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這萬金山莊第三進院裏正走著呢,蕭寧眼角處忽然瞥見一條熟悉的人影,定睛仔細觀瞧,就見迎麵來的也有那麽七八位,當先一人隻看相貌好似二三十歲,麵如冠玉,翩翩公子,這會兒一手摟著一個女子,調笑著走了過來。等到了近前一看,不是那“粉麵郎君”尚中原還是何人。兩幫人走了個對臉兒,蕭寧和尚中原都是一愣。


    鬆開摟著的人,尚中原先打量了兩人一陣,又貪婪的剜了楚月一眼,這才陰陰的對蕭寧道:“山不轉水轉,小子,咱們又碰上了。”


    蕭寧還沒說話呢,那邊楚月姑娘倒叫他那猥瑣的眼光看的心頭火起,手壓劍柄叱道:“什麽眼神兒呢,瞎了你的狗眼,不想要了姑奶奶我給你摳出來!”


    “嗬,小妞還是這麽辣。”尚中原嬉皮笑臉的調笑了一句。楚月還待發火,那邊蕭寧卻是一把拉住了她,輕聲說了句“我來”,人已跨前一步擋在楚月身前。


    前麵走的三人聞聽後邊忽然吵起來了,這會兒也停住了腳步,袁氏兄弟又走了迴來,帶路的那個漢子卻隻是遠遠的抱著膀子看著。


    再看蕭寧也是冷然一笑,“閣下倒是不怕死,你神音教在這中原如過街老鼠,你不要以為是在那化外番邦可以作威作福。”


    聽了這話二袁眉頭一皺,袁明跨前一步向著蕭寧低聲道:“這是何人?”


    “嶽長海五弟子,‘粉麵郎君’尚中原。”蕭寧不屑的道。


    “神音教的人?”袁明擰著眉毛瞅了一眼問道,“怎麽來中原了?”


    蕭寧才搖了搖頭,就聽那邊尚中原說道:“來又怎麽了?連你家皇上都向我大遼年年納貢,我來你中原走一走誰又能奈我何。”


    袁明噎的一時難以答對,不由得頓時火起,戟指尚中原罵道:“好個牙尖嘴利的狗才,信不信爺爺我讓你迴不了你那狗窩去。”


    “老狗,你能有幾份能耐,敢在此狂吠,要不五爺我抻量抻量你?”尚中原斜著眼上下打量了袁明幾眼,不屑的道。


    “你!”袁二爺當場氣的滿臉通紅,卻又知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乍然間難以接話。袁順此時在旁邊拉了兄弟一把,讓他不要多話。


    蕭寧看了看袁明,見他被大哥止住,這才道:“姓尚的,前次讓你給亞博罕帶的話你帶到了嗎?”


    “小子,你與我二師兄有哪般怨仇,說來與我聽聽。”尚中原並未答話,隻是高傲的問了一句。


    “你配嗎?”蕭寧懟了他一句,“若你話還沒帶到,今日你身後之人還得留個傳話的,若是帶到了,今日當砍了你們的狗頭給那嶽老魔作禮。”


    “你!”這下輪到尚中原氣個夠嗆了,“小子口出狂言,你五爺爺來看看你有幾份能耐!”說話間袖子一抖精鋼折扇已落入掌中,抬手直指蕭寧胸前。


    眼見尚中原動手,蕭寧也隻是冷冷一笑,心說我此時手中可無牽絆,又如何怕你。抬手揮退楚月和二袁,反身搶前一步,左手三指如鋼鉤般扣向他的脈門。


    尚中原見他來勢甚急,隻得縮手避讓,可一縮之間猛又遞了出來,手中扇子忽然打開削向他的手臂,左手也不閑著,一拂之間卻是罩定他右半身數處穴道。蕭寧此時一把抓空,急收手讓開這一扇,身形一轉對方左手又拂了個空。


    如此就在這樓前空地之上,兩人你來我往鬥了起來,走了有三十餘合,蕭寧一時終於覷得空檔,起身三腿橫掃對方。


    這三腳連環,直若風起雲湧,尚中原不敢硬接,一連退了三步。蕭少俠此時更不饒他,搶前數步,左手鷹爪招招不離他右手脈門之間,逼得他一時忙亂,忽然間卻又躍起數尺,右手猛得屈臂現肘,倏然間橫砸向他的側頸。


    這下尚中原眼見自己右手兵刃被對方所限,一時難以展開,再看蕭寧右肘一勢猛若泰山,當下也是躲避不得,隻得運足功力橫臂去擋。


    任他見多識廣,又怎知這破軍八式的厲害,此八招當年都是石磊在沙場之上千錘百煉所得,俱是你死我活的招式,這招“斷金梁”本是將全身功力集於一點爆出,而此時蕭寧更在其中加入了“震腑力”的功法,兩下臂膀相交,隻聽“哢嚓”一聲,尚中原那邊慘叫一聲左臂已是軟軟垂下,人也大口吐血踉蹌向後退去,要不是背後兩人扶的及時早就躺在地上了。


    再看此時的尚五爺嘴角溢血一時也難止住,左臂垂下顯然已斷,人也暈了過去,這會兒同來的分出兩人將其扶住,另外四人卻是抽出兵刃怒吼一聲就待撲上,這邊蕭寧楚月也是各掣刀劍拉開了架勢。


    眼看一場血戰在所難免,這彩樓之上鶯鶯燕燕卻無一人害怕,隻是對著下邊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好像這一切都已習以為常了。就在此時,忽有一陣香風襲來,就見一道身影如彩雲般飄進這人群中間,一雙水袖左右一擺,那邊四人手中兵刃“叮叮當當”一陣亂響,人從何處躍出卻又被送迴了何處,竟然分毫不差。


    這邊蕭寧和楚月兵刃也被拂中,當時二人隻覺一陣勁風湧來,其勢磅礴卻甚是柔和,似是沒有傷人之意。再聽“嗤”的一聲輕響,楚月還想運功硬抗,卻被蕭寧輕拉了一把,隻略略一讓已化開這股氣勁,順勢不動聲色的收了兵刃。


    再看時場中已多了一個四旬左右的美婦人,妝容精致恰似盛開的牡丹,徐娘半老更是風韻猶存,飄飄然一身彩衣,妖媚之中卻又有三分端莊,本是麵含笑容,這會兒聽那得一聲輕響,卻是臉色一變,暗暗看了蕭寧一眼,也是不動聲色的將左袖攏於身後,這才對著兩廂笑道:“喲,幾位爺,哪來這麽大火氣啊。遠來都是客,幾位在我這兒動刀動槍的,把我這‘倚翠樓’拆了事小,這要是鬧出人命來奴家可擔待不起啊。”


    說著看看幾人懷中的尚中原,佯作吃驚的道:“哎,這位爺可傷的不輕啊,您幾位可別在這兒打了,快找地方給治治吧,再這麽拖下去可真要出人命了。”


    那幾人聞言看了看這女子,再看看還昏迷著的尚中原,也是實在是拖不起了,有一領頭的對著蕭寧冷哼一聲,道了句:“先救五爺要緊,咱們走。”說著幾人架著尚中原退了出去。


    眼見被這女子一攪和沒能取了尚中原性命,蕭寧也是多有不甘,可此時這女子已是暗聚功力鎖定自己,一時不知對方深淺,況且自己此來還有求於這萬金山莊,這會兒隻得讓他們退了出去。


    等到這幫人退走了,那女子才收斂真氣轉頭對著蕭寧妖嬈的一笑,“這位小兄弟麵生的緊,手底下好硬的功夫呀,不知是哪家弟子?”


    看她一臉嬌媚之態,不但楚月姑娘怒目而視,蕭寧也是大皺眉頭,這時袁順跨前一步抱拳說道:“三娘莫要玩笑,我這蕭老弟初出江湖,難免不識得三娘金麵,今日倒是攪擾了。”


    那女子看了看袁順兄弟,抿嘴又是一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袁家二位啊,兩位不去找那些秦磚漢瓦,今日到我這來又是何事啊。”


    袁順聞言尷尬一笑,“人說李三娘嘴下不饒人,老朽今天算見識了。隻因蕭老弟需要一些消息,今日特來貴莊問尋一二。”


    “噢?”李三娘上下打量了幾眼,“這蕭少俠又是哪位的高徒啊,能勞的動兩位的大駕。”


    “這……”袁順看了看蕭寧,一時卻也沒法答話,這會兒蕭寧才一抱拳:“小可不曾拜師,李大家不必探尋了。”


    “嗯?”李三娘輕蹙娥眉,“我怎麽看小兄弟使的是‘鷹爪功’的路子,奴家還以為是哪位官爺來查我這兒呢。”說著掩口輕笑,嬌媚之態讓旁邊好些圍觀之人心神搖曳。蕭寧卻是一皺眉,不欲再與她答話,輕退了半步將袁順讓了出來。


    袁順見了也隻得打了個哈哈,“‘鷹爪門’早就滅了,功法秘籍散布江湖,三娘卻是多想了。我等還要去那千眼堂尋些消息,就不再此打擾三娘了。”說罷拱拱手轉身欲走。


    李三娘也是微微一福,“那幾位請便,小兄弟頭一次來這萬金山莊還不明白,在這兒耍錢出千,爭風吃醋,動手可以,可要鬧出人命來不行,我們還得開門作生意呢,這出了事誰還敢來。”蕭寧一抱拳說了聲“受教了”,腳下沒停就走過去了。


    眼見沒了熱鬧看了,四周圍的人這才散去,李三娘輕哼一聲甩出左手衣袖,就見袖上一道刀口半尺多長,裁的甚是整齊,口中言道:“你早來了?”


    “嗯。”暗影中忽有一人答道,“他們還沒動上手我就在了。”說話間一個胖子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那你怎麽不出手?”李三娘奇怪的問道。


    “這個年輕人甚是麵生,卻敢與嶽老魔的徒弟對放,我也想探探他的底。”說著抄起李三娘的袖子看了看,“好精湛的功夫,好快的刀。”


    李三娘一抖手甩下袖子,“江湖中能接下我一招‘鐵煞神袖’的不少,可能破這招的卻也不多,你看出什麽了嗎?”


    那人也是搖了搖頭,“和你見的一樣,隻是鷹爪門的鷹爪功,隻不過那三腿好像那久不出江湖的‘狂風腿法’,最後那一肘沒聽說過,擋你的那一刀卻又像是神刀門的‘開山刀法’。”


    “鷹爪功雖說遍傳江湖,可其精髓已失,”李三娘沉思道,“又無相應內功心法推動,就算六扇門中傳承相對完整,也已淪為二流武藝。可今日看這少年出手淩厲,卻是不下於當年鷹爪門全盛之威。”


    “不錯,當年鷹爪功心法失傳,隻留殘招,這神刀門的‘霸刀決’乃是戰陣所創,倒也頗為淩厲,難道正合了這鷹爪功的路數?不對,風馬牛不相及!奇哉,怪哉……”胖子看著五人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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