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沒虧!感受著唇上的柔軟,倪寬一下子睜開眼,他的視野被一堵綠色的牆吸引了。


    那牆高聳入雲,根本看不見頂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橫亙在世界盡頭的障壁。但倪寬看到無數遒勁的樹根在地麵隆起如同山嶽,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居然是一棵樹。


    忽然嘴唇一痛,倪寬這才反應過來,忙遠離修竹,定睛一看。


    不同於倪寬除了雙肩以上凝實,其他地方依然翻滾著白霧,修竹的靈魂和真人無異,隻是不同於平日常見的齊肩短發,那晶瑩的長發一直垂到地麵,在地上拖出一米有餘。


    她整個人美的像是科幻小說裏不真實存在的虛擬人物,她緩緩漂浮起來,於是那長發在她腳下依舊延伸,直到她完全不接觸地麵。


    倪寬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他看到修竹的眼神和平時完全不同,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地麵】,像儀容威嚴的女皇,隻是在看到倪寬的時候,銳利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柔軟了一刹。


    “謝謝,倪寬。”聲音輕輕的傳出,但是還沒有傳遞出去就被未知的力量碾碎。倪寬隻覺得巨大的壓力從半空中的修竹身上穿來,帶著讓人想要頂禮膜拜的神聖感,


    可惜他不是朝聖者,否則一定會上前禮拜,輕吻她的腳,以示對她的崇敬。


    “我叫姬修竹,與你在現世所見,是兩個不同的意識。”


    聲音從微動的櫻色雙唇裏傳出,倪寬仿佛一下看見滿山的桃花霎時開放,群鳥歡鳴,那威嚴的隔閡感一下被衝去,隻剩下不真實的美麗籠罩著眼前的靈魂。


    “感謝你喚醒了我,接下來的事讓我來就可以了。”宏大的鍾聲似乎在耳邊迴蕩,倪寬聽到白鴿揮舞翅膀發出的聲響,又像是唱詩班吟唱著詩歌,讚美著無所不能,替人類背負罪孽的神。


    遠處巨大的樹輕輕一顫,倪寬隻覺得眼前無數畫麵一閃而過,像是瞬間穿越了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時空,迴過神來他發覺自己還站在這裏,隻是手上多了一片初生的綠葉。


    那綠葉蜷曲著,還沒有伸展開,姬修竹迴身對著巨樹施禮,倪寬隱隱約約聽到兩個字“…代價…”於是那樹葉在倪寬的手裏如同快進,從蜷曲的模樣緩緩展開。


    倪寬充滿了悸動,生命在他麵前展開了宏大的一角:他看到到帕米爾高原上雄鷹的鳴叫、西伯利亞雪原上狼群的低吼、大西洋深海裏,那古老的巨鯨發出穿越時空的低鳴,是否在找尋失落的時間?


    他看到青藏高原上成群結隊犛牛悠閑的吃草、非洲大草原雄獅猛烈的撲擊、猿人首次用石頭的碰撞打出火星,於是文明開始生長,填滿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他眼中閃爍著金色的光,左手直直伸出去,掌心攤開向右,上麵是一片綠葉;他站的筆直,像是一尊雕像。


    遠處吹來一陣風,引得巨樹發出刷刷的聲響,倪寬手中的葉子緩緩枯萎,他一下子驚醒,看到姬修竹彎腰在吻他的手。


    然後一捧星光從天上滑落,她起身握住倪寬的左手,他們手中是那片正在枯萎的綠葉,倪寬的靈魂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完全凝實,他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頭頂是浩瀚的繁星。


    他們像站在星空帷幕下的舞台中央,就等樂曲響起。然後他聽到姬修竹輕聲說出的幾個字。


    “【魂赦·命線】”


    歌劇達到了高潮,無數人聲齊聲頌唱著,絢麗的光點自四麵八方而來,倪寬仿佛置身於星空,這些光點緩緩旋轉起來,像梵·高的《星月夜》那樣,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倪寬的眼睛無法直視這種美麗,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好在姬修竹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握緊了和姬修竹牽著的那隻手,周圍寂靜一片,他沒法用聽覺錨定自身的存在。


    姬修竹的眼中跨越了無垠的距離,直直鎖定住一個紅色的背影。


    “去”她的聲音也被光點旋轉著吸入,光點陡然恐怖的旋轉,越轉越小。直到出現了一點黑暗吞噬了它。


    周圍終於恢複了正常,姬修竹鬆開倪寬,那片樹葉已經完全枯萎,一點點沒入倪寬的靈魂。


    “結束了。”她飄起來,直直的投入倪寬背後的光柱。


    …


    另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破碎的世界,當然原住民可不那麽認為,他們從小生活在這裏,直到死去,都認為世界一共隻有那麽大,神明自永恆的黑暗中醒來,憐憫人類,便創造了瑪雅大陸庇護人類。


    這是最古老的文獻中記載的話,可是人類這個種族已經無人知曉是什麽樣。作為統治大陸三分之一領土的血疫鬼一族,自從他們的王成為臨神者,力量達到這個世界的頂點,他們就以納斯塔的名義無所顧忌的四處征戰。


    納斯塔無所謂,反正他已經立於這個世界的頂端,有著悠久的生命,在他看來打打殺殺完全沒有意思,每天享受生活才是正道。


    他正著手於一篇古書的翻譯,聽東境的精靈們說,這是一本古老人族的儀式手冊,納斯塔對此有著濃厚的興趣。它打開這本書的第一頁,上麵用繁體字寫著《北京烤鴨的正確吃法》。


    當然他認不得,除了標點符號他能看懂以外,他還知道一二三,他的翻譯純粹靠一時興起。


    突然他一陣戰栗,有什麽偉大的力量跨越空間,降臨到他身上,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眼前出現無序的光點胡亂飛舞,一點黑暗以極致的恐怖在他麵前擴張。


    “歸墟!”他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連接上所有血脈後裔試圖抵抗這股力量。


    納斯塔是血疫鬼族,他將自身血脈之力擴散到極致,與種群融為一體,這是超越世界限製的禁忌之力,即使這樣,他感覺那歸墟後的東西仍然死死鎖定著自己的靈魂。


    “該死,我可沒有惹什麽強者,一定是那群蠢貨小輩!”納斯塔從血脈中源源不斷的吸取精神和血脈的力量,至於會死多少後輩,他絲毫不在乎。


    黑暗從一個點變成了一個平麵,在他無法理解的眼神中又陡然變成立體,下一個瞬間就將他完全籠罩進去,他的周圍是極致的重力和離心力帶來的撕扯,他全身的魔力瞬間消失。


    他的一切行為與思維被瞬間暫停,然後,無限的光像流水一樣籠罩了他,他的身體,他的意識,他的靈魂,他的一切。


    像水流衝刷掉汙垢一樣,納斯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下一個普朗克時間,由於質量消失了一部分,空間被擠壓在黑洞出現的地方,質量效應被削弱的非物質世界隻是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巨響,以西境王宮頂樓的國王書房為球心,半徑216千米的球形區域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


    倪寬眼中金光已經平複,他現在隻有小腿以下白霧翻滾,像《阿拉丁神燈》裏的燈神,不過比燈神好一些,燈神腰以下都是霧氣。


    他看著那棵巨樹,終於發覺那不是姬修竹的能力體現,而是他自己空間裏的。


    巨樹發出迷蒙的光,粉碎了倪寬大半的靈魂空間,露出震撼人心的景象:


    那棵巨樹,倪寬完全無法想象他的巨大,但透過破碎的空間看去,一棵九根枝幹的光樹紮根在無數的,穿越世界的弦之中,倪寬看到的“樹”隻是祂無限分出的樹椏其中的一小根的一半。


    像是手臂上汗毛的細微分叉一樣。


    光樹周圍滿是像被顏料胡亂潑灑的詭異圖案,隻是看了一眼,倪寬的靈魂就一陣暗淡,大腿一下子被震散,現在他和燈神一樣了。


    “不該看的別看,不該看的別看…”倪寬趕緊閉上眼,他瘋狂的把之前的記憶驅散掉。他摸索著身後的光柱,漸漸下沉的感覺襲來,倪寬終於迴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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