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早些時候。


    蕭瀟站在醫生麵前,對著醫生揮揮手,發現她真的看不見自己。


    她發現一隻白色的大鳥站在病床床頭,雙目有神的盯著蕭瀟,她好奇的走到大鳥麵前。


    那隻鳥輕輕一扇翅膀,就迅捷的飛出了窗戶,蕭瀟不由自主的跟在它的身後,卻發現自己腳下空空的,她在無意識情況下居然可以飄在空中。


    “這是怎麽迴事?”她向下看,幾個工人正在忙著吊裝鋼材。她下意識用手拉住起重吊的鋼索防止自己掉下去,卻抓了一手的鋼絲油。


    “哎呀!”她手上黏糊糊的,不由甩了甩手想把油甩掉,但是下一秒她手上的鋼絲油就緩緩滑落,好像蕭瀟的手沒有摩擦力一樣。


    大鳥飛迴來,站在蕭瀟肩膀上,這是一隻白色羽毛,上麵帶有點點黑斑的神俊鷹隼,它站在蕭瀟肩上,蕭瀟都感覺不到重量,她不由在想,“我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她閉上眼睛感知她昏迷前5天前的精神力信標還在不在,想以此來確定現在的時間。但精神力剛剛釋放出去她就感受到無數的情緒波動圍繞著自己。


    身邊的空氣和風雪,地麵深出的大地與一旁的起重機都在向她傳遞消息,她嚇了一跳。海東青默默地看著蕭瀟,看著她眼睛漸漸變紅了,看著她感受到世界的意誌,看著她理解了如今壁壘世界的處境。


    她不由開始迴想之前的事。


    原本蕭瀟的能力是對物體打上精神力信標,信標存在7天,隻有她自己能感覺到信標的存在。


    那天暴風雪到來的夜裏,網絡忽然中斷了,蕭瀟的娛樂方式都和互聯網有關,斷了網就意味著她的快樂消失了。


    她無聊的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無聊的開始打掃衛生,無聊的躺在床上想睡覺,但是怎麽也睡不著。


    她不由開始想念有網的日子,正好家門口的精神力信標有一個快要結束了,她就釋放精神力開始尋找在東南方向的哪一個信標快要走到壽命的終點。


    但她忽然發現一個與她精神力不匹配的信標在更北方向閃動,那裏是人類很少活動的地方,是誰也擁有和她一樣的能力?還跑到那麽遠的地方打上信標?


    蕭瀟想到第一梯隊的人,或許他們中也有可以打下信標的人吧。


    但是蕭瀟不知道,其實每個人打下的信標隻有自己能感知到,畢竟這相當於每個人自身精神力的印記,而每個人的精神波動必定是不同的。


    她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信標上,那信標的組成方式很有意思,上麵居然還帶有一種儲存信息的精神力手法,她不由集中了注意力,希望能夠學會這種技巧。漸漸地她覺得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她一下子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無法抵抗的進入了深度昏迷,但她感覺到自身的細胞都在歡唿,自身的對於外界的感知又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她輕鬆的掙脫了地心引力,像是被什麽附身了一樣,她開始往外走去,目標就是那個信標的方向。


    她無法做出任何舉動,肉體深度昏迷的同時她的精神反而變得更加活躍,她飄到大門口,加裝了門閂的大門自動打開,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她鑽進了暴風雪中,但奇異的是暴風雪也將她保護起來,她的周圍溫度和在房間裏時一模一樣,好像熱力學第二定律不存在於她的周身。


    她的感知還在擴大,但是缺少了肉體的激素分泌影響,她對此沒有什麽太過巨大的反應,她的精神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停的擴張上限。


    她感知到腳下的永凍土層裏有許多小動物的屍體沒有被分解者拉入生態循環。


    她感知到身後有兩個人跟在她後麵,其中一個人身上有著讓她不自覺厭惡的氣息。


    她感知到整塊格陵蘭島的微微顫動,不是因為地殼活動,是因為她在注視這片冰原。


    她慢慢的還在擴大感知,她意識到岩漿在地底的流動,她感受到氣流在低空高空的變化,她發覺地球在自轉,她甚至感受到宇宙的擴張,她仿佛飛升一般,她的精神力輕易的衝出了地球,來到了無盡星空。


    但是突然這些感知戛然而止,在她的意識遨遊宇宙的時候,不知何時她已經來到了一處不存在的山洞,她無視了岩壁,她身體的每一個分子都記住了周圍的一切,她一刹那分解成了5.055x10的27次方個分子,然後再度凝聚,她穿進了一個全封閉的黑暗洞窟裏。


    她沒有任何情緒,哪怕感受到了常人無法感受到的額外感官,擁有了另一種詮釋世界的視角。她的肉體深度沉睡沒有分泌激素,她的精神狀態也就異常穩定。


    她感受到自己停在了一個圓盤上,她擴散出去的精神力自行迴到了身體裏,透過圓盤開始更加凝實的擴散,那是一種掌控感,她周邊每一個分子的位置,那分子前一秒後一秒的位置蕭瀟都能輕易推測出來。


    她感受到月球停在她正上方,微弱的引力引導著她的精神力向著上方衝去,她微微漂浮起來,卻感受到一種全新的視角在俯瞰著地球的北極,她看到一個通天徹地的黑影在和她對視,那黑影眼中燃燒著永世不熄的火焰,那是一種巨大的痛苦,蕭瀟本能的明白。


    但是她的引導被一隻手打斷了,那是她下意識厭惡的氣息阻隔了圓盤的精妙運作,


    像是完美的圓被刻下一刀劃痕,


    像是一條直線被什麽東西阻攔成為射線,


    像是精妙閉環的物理定律被唯心力量粗暴的破壞!


    她突然有著無邊的憤怒,恍如黑雲中正在醞釀著那要滅世的雷霆。


    那憤怒中蘊含的力量足以毀滅一個世界。


    她可以輕易地抹去任何事物,但這憤怒卻不能對那手的主人發泄,因為那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那是祂自己,祂自身,祂本身。


    於是那浩瀚的意誌突然消失了,蕭瀟一瞬間就失去了對精神力的掌握,隻是隱約間聽到一聲嘹亮的啼鳴。她感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夢,她看到了宇宙本身,但卻無法形容出來,她看到有什麽東西戳了一下宇宙的外壁,於是一部分質量流了出去,另一些惡心的東西卻替代了那部分質量。


    她在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唱著一首悲傷的歌,那歌聲無法言傳,不可意會,隻是其中的悲傷如同貝加爾湖的水,那麽多、那麽深。


    她感受到一種不協調,不,是感受到非常多的不協調,那最大的不協調就在於北方的盡頭,在那裏所有的方向都是南方,在那裏有入侵了這個世界的邪毒,她的憤怒又一次被點燃了,但這隻是蕭瀟自己的憤怒,並不是那滔天如海的烈焰。


    一個輕靈的聲音從極遙遠之地傳來,落在了她的身旁,伴隨著海東青輕輕的一聲鳴叫,蕭瀟從無邊無際的漫長宙紀中醒來,但她醒來的時候就忘卻了幾乎所有,唯有那憤怒變得更加清晰!(注:宙是時間)


    她忽然看向天空,海東青一展翅昂頭,那姿勢仿佛要能飛上九天,萬鷹之神猶如撕碎了空間,飛向第二前進基地的方向,海東青知曉她的意,她要它去解救自己的隊友。


    蕭瀟緩緩向前飛行,北緯86度的唯心領域完全沒有發現她,她像是現世的一個幻影,是自然本身,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她要到那北山之地去,一路上無人阻攔。


    潘達一聲驚叫:“哦我的天哪!”


    莫柯柯被嚇了一跳,“怎麽了?你發現第二個陣法了?”


    潘達忽然撓撓頭,他苦惱的眉毛鼻子都糾在一起,“我剛剛...我剛剛感受到了什麽?”


    戰鬥機呦呦的叫,潘達擺擺手,“不是的,戰鬥機,不過剛剛我確實感應到第二個陣法的存在了,那居然是一個很抽象的陣法。”


    “一個四邊形的震動發生器,那玩意每隔一段時間就引發一次輕微地震,是四邊形的地震啊,這就是第二個陣法的存在了。但是那東西不知道為什麽可以在地底穿行,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樣,我要找到它還是有些困難的。”潘達說完就閉上眼睛,玫藍色的精神力拉成一條細絲,向著北方而去。


    蕭瀟踏著水麵前進,她沒有動,隻是大海仿佛一個傳送帶,將她包裹著前進,一路上前方的水生生物都遠遠地避開,仿佛交通管製一樣。


    她的力量現在非常強,但不知道為什麽她不選擇更快的前進方式。


    她前進了十分鍾,看到前方有一艘小型船舶,她輕輕一揮手,海浪卷著他們向著南方而去,船上的人看到蕭瀟踏在浪花上恍若神女,紛紛惶恐的朝她跪拜。他們以為是自己捕鯨的活動惹怒了大海,於是膽怯,蕭瀟居然感覺自己的力量變強了很細微的一絲。


    但是這種力量讓她本能厭惡,她斬下那絲力量,隨手向著星空一揮。


    近地軌道上一個廢棄了許多年的衛星依然在圍繞地球轉動,但是下一秒一束光打在其上,那東西就突然向著地球墜落,仿佛它死也要迴到地球落葉歸根。


    質量迴歸。


    蕭瀟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去驅趕附近的船舶。


    她忽然走到一塊土地上,上麵鬱鬱蔥蔥竟然如同熱帶雨林,隻是那些樹的模樣和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樣,蕭瀟慢步走在土地上,她的前方是瘋狂逃竄的各種奇怪生物,她的後方則是陡然消失的土地和樹木。


    一隻將近十米高的鳥類生物憤怒的鳴叫一聲,它張開河馬一樣的大嘴就向著蕭瀟撲過來。


    蕭瀟連看都沒看它一眼,在接觸到蕭瀟身體第一個分子的同時,那隻鳥忽然就扭曲,消解不見了,有的動物繞過蕭瀟跑到她後麵,可是同樣扭曲著消失了。


    她慢慢走完了這片扭曲地帶,一切的異常全部被修正,她的身後再也沒有唯心力量的存在,這個唯心領域從一個完美的圓變成了好像被拿走半片的披薩。


    蕭瀟下沉到海底,她看到七個鰭的海獅,半個身子上下分離卻遊的優哉遊哉的海魚,下半部分隻有一根手指細,上半部分卻長了一張大口的海藻。


    她的憤怒又加重了一分,但沒有出手去毀滅那些異形生物。


    她像個在修補一件有無數漏洞衣服的裁縫,她可以把洞補好,卻不能用麻線去硬接光電線纜。


    但悲哀的是,光電線纜也是這衣服裏的線了。


    忽然一道漆黑的光束自北方射來,蕭瀟看了一眼有心避讓,但想到自己背後是無數海洋生物,於是她釋放出黑白兩色精神力,與那漆黑光束對衝。


    黑白色精神力沒有絲毫動靜,但漆黑的光束仿佛沸騰一樣,一種意誌居然透過蕭瀟的精神力攀附上了對方的能量,並且飛速的向著對麵湧去,漆黑光束一頓,立馬停止了。


    蕭瀟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眼神裏的意思大概是等會再來收拾你。她繼續圍著北極點環繞,送走船舶的同時也毀滅掉了表現異常的地方,沒有任何唯心力量能逃過她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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