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組的第二天。


    矜厘趁殷詢的短劇殺青最後一日,躥去他那邊的劇組探班。


    邱檸也風塵仆仆的趕來了。


    她這陣子,被家裏人嚴令勒去相親。


    矜厘見她今天身上穿著一襲粉霧長裙,笑靨燦爛,桃色生香,便故意調侃她:“相得怎麽樣了?這次是哪家公子哥呀?俊不俊?猛不猛?有沒有八塊腹肌,床品如何?”


    “滾你。”邱檸輕抬手肘,輕蹭她腰肢。


    倒也不是真生氣,就是倆人互鬧慣了,從網絡到現實,整整五年。


    她如實告訴矜厘:“這次,是繁城聶家的。”


    嚴峻點來講,這迴,是被長輩強製性聯姻,不再放縱著她挑三揀四。


    “繁城聶家?”矜厘的手指不自覺攏緊,攏緊,再攏緊。


    繁城聶家……是她的家族。


    “那,相中了嗎?”深深唿吸一口氣,她又問。


    邱檸漂亮的臉蛋,難得初次泛起陷入愛河的嬌紅,“勉勉強強吧。”


    “臉都紅了,還勉勉強強?”矜厘很想知道是聶家哪一位,“叫什麽名字,替你把把關。”


    “聶流野。”


    矜厘聞言,心口越發窒息。


    聶流野是聶家養子。


    她奶奶抱養來給她媽媽養的。


    很可悲,也很可笑。


    把親孫女丟掉,卻去領養別人家的孩子。


    真不知老巫婆是在造孽,還是在積德。


    指甲掐在掌心,幾近要流血,矜厘心情酸澀笑笑:“聶流野在我們那邊的圈子,沒傳出過什麽劣跡,品行應該可以。”


    “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邱檸或許是真的對聶流野感興趣,“他看著有點斯文內斂,我還以為他是在裝模作樣假純情呢。”


    矜厘沒再搭腔。


    她在心裏悶悶的想著,若邱檸到時真的跟聶流野在一起,那她和她之間的友誼,不知會不會因此產生裂痕而變質?


    “在聊什麽?”殷詢把矜厘買來的咖啡奶茶分給劇組人員後,適時插入話題。


    矜厘欲規避,玩笑迴答:“說你這麽帥,要不下部短劇,就來幫忙演個男主角吧。”


    殷詢沒當真,跟她胡侃:“片酬到位,一切都好說。”


    扯到下部劇,邱檸想起正經事,又蹭了一下矜厘的腰肢,問:“你跟謝霽延講了沒有?他願不願意幫忙?”


    “還沒提,他這幾天感冒生病,不敢打擾他。等他痊愈了,再和他談。”


    “那行吧,這事由你安排。”邱檸伸伸懶腰說。


    矜厘點點頭。


    須臾,卻又道出顧慮,“不過,話說迴來,你覺得殷顯肯租借嗎,他又不差咱們那點小錢。”


    “總要試一試嘛,不然影視城也搭不出那麽宏觀的建築啊。”


    《瘋批王爵強製寵我》是計劃拍成每集十分鍾的精品中短劇。


    而且劇本裏,男主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皇室王爵,住的宮殿恢宏壯觀,肯定是要砸重本堆砌出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感,才能讓人震撼驚豔。


    所以,如果能租借到蘭霧莊的話,那這部劇可能都未拍先火了。


    畢竟有多少百億以下身價的人,都未曾能踏進去一睹裏邊的建築風景。


    還有據說,整座莊園,全部是由智能機器人在管理操控,超級黑科技。


    ……


    梨花公司總部設在繁城。


    殷詢這邊的短劇一殺青,便和邱檸領著公司團隊先迴去製作後期。


    矜厘跟隨劇組熬了幾個大夜後,終於扛不住了,倒在酒店房間睡得天昏地暗,誰來敲門也不打開。


    等到一條微信提示音將她驚醒,她猛地睜眼。


    室內窗簾遮得很嚴實,小台燈散發淺淺橘光。


    她拔掉充電線,拿過手機,屏幕亮起,入眼是3月23日,淩晨3點23分。


    矜厘腦海轟隆一響,目光定定愣住。


    謝霽延竟精心卡在這個時間細節,給她發來七個字。


    【生日快樂,聶梨熹。】


    字字寵溺入髓,卻又字字誅心剔骨。


    他明知她不喜歡過生日,仍年年堅持給她過生日。


    也明知她……


    肺腑一陣抽疼,酸楚漲紅眼眶,她直接難受的給他摁去電話。


    謝霽延此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興許年紀越大,就越容易失眠,在矜厘出門的這些天裏,他都沒睡一個安穩覺了。


    電話秒響的那瞬,他極快接聽。


    矜厘的小嗓音染著火藥味,生平第一次連名帶姓吼他:“謝霽延!我身份證名字都已經改了,你為什麽還要叫我聶梨熹!你明知我有多厭惡自己的原名,你為什麽還要來提醒我!有誰像你這樣混蛋惡劣的嗎!”


    “還有你自己都從來不喜歡過生日,為什麽還要來給我建立痛苦!我生來都沒人要沒人喜歡,你給我這種喪門星過什麽生日!”


    她一口氣罵完。


    謝霽延沉默,未曾料到,她情緒會如此激烈。


    也未曾料到,原來以往每年,她歡天喜地的吹著生日蠟燭,都是裝出來的。


    “抱歉。”良久,他淡淡溢出這兩字。


    矜厘心髒驟縮,更加感覺自己每吸一口氣,都似在吞刀子。


    是她衝動莽撞了。


    “對不起。”


    稍微冷靜下來,她哽咽道歉:“我不應該和你亂發脾氣,你並沒有任何錯,是我自己太固執太敏感了。謝謝你祝我生日快樂,霽延叔叔。”


    她剛才隻是不喜歡他叫她聶梨熹。


    謝霽延聽出她哭腔,望著落地窗外的殘月,終究會疼惜憐憫。


    “我隻是想,把我自己那份不曾收獲過的生日祝福與快樂,全部寄予給你。”


    “卻不知,反而給你造成傷害。”


    “對不起,阿厘。”


    “以後,我會先征詢你意願。”


    矜厘的左手,暗暗抓緊被子。


    謝霽延的喉嚨,猶也鯁著一把鋒利的刀,割得他血肉寸寸模糊:“早點睡吧,等迴家來,親自下廚補償補償你。”


    矜厘沒吱聲。


    她眼淚已經奪出眼眶。


    她開始後悔怒懟謝霽延那番話了。


    因為謝霽延不喜歡過生日的性質,與她不同。


    他是因為……


    他生日那一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而她卻沒邊沒界的跟他無理取鬧。


    她到底有什麽資格和他無理取鬧?


    再過不久,她都快要跟謝澤潛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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