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一會,秦厲猶猶豫豫的道:“蕭少俠……這莫非是……在練招?”


    石樂也點點頭,“有點像,他這右手使得應是開山刀法,顯然未盡全力,左手……”石樂也猶豫了起來,“左手應該是一路軍中技藝,你看他短打擒拿,肘肩齊用,正合軍中一擊必殺之法,絕無花哨之處,亦無固定套路,應是沙場上千錘百煉下來的功夫。”


    眾人也是點點頭,再看蕭寧,一口鋼刀罩定三人,開山刀法連環使出,密不透風,偶然間左手夾雜著“刀聖”的破軍八式,這會兒也是愈加純熟。


    他是練招了,可是苦了刀光中的三人了,這身上條條道道的不知被蕭寧劃了多少刀,卻又沒有一刀致命,偶爾左手一招又是窮於應付,正應了蕭寧那句話,要碎剮了他們。


    石樂看到現在,也是連連讚歎,“王大俠,這蕭兄弟武藝究竟得過何等高人指點,雖是開山刀的路數,在下看來卻又有許多不同。這三人當是與他大有仇怨,不然也不會受此零罪。”


    “唉,”王威也是歎息搖頭,“我也六年未曾見他了,這六年習得什麽武藝我也未知,當年倒是在我莊中由我與二師兄教導了七年。”當下將蕭寧身世與那幾年的經曆揀能說的盡說與幾人聽了。


    “噢。”夏侯元在旁邊應了一聲,“聽說當日餘大俠遭人追殺之時身邊攜有一童子,當就是這蕭少俠了。”


    “不錯啊。”王威應了一聲,“二師兄去後,王門主、大師兄與我多方追查兇手,而今從者大多已經伏誅,隻是譚家兄弟至今未有音訊,神音教幾人這些年也未履中原,血影門更是詭秘異常,也隻探聽得那使短槍之人號曰‘血魁’,再就是這鐵聖司的‘飛魚’沐豐了,久未現身,今日才在此碰上。”


    夏侯元再看看那個瘦小老者,蕭寧十刀倒有六刀向他招唿,不過他武藝也是不弱,應該不在那宮宇、費劍清之下,加之身形滑溜,總借身旁之人抵擋,一時間反倒受傷最少。


    鬥了五六十招,蕭寧也不欲再鬥下去,這時刀法一變,刀光連閃間罩定一人,當時那人就覺得眼前上下俱有雷光閃爍,想要抵擋卻又一時無從下手,隻是手下稍稍一亂,一道刀光卻已將他斜肩帶胯斬了下來,當時隻聞慘叫一聲,就見其胸腹間已斜開了一道數尺長的血口,五髒六腑俱往外擠,恰是命喪在這招“雷厲風行”之下。


    一人既死,另兩人更是心膽俱喪,這會兒蕭寧手上不停,又是一招“駒窗電逝”,手中刀隻閃過一道寒芒,再看時已沒入一人心口,那人臨死時欲要伸手抓刀,不想這刀一發及收,隻在他胸口打了個對穿,倏得又收了迴去,那人最終也是兩手握空,雙目圓睜仰麵倒地。


    這下隻剩那沐豐一人了,剛才他見那紫金龍頭槊時早知這仇從何來了,這會兒也是認出了蕭寧,此般情形下他還如何敢再鬥下去,隻是突然間抬手將雙匕扔出,阻得蕭寧稍稍一緩,迴身就往旁邊樹林躥去,眾人尚自為這兩招刀法驚駭,一時未曾迴過神來,竟然讓他跑了出去。


    那邊蕭寧如何饒得了他,喊了一聲“哪兒跑”,壓刀直追了下去。


    王威見狀忙喊了一聲:“寧兒,窮寇莫追,逢林莫入。”再看時,兩人卻是七拐八拐不見了蹤影。迴頭再看身旁眾人,卻都是張大嘴巴,一時都愣在那了。良久之後,石樂方才問道:“王大俠,這也是軍中刀法吧,進退之間動若雷霆,無有半點花招,一擊必殺絕不拖泥帶水,軍中何時有如此武藝啊。”


    王威也是苦笑一聲:“我又如何知道啊,這下可好,寧兒閱曆尚淺,這一追可別惹出什麽事來。”說著連連歎氣。


    這邊正說話間,卻聽遠處馬掛鑾鈴聲響,眾人看時卻是兩騎健馬急馳而至,馬上兩人,當先是一女子,二八年紀,生得柳眉杏目,粉麵桃腮,鼻若懸膽,口若紅櫻,窈窕身材,坐在馬上如撫風的弱柳,肋下配一口寶劍。


    身後一人也是二十上下,峨冠博帶,麵如冠玉,這會兒嘴角隱含一絲高傲的笑容,也背得長劍一口。


    兩人真如一對金童玉女,這時如風般奔到近處,就聽那女子嬌叱一聲:“大師兄,邵姐姐,我來助你們。”話聲未落,揚手間已是數枚暗器飛出。


    這暗器出手也甚是了得,在空中尚可輾轉相碰變換方向,一時讓人琢磨不得。那邊與駱清、邵紅梅相鬥之人一刹間是手忙腳亂紛紛中招,就聽得數聲慘叫,一人已被邵紅梅趁機挑於槍下,餘人也盡皆掛了重彩。


    眼看大局已定,那女孩也跳下馬來蹦到王威近前,搖著手臂甜甜得叫了聲“爹”。


    旁邊之人聞聽也是莞爾,石樂笑道:“王大俠,這位當是令千金了。”


    王威也是一笑,“正是小女楚月,倒叫諸位見笑了。月兒,還不見過丐幫石幫主和諸位前輩。”


    王楚月忙給眾人見禮,石樂等人也是連稱不必,就在這時,梁榮忽然說道,“不對啊,費劍清哪去了,難道燒死在裏邊了?”


    王威一聽猛然一驚,喝了一聲:“諸位小心!”


    正在說著,忽然間倒在地上的一扇門板淩空飛起,冒著白煙直拍向王威眾人,門板下飛起一道白影舞起一片銀光向外衝去。王福一見忙令眾人放箭,自己卻想抽刀去攔,不想甫一交手就慘叫一聲跌了出去,那身影眼看著衝出去了,樹上賈五猛然喊道:“王大俠,向北去了!”


    聞聲那人忽一揚手,一道銀光直衝樹頂,賈五慘叫一聲摔下樹來。就這稍稍一頓,這人身上也是連中兩箭,痛哼一聲衝入林中。


    眾人擋開門板搶到賈五身前,卻見一支短戟已是透胸而過,眼見沒了氣息,那邊王福胸口被砍了一戟一時也爬不起來,梁榮見了恨恨一跺腳,罵了一聲“好個狡猾的賊子。”


    石樂歎了一口氣,對夏侯元道:“帶賈兄弟迴去,骨灰入英烈祠。”


    夏侯元略一遲疑,“幫主,這不合適吧,幫中規矩非七袋以上……”


    話沒說完就被石樂抬手打斷,“今日不比平常,此次乃是對抗番邦,不比平常江湖爭鬥。”


    “是。”夏侯元歎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麽。


    駱清、邵紅梅此時也解決了對手圍攏過來,楚月一見紅梅,拉著她又說又笑,駱清卻是左右一看,向王威問道:“師叔,蕭寧兄弟哪去了?”


    王威還沒答話,那邊王楚月卻把頭擰了過來,“大師兄你說誰?寧哥哥在這兒?”


    王威搖了搖頭,“追沐豐去了。”又對楚月道,“也是昨天才迴來,方才還在這兒的,你來晚一步,剛剛追著殺你二師伯的兇手下去了,喊也不聽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王楚月也是恨恨的一跺腳,嘟著嘴道:“我去找他!”轉身就要上馬,卻被王威一手拉住,“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你去哪找他去,再說,”伸手一指遠處的馬匹和插在地上的紫金龍頭槊,“他行囊兵刃盡皆在此,早晚還得迴來,我與他約定在襄州城中還有要事,你去那等他就是,急個什麽勁啊。”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羞得楚月姑娘滿臉通紅,又恨恨一跺腳向著蕭寧馬匹跑去。


    到此時眾人才留意與王楚月同來之人,王威一抱拳道:“這位少俠是?”


    來人趕緊向前還禮,“純陽歐聖見過諸位前輩。”


    “噢?”石樂倍感驚奇,上下打量了幾眼,也抱拳道:“原來是純陽宮玉磯子到了。”


    歐聖連稱不敢,“歐聖早聞石幫主和諸位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啊。”


    這邊正說著,那邊楚月卻大唿一聲,眾人一驚,都以為又有賊人出現,紛紛搶了過去。卻見楚月一手掩著小口,一手指著槊上龍頭沾染的血跡,“爹爹,寧哥哥能使動這槊了?”


    一看沒事,王威也是鬆了一口氣,沒好氣的說道:“是啊,怎麽了,大唿小叫的。”


    楚月沒當迴事,隻是自顧說著:“完了完了,他能用得了這槊,我可要打不過他了。”


    王威一聽,都讓她氣笑了。旁邊歐聖暗自冷冷一哂,過去單手一提就欲拔起大槊,沒想到這一拔卻是紋絲未動。這下歐聖滿臉通紅,可有點掛不住麵子了。旁邊夏侯元一見奇道:“跑馬植槊?”


    眾人都暗自驚奇,歐聖這次雙手攥住槊杆,丹田一較勁才將大槊拔起,在手中掂了掂份量也是臉色一變。王威道過謝,伸手從歐聖手中接過龍頭槊掛在馬上,這才招唿眾人打掃戰場。


    眾人各尋去處,駱清和王威父女走得一路,卻是有些垂頭喪氣了,王威感覺不對,到了僻靜之處不禁側頭問道:“清兒,你心中有事?”


    “唉,師叔,”駱清歎了一口氣,“邵師妹和蕭兄弟年歲都小於我,武藝卻高於我,那丐幫石幫主也大不我幾歲,更不是我能望其項背,卻也讓人沮喪。”


    王威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無需歎息,寧兒另有際遇非你我能比,那金槍門和丐幫底蘊深厚也非神刀門可比,況你今日所現武藝,已將高出神刀門傳承之上了,石幫主眾人對你甚是看好,說你隱隱已有宗師之資,你隻需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即可,總有一天會在眾人之上的。”


    駱清暗暗握拳,狠狠得一點頭,心中給自己打了一口氣。這會兒楚月伸過頭來問道:“爹爹,金槍門這些年我們都知道,與天波楊府關係甚密,說是底蘊深厚還有的一提,今天看這丐幫石幫主年紀也不大,卻據說武藝能和王門主比肩了,是真的嗎?”


    王威點點頭,“不錯,十年前武林大會上石幫主已能在天醫門秦門主手下走三百招而不敗,今日更是能與那六人相提並論了。”


    “那這丐幫什麽來曆,竟能教出如此年輕的高人。”王楚月嬌憨的道。


    王威聞言長吸了一口氣,側頭看看旁邊駱清也是一副迷惑的眼神,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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