分分秒秒。”“也許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今天的結局,隻是我沒有想到結果會讓人哭斷心腸。”“曉明哥哥,下輩子我再做你的新娘。”信中阿花含淚訴說衷腸,表示內心要把趙曉明永遠珍藏。


    信的結尾,阿花寫了一首歌:“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 ,至少我們曾經相聚過 ,不必費心地彼此約束 ,更不需要言語的承諾 ,隻要我們曾經擁有過 ,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 ,人的一生有許多迴憶 ,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 ......”


    趙曉明突然想哭,兩個月的熱戀說沒就沒有了。雖然能預料到結局,但是結局來到的時候依然無比悲傷。


    無以解憂,唯有唱歌:“曾經真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百轉千折它將我圍繞,有人問我你究竟是那裏好,這麽多年我還忘不了,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因緣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迴我懷抱,是命運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我願意隨你到天涯海角,雖然歲月總是匆匆的催人老,雖然情愛總是讓人煩惱,雖然未來如何不能知道,現在說再見會不會太早......”


    趙曉明請假了,一整天都睡在床上,晚上下班的時候謝姐來看望,摸摸他額頭感覺不到發燒,還用額頭挨著他的試試溫度。“小趙,聽說你請病假了,不是感冒了吧。”“謝姐,明天就好了,今天我肚子不舒服。”“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幫你買點藥和吃的。”謝姐滿眼愛戀的看著他,心裏有無數話想說。


    謝姐出去不一會,張敏走進來了。撫摸著趙曉明英俊的臉,阿花沒有來上班,趙曉明又這樣悲傷,她什麽都明白似的說:“你之所以一直沒有答應,是預料到今天分別的痛苦。生活不隻有詩和遠方,還有眼前的苟且。麵對現實,明天依舊美好。”用力握住趙曉明的大手,用大姐姐般的關愛來為他撫平傷口。“敏姐,阿花是被家裏逼迫的,阿花不會變心的。”“嗯,阿花和我最好了,我們認識快兩年了,我知道她是一個用情專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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