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裏,錦司司的房間中傳來兩個男人的談話聲。


    這兩個人甚至毫不掩飾,大聲說笑起來。


    “掌櫃的,我就說吧!”店小二的聲音響起,“這行人的車上居然掛著辣椒啊!辣椒是什麽,那是顧大人才能吃的東西!”


    “這些人肯定有錢!”


    結合之前蕭枕雲給的消息,可以知道這個顧大人在雲城一定非富即貴,甚至富貴十足。


    之所以招致災禍,也是因為漏財的緣故。


    而且,店小二說的話還透露了一個信息,這次來的人還有一個男人,就是今天的掌櫃。


    “廢話,還用你說!”掌櫃的說話全然沒了白天,對錦司司他們的和善,隻剩下了頤指氣使,“他們點菜的方式我就能看出來。”


    “你見過哪個母親姐姐,願意讓自己家的小孩兒這麽吃的?隻有富戶!”


    錦司司睡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身上隻剩了五兩銀子的銀兩。


    而且還是搶別人的。


    富戶,倒是真的算不上。


    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擋,錦司司心中逐漸生成了一個脫身的計謀。


    “是是是,掌櫃的自然是最聰明的人,比小的不知道聰明到哪兒去了!”店小二的語氣中滿是討好。


    “不錯,今天的活兒幹的漂亮,大王若是知道了,定能給我們好些獎賞!”掌櫃的聲音不再像白天那樣和善。


    反而帶了些綿裏藏針的狡猾。


    錦司司咀嚼著嘴裏的辣椒,辛辣不斷地刺激著她的腦子,幫助她保持清醒。


    大王?不知道是不是狂獅寨的大王?


    若真是,錦司司危險的眯了眯眼睛,她還有些帳,要跟她清算的。


    外麵一陣風吹過來,腳踢到肉的聲音悶悶的響起,掌櫃的話語中多了責怪:


    “你這個死猴子,真是不經誇!你讓風吹進來,豈不是讓這幾個豬玀早點醒?廢物!”


    店小二連忙跑過去,把門關上,框框給自己甩了兩巴掌:“我的錯,我的錯!掌櫃的別生氣!”


    掌櫃的冷哼一聲,一把短刀從他寬大的衣服裏麵抽出來,靜步走到錦司司床邊,陰險的說道:


    “原來也不怪我,誰叫你在這人吃人的地方漏了財?到底是小姑娘,嫩得很。”


    掌櫃的用刀鞘磨刀,金石相接的清脆聲音迴蕩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詭異。


    “看你是個好看的小娘子,哥哥就把這刀磨得快些,好送你上路!”


    刀刃破空聲襲來!


    錦司司原本精神就高度集中,這會兒甚至能感覺到,刀刃周圍的空氣,正飛速逃竄!


    錦司司猛地睜開眼,翻身,將刺向自己脖頸的刀攔住,反手奪下短刀,一個鯉魚打挺,將刀架在了掌櫃的脖子上。


    掌櫃的眼睛撇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短刀,緩緩退後,錦司司也跟著,赤腳走下了床鋪。


    月光下,掌櫃的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對著錦司司喊打喊殺,後一秒又恢複了原本的和善模樣,笑眯眯道:


    “小娘子?還沒睡呢?”


    這句本來關心人的話,從這個人嘴裏說出,錦司司覺得額外諷刺。


    錦司司嘲諷道:“自然,掌櫃的在一天,我哪裏敢睡覺呢?”


    掌櫃的沉沉的笑了起來,臉上的,腰上的贅肉亂顫。


    “小娘子居然全程隱忍不發,等到必殺之時才起而攻之,我佩服!”


    “隻是,小娘子,也未必太小看我了!”


    掌櫃的原本被肥肉擠得細小的眼睛忽然怒目圓睜,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直的向錦司司腰部攻擊而去!


    錦司司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堪堪走出軟劍的攻擊範圍,那軟劍橫掃過去,居然把放在附近的桌子椅子,僅憑劍鋒,便砍到了!


    若是剛剛那一下對著錦司司砍了過來,不知道是什麽後果。


    錦司司心裏一陣後怕,她下意識想到了蕭枕雲,輕輕說道:“蕭枕雲,來救我……”


    “晚了!”掌櫃的笑得陰惻惻的,讓人無端端想起地獄的惡鬼,“你那夫君和他的幾個幫手,早就被我們一起迷暈了!”


    “實不相瞞,你們今天早上吃的肉,也是之前路過這裏的兩腳羊!”


    “他們被我們宰了,醃製,然後做成飯菜,供下一個來這裏用餐的人吃!”


    掌櫃的用舌尖掃過牙齒,十分惡趣味的問道:“如何?好吃嗎?”


    錦司司想起之前所有人大快朵頤的樣子,瞬間腹中一陣翻湧,吐了出來。


    掌櫃的似乎十分享受這種時刻,特地等錦司司吐完了,接著詳細說道:


    “你猜什麽樣的人最好吃?當然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人!”


    軟劍淩厲的發起下一輪攻勢,錦司司忍住嘔吐的欲望,集中精神,繼續躲避這個掌櫃的發起的攻擊。


    越躲避,錦司司越感到一股窒息感。


    這軟劍被麵前的胖掌櫃使得出神入化,仿佛是一道十幾丈深的萬年死潭。


    不給人留下喘息的機會,陰氣逼人,在細微處殺機展露,卻讓人細思極恐。


    而且,隨著錦司司的觀察,她仿佛覺得,麵前這個人正在越來越快!


    錦司司猛地搖搖腦袋,腦子中清醒了些。


    不是麵前的胖掌櫃變得越來越快了,而是她的精神不可控製的消散了!


    房間內的乙醚濃度隻因為剛才,店小二的疏忽降低了一點,但是,如果一直持續吸入,還是會造成意識的渙散。


    忽然,錦司司思考的時候,一個不察,軟劍便將錦司司的一片衣角割碎。


    掌櫃的見狀收手,平了唿吸,笑得十分猖狂,說道:“不錯啊,小姑娘!你居然能在我的若水劍法下撐過五十招!”


    若水劍法,劍如其名,無孔不入,絲絲入扣,暗藏殺機,最能殺人於無形。


    錦司司拿出手中最後半截辣椒,一股腦全都塞進嘴巴裏,意識再次清醒過來。


    擺出牛中道長的起式,說道:“什麽破爛若水劍法,統統都是垃圾!”


    “我看不如我的殺豬刀法!”


    胖掌櫃的似乎被激怒了,他緩緩說道:“什麽?你說我的若水劍法是破爛?”


    錦司司接著說道:“是!讓我再說一萬遍也行,若水劍法就是垃圾!”


    胖掌櫃的臉上卻忽然露出一道春風似的笑容,緩緩說道:“你還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明天我要把你的頭送過去,給我的大哥裝酒。”


    胖掌櫃重新擺好了開始的架勢,準備和錦司司酣暢淋漓的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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