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我?”


    謝霽延冷不丁出聲。


    他喉腔隱約壓著一絲很低的笑意,輕愜戲謔:“兩日不在家,你竟連鵝都會教嗦。這鵝語是攻克到第幾級了?溝通聽似流暢毫無障礙。”


    矜厘登時挺直脊背,機械化轉頭。


    藍天白雲之下,謝霽延與陽光有一種天然的適配度。


    點點璀璨金芒熔在他周身,使他烏黑的發梢泛漾著淡淡金澤,且映照在梨花樹幹上的頎長影子也鍍了一層粉金粉金的暖光。


    仿佛是那掌管三界光陰的上仙,與光同生,又與光同滅,好看到過分。


    矜厘睫翼不由自主的輕輕眨了眨,一種極為微妙的感覺又在心裏盤旋。


    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應該要用直升機上的螺旋槳來形容。


    是能全方位運轉的,又能轟烈起飛的。


    所以,如果有人問,喜歡謝霽延大抵是一種什麽模樣?


    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迴答,就像直升機上的螺旋槳,也像自己用手心搓飛的竹蜻蜓,亦像隨風飛過綠野的蒲公英……


    可是,對他的喜歡,最終還是得被迫停下。


    因為她無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無所顧忌的自由奔赴,至少在愛情上,她無法。


    矜厘就這麽一瞬不瞬的和謝霽延對視了好幾十秒,直到被一道噪音攪亂了這份歲月靜好。


    謝澤潛突然從三樓臥室的觀景陽台,喜出望外的大喊:“小叔,你迴來了?真是太好了,咱們今晚一定好好喝兩杯,不然我都快悶出芽來了。爺爺不準我踏出含春園半步,真要煩死了。”


    才住進一天,就要悶出芽了?可想而知,以前在國外是過得多麽恣意浪蕩瀟灑。


    矜厘嫌惡的瞪了他一眼。


    謝澤潛遭受到她蔑視的眼神,猛然不痛快道:“克夫厘!你這又是什麽態度!你是想用眼神殺死我嗎!你這個毒心婦!”


    “克夫厘?”謝霽延聞此,寒眸不悅的往觀景陽台一睨,聲音冷沉:“澤潛!你何時變得這般嘴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直接把你刻在祠堂牌位上!”


    他的口吻,不像是在護犢子,更像是在霸氣護妻。


    謝澤潛臉色浮起一陣蒼白,慫慫道:“小叔,我隻是在跟厘厘……打情罵俏呢,你別較真。”


    打情罵俏?


    多麽刺耳的四個字。


    謝霽延微微沉默,將視線轉移到矜厘和大白鵝那邊,發現大白鵝的鵝蹼纏得跟糯米粽子似的。


    他眉宇冷凝,輕問:“它怎了?”


    矜厘不太想跟他說話:“你自己問你的好大侄唄。”


    話落間,再度望向陽台,哪裏還有謝澤潛的身影。


    估計怕被問罪,躲起來了。


    謝霽延結合她方才教嗦大白鵝的那番話,再看看大白鵝腳上的傷勢,大概也能聯想到七七八八,說:“是澤潛弄傷的?”


    “不然還有誰。”矜厘語氣淡漠得像昨夜納涼了一宿的涼開水,需要反複蒸煮,才能迴溫。


    謝霽延眸光下垂,如玉的指骨輕輕折起襯衫袖口,露出一節冷白手腕,伸至矜厘麵前,帶著兩分哄意:“來,給你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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