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這次沒動靜,應該沒什麽危險。”倪寬自信地一笑。


    他轉身拉著修竹迴到3樓的房間,“那就說好了,你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被修竹白了一眼。


    “真好,船還在海上,或許可以和你多呆一會了。”倪寬忽然不想去了,他聽著各個樓層研究員興奮的到處鬼叫,聲音亂糟糟的,反而顯得他和修竹所在的空間寂靜幾分。


    他附在修竹耳邊小聲的說:“我喜歡你。”


    修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嗯。”


    “我喜歡你。”


    “嗯”


    倪寬看著修竹的反應,他眼裏滿是歡喜,輕輕抱住修竹,不願意鬆開。


    修竹閉上眼靠在倪寬身上。他們這段時間總是這樣,兩個人玩著幼稚的遊戲也不嫌膩。


    “嘭嘭嘭!”突然有人敲門,周堪興奮地聲音都變尖細了,“倪寬啊,快出來看幽靈船了,咱們這次科考提前開始,快來感受第一線的科學與靈異的碰撞啊!”


    倪寬嘴角抽了抽,他不爽的看著房門,希望自己不迴答周堪就會離開。但是周堪不依不饒,“你快開門啊,我看到你進去了,你不是軍人嗎,快出來壯壯陽氣!”


    “我真服了!”倪寬迅速的在修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在她耳邊說:“那還是按照之前的話,我過去探探路,你在這裏等一會。”


    修竹冷不丁被偷襲,也一下偷襲迴去,“好,我在這等你迴來。”


    倪寬笑眯眯的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像個兵痞子,他一把把門把手拉開,“行了行了別敲門了大哥,在這演瓊瑤劇呢?”


    “哎,我這不是有點害怕嗎?大哥我們快走吧,那些研究員一個個眼高手低,在樓道裏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看到幽靈船了就又慫的躲起來了。”周堪眼裏閃過一絲惶恐。


    倪寬皺了皺眉,怎麽會這樣,研究員一共二十多人,那麽多無神論者站一起的話按道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究竟他們看到了什麽居然一起慫了。


    倪寬迴身,他找出之前給修竹的那把附上精神力的匕首,重新附著了一番交給修竹,“可能會有危險,你要小心!”


    修竹看到倪寬眼裏的嚴肅,知道可能事情比預想的麻煩,接過匕首點點頭。等倪寬走了以後她開始更換特殊子彈,那是附加了一些晶石粉末的子彈,隻有30發,是之前交接u盤的時候快遞小哥給她的。


    倪寬拉著周堪一下子往下跳到主甲板,把周堪嚇得夠嗆,“大哥大哥,幽靈船有這麽恐怖嗎,咱們寧願死也不要被幽靈船抓住嗎?”


    等他們輕巧地落地,周堪的話就變成了:“可以啊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害我。有你這個絕活,咱們跑的話或許生還幾率會大一些?”


    外麵的霧氣極為濃重,幾乎快要凝結出水來,整艘船的表麵已經快要附上一層水膜,然後就迅速被冷空氣冰化。


    “不行,要趕快離開這艘幽靈船!再待下去這艘船要被冰封住了。”倪寬嘴裏說著,他一抬頭,看到幽靈船上麵有什麽東西在晃動。


    他把視力集中,看到對麵那艘船上麵有好多海草一樣的東西,似乎是因為離開了水麵,如今它們像動物一樣動作詭異莫名的試圖爬迴海裏。


    它們無處不在,就像是老年鯨魚身上密密麻麻的藤壺一般,好像整艘船都在對著他們張牙舞爪。


    倪寬頭皮發麻,原來是這種情況,難怪所有研究員全都慫了。這換誰誰不害怕,植物有了動物一樣的運動能力,看上去實在是驚悚詭異至極。


    他看到有一棵海草成功迴到海裏,但離開幽靈船以後就沒了動靜,好像是恢複成了真正的植物,他有點明白這可能是幽靈船特有的能力。


    兩船之間現在不到一海裏的距離(注:1海裏約等於1.8公裏),倪寬迅速一掃周圍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研究院和軍方背景,於是決定不再隱藏,他高舉雙手大聲喊道:“來來來,全體目光向我看齊,哎,看我看我,我宣布個事兒啊!”


    他聽到有人憋不住笑了,但是好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他舉起軍官證,“我是軍隊特殊序列的進化者,現在我要去幽靈船上一探究竟,你們這裏有什麽要我帶過去的就快說,馬上我就飛走啦!”


    這話剛說完,好幾台攝影機和定位器錄音筆什麽的都一股腦送過來,倪寬最後挑選了半天,拿上一個運動相機別在胸口,又帶上所有定位器。


    其他研究員的目光卻開始盯著倪寬,好像他們放棄了幽靈船想要研究這個不那麽恐怖的同類。


    倪寬有點煩,他抓住流光飛起來,“我先走了,各位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害怕。”


    但是他失敗了,流光拉著炫彩的尾跡飛到科考船外10米左右的地方,突然一下撞到了什麽看不見的牆壁上麵,倪寬反手一個拉升,但沒想到飛到50米高的時候又撞到了透明的壁障,他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我們被束縛住了。”他落地然後對身邊的人說。


    所有人都明白了倪寬剛剛飛行的軌跡是什麽意思,他們麵色蒼白的看著幽靈船,那就像玩遊戲打到最終boss的時候播放的cg動畫,你無法在此時控製角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幽靈船一米一米地靠近。


    倪寬走到船頭,他腳踩著船首的旗杆立在高處,冷冷地看著幽靈船。


    兩船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50米了,中北2號在拚命地倒車,但是絲毫沒有用,兩船依舊慢慢的靠近,突然廣播響起,“娘的,咱們撞過去,怕個屁,咱們是破冰船,有類似撞角的裝置。”


    中北2號突然停車,然後慢慢開始前進,30秒的時間就達到10節的速度,整艘船船頭都微微翹起,它像一隻兇狠的鯊魚咬向沉默的敵人。


    “轟”的一聲,幽靈船船殼被狠狠撕裂,海水倒灌進去,但是不一會就停止了,“這船有隔離艙!”大副說。


    但中北2號已經緊緊和它相連了,後退是無法後退的,前進的話也隻是頂著對方一起走,局麵陷入僵持。


    “嗒,嗒,嗒。”對麵的船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發出類似廣播的聲音。


    所有人都僵住了,他們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倪寬好像在這段聲音響起的同時聽到水聲。


    “嗒,嗒,嗒。”船身遍布紅鏽和藤壺的幽靈船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有兩個海草跳到科考船上,但落地就沒了動靜。


    “這是什麽聲音?”周堪看上去還挺鎮靜。


    “好像是…鞋子沾水走路的聲音?”一個研究員怕得要死,但還是打開錄音筆開始記錄。


    “我去看看。”倪寬一步踏上幽靈船的缺口。


    “等一下!拿上這個!”有個水手拉出一根線,“這個是船用拋繩器的線,有兩百多米長。”


    倪寬點點頭,把線係在腰上,流光在手裏畫著五彩的圈,他施施然登上對方船的甲板。這時聲音又傳出來,倪寬聽清楚了,那是從貌似是樓梯間的門後麵傳來的聲音,“嗒,嗒,嗒。”


    “有哥們要從下麵上來啊?”倪寬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他一腳踩在前麵地上的鏽塊,發出清脆的鐵鏽碎裂聲。


    倪寬看到船桅杆還在滴水,這是老式的蒸汽貨輪,但是在這種氣溫下,桅杆滴下來的水還在緩緩流動,匯聚在一個小坑裏麵:這水根本不結冰。


    倪寬小心的用精神力觸碰了一下小水坑,發現這似乎就是普通的水,他試著用一根食指碰了碰,發現居然還有點暖意。


    倪寬滿腦門子問號,他環顧四周,周圍的一切鋼鐵都被紅色的鏽跡覆蓋,還有好幾個空洞在甲板上露著,倪寬推測這之前是木質結構存在的地方。


    轉了一圈感覺沒什麽收獲,倪寬的眼神不由自主又看向那個樓梯間。正好也在此時,“嗒,嗒,嗒。”有規律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對,之前的海草呢?”倪寬悚然一驚,他一下飛起來四處搜尋,但是沒有,科考船上也沒有,他看到好多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有的人還拿著望遠鏡。


    “應該拿個對講機的。”倪寬心想,他準備先迴去拿上對講機再來探索。


    他兩步走到兩船相撞的地方,但是他一下看到那些研究員齊齊倒吸冷氣的樣子,他猛然迴頭,但是什麽也沒有。


    “身後沒有,那他們那麽緊張幹什麽?”倪寬仔細地盯著那些人,發現他們在指著這邊的方向大喊大叫,但是聲音似乎傳不過來。


    身後沒有,


    倪寬低頭思索,船頭的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身後沒有東西,那他們緊張的,是我?


    倪寬想明白了,他開始檢查自己,沒問題啊?他試圖迴到科考船上,但是無形的屏障攔住了他。


    “怎麽會這樣!”周堪傻了,周圍人也傻了,他們看到無數的海草已經把倪寬包成一個大繭,可是倪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沒有感覺一樣。


    “快拉繩子,把倪寬拉迴來!”有人提醒,但他們無論怎麽使勁,繩子好像拴在重物上一樣一動不動。


    “那些海草紮根了,它們不想讓倪寬迴來!”有人大喊。


    “火,有沒有火?百草枯灑一下啊!”有人慌了,都忘了船上沒有百草枯。


    倪寬沉思了一會,他眼中忽然金光一閃,流光開始圍著他的身體轉圈,速度越來越快。


    但依舊什麽都沒有發生,身後的樓梯間傳來“嗒,嗒,嗒。”的聲音,倪寬實在忍不住了,他猛的一拉開門,看到另一個倪寬見鬼一樣的看著他。


    他也見鬼一樣的看著對方。


    二人對視一秒鍾,對方先開口了。


    “你聽到幾次敲門聲了?”對方語速極快,好像很趕時間。


    “你是誰?哦,四次。”倪寬剛想質問對方,但他立馬神色一變,好像想到了什麽,難道這是什麽時間循環的詭異空間?


    “不行,四次太多了,你趕快跑到駕駛台,那裏有一扇懸空的門,快去敲響它,讓三次的倪寬開門,如果慢了我們就會陷入一個死循環!”那個倪寬急急地說道,倪寬差點就要蹦起來,但是他迴想起一開始那家夥見鬼一樣的表情又有點奇怪。


    “我問你,修竹給我的兩個禮物分別是什麽?”倪寬問。


    “是u盤和望遠鏡,快點去敲門吧,別試探我了。”


    “那我送給修竹的禮物呢?”


    “...”對方沉默了。


    “你這幻象不行啊,隻能搞到我近期的記憶嗎?”倪寬冷笑,他還有個問題沒問,齊建國最喜歡蘿莉還是禦姐。


    答案是這家夥隻要是漂亮的都喜歡。


    “再過兩分鍾,你就會死了。”那個倪寬突然說,他整個人突然開始融化,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模樣慢慢變成一棵海草。


    不,那不是海草,那是一顆人頭。


    長長的頭發由於很久沒有清理汙垢,被粘成一條一條的,它們好像可以通過控製頭發完成行走的動作。


    “如果你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裏,希望你可以把這艘船毀滅。”他最後看了倪寬一眼,顫抖著變成一灘水,流入甲板的縫隙裏,那縫隙很快不見了。


    倪寬聽到對方說的話再結合之前的猜測,他終於明白了一部分現在的情況,這裏或許是一個幻境,如果找不到離開這裏的方法,那麽自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死。


    他精神力勾動【火】的力量,金色的精神力泛著微微的紅光將倪寬和他周圍的一切席卷,但依然沒用,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力根本就是無窮無盡的,但這太假了,明顯也是幻境的一部分,於是隻好放棄。


    他閉上眼嚐試進入靈魂空間,但是失敗了,他看著沒有一點星光的天空,默默計算著剩下的時間。


    我是什麽時候中招的,是踏上這艘船的一瞬間?還是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嚐試迴憶剛剛發生的一些事情,卻發現記憶變得模糊不清,順序前後顛倒。


    可惡!倪寬忽然莫名憤怒起來,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兩分鍾後可能會死,而他無數的自救方法都一個一個的失敗,那麽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但他必須鎮定,必須找到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如果他自己都放棄了希望,那麽誰都救不了他。


    “對了。”倪寬想到腰包裏的金屬棍,那是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許這艘幽靈船也沒法感知到。


    他找了半天確實找不到金屬棍,但這有什麽用呢?


    隻是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心想,至少我的猜想被證實,我已經明白現在的處境,那麽現在我要細數我的能力了。


    精神力在這裏並沒有用,靈魂空間也進不去,


    流光到處亂飛但是沒有絲毫作用,或許連流光都是假的。


    位格提升到現在還搞不明白,金屬棍不見了,太陽船也就指望不上。


    完了。


    倪寬心想,我就要死了,我的辦法原來就這麽幾個嗎?


    他跳到這艘船上原來是去送死的嗎,是不是當時應該再觀察一番再上去呢?


    但是不行啊,兩船已經死死咬在一起,貝奇摩號並不想他們走,遲早要有人上來,不然科考船就要被冰封住了。


    他又開始想,自己能看到科考船上的人,但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這是有問題的。按道理來說這是個幻境,他進入了這裏就不可能看到外麵真實的景象才對,是因為位格提升勉強突破了一些幻境嗎?


    他看到修竹被人叫出來,他看到他喜歡的女孩露出不可置信,悲傷的表情,然後就要衝過來,被幾個人緊緊拉住。倪寬鬆了口氣,修竹可一定不能踏上這艘船,這或許是一艘被詛咒的船,踏上來的瞬間就會被環境控製。


    他想起那個海草一樣的人頭,幽靈船上有那麽多的人頭到處亂跑,或許在現實中就是無數的人頭咬住自己正在吸血吧,那樣的話我死的也太憋屈了一點。


    他想到昔日的戰友聽到自己死訊的錯愕和惋惜;他想到父母漸漸斑白的頭發,或許這次打擊會徹底擊垮他的家庭;他想到或許自己會有個墓碑,好歹自己也有個二等功,應該會有人來憑吊自己。


    他胡思亂想起來,時間他已經沒有計算了,或許下一秒就死了,或許下一年才死。


    會有誰來祭拜一下我呢?


    他一下想到莫柯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敢去想莫柯柯聽到自己死訊以後的表情和行為,他的眼前突然飛過一隻白蝴蝶。


    白蝴蝶。


    紅繩!


    倪寬瞪大了眼睛,


    他在這個念頭轉動的瞬間使用了氣息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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