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簾子,原本一直低垂著臉的侍女抬起頭,瑾佑並沒有驚訝,說道:“明天我們就要離開虞城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拜托你。”靜涵迴道:“瑾佑你盡管說吧,我們之間還需要這般客氣嗎?”瑾佑一笑,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隨意的望著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開口說道:“幫我找個機靈點的人注意著金富樓裏的洛桑。”靜涵有些疑惑但還是遵命道:“是。”


    瑾佑自然不會傻頭傻腦聽信洛桑的一麵之詞,先涼著再說,錦裕國現在的狀況不勝明朗,太子和三皇子兩相對立僵持不下,貿然的把她迴去即討不到任何好處,還會打破了現在還算平穩的局勢,太子了解不深,但是幾次的接觸後,對這個三皇子瑾佑還是有所了解的。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所以她不必著急,關鍵還是要掐住一個契機,讓這個人的出現的恰到好處。


    靜涵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白色小瓷器遞給瑾佑,說道:“這是我調製治療內傷的藥,每日早晚各一顆,十天便可恢複。”瑾佑看著靜涵手中的瓷瓶眼中一亮,嘴上笑著說道:“還是你了解我,辛苦了。”瑾佑把瓷瓶收進了懷中,靜涵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包銀針,說道:“這個藥使用期間不能動用功法,不然內傷會更難好,以防萬一所以我得暫時封掉你的內力。”瑾佑想了想便同意了,反正在龍景郢身邊也根本沒有機會。


    施完針後,靜涵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說道:“等到十日之後,你服下這顆藥丸配合運功就可以突破封力。”瑾佑手下瓷瓶,心裏一時感念道:“靜涵還真是想的周到。”靜涵收拾好銀針後說道:“師父最近去了北燕。”瑾佑疑惑道:“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不在你那養老跑北燕去幹嘛?”靜涵皺起眉說道:“我也不清楚,師父並沒有說什麽就走了。”


    突然一個影子在暗中一晃,然後一個人出現在瑾佑身邊,來人身穿黑衣臉上帶著銀色麵具,瑾佑看著他問道:“火,人都安排好了嗎?”那人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輕鬆,說道:“那是自然。”瑾佑點頭,然後問道:“最近有誰在北燕?”火刹想了想說道:“雷最近應該在那邊。”瑾佑明了。


    火刹想了想繼續說道:“小蕭他們現在在玉央關。”瑾佑問道:“韓乾的長盛軍內?”火刹點了點頭,瑾佑略帶感歎的說道:“是時候放手了,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學會自己飛的。”火刹明白瑾佑的意思,拱手道:“是。”可能有些人都覺得瑾佑心特別冷,不然怎麽會對相處那麽多年的師父,或是用心培養的小蕭還是宛如知己的沈幽然,都是說放手就放手,連挽留都沒有,但隻有瑾佑身邊的人知道,瑾佑不是心冷,隻是那些人都留不住而已。


    瑾佑繼續問道:“北燕那邊近況怎麽樣?”火刹答道:“北燕君主聽說已經病重,部落事務也已經交由太子,但是實際權利其實一直在耶律齊雷手裏,北燕太子長期沉迷於酒色,各部落族長暗地裏已經對太子有了很大意見,可太子一直由耶律齊雷支持著,所以朝堂上也沒人敢發出任何意見。”


    看瑾佑正在仔細的聽著,火刹繼續說道:“還有,聽說耶律齊雷前不久帶迴了一個中原女子,但是卻並沒有納入自己的帳內,而是送給了北燕太子。”瑾佑聽到這有些驚訝,不出意外那個中原女子便是金瑤,耶律齊雷難道對金瑤並不是真的男女感情,還是他心裏另有企圖?


    瑾佑眼睛望著不遠處,但眼神並沒有聚焦,而手開始不自覺的摩挲著手腕上素質無華的銀鐲子,手指一遍遍的描繪著手鐲上的花紋,火刹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瑾佑這樣的表情,他們知道瑾佑一定在盤算計著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而靜涵有些擔憂,瑾佑詢問北燕的情況,肯定是要去北燕,因為瑾佑的店鋪沒有到北燕的,所以她幫不上任何什麽忙。


    瑾佑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眼睛微眯起來,說道:“靜涵,你今夜幫我配些藥。”靜涵有些驚訝,問道:“要什麽樣的藥。”瑾佑笑道:“要那種讓人吃了會產生懷孕現象的藥,還有春藥,要那種不好解的那種,再來點迷藥。”靜涵想了想,說道:“可以,你要這些藥幹嘛用?”瑾佑一笑,說道:“防身。”火刹在一邊忍不住笑出來了聲音。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後,瑾佑起身準備離開,靜涵問道:“衣服你不挑一下?”瑾佑笑道:“幫我隨便拿兩套就行,再給我準備一套男裝,把東西一起打包送到香桂樓。”靜涵點頭後便去幫瑾佑準備東西,火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瑾佑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出鋪子後她並沒有直接迴香桂樓,而是朝對麵的茶館走去。


    茶館內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一個說書的人正在那聲情並茂的講述著半年前陵夷國國君怒發衝冠為紅顏的故事。雖然時隔那麽久,瑾佑今日再聽到說書人講還是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抽,這個時代可能是娛樂活動太少,這點皇家八卦居然能在民間興起持續半年之久。


    瑾佑找了個偏角的位置坐下,小二樂顛顛的跑過來,看到瑾佑一人也沒多問,說道:“客官要點啥?”瑾佑點了壺茶,再要了幾盤零嘴,隨手掏出五兩銀子給小二,小二的臉瞬間笑開了花,態度更是和藹可親,點頭哈腰道:“客官稍等。”隨後轉身親自去給瑾佑端茶倒水了。


    雖然茶館裏此刻人來人往,但是瑾佑那一角卻格外安靜,瑾佑安靜的喝茶磕瓜子,聽到說書人說到精彩處時也會忍不住抬頭看上一眼台上的人。瑾佑來到茶館自然不是為了喝口茶,耳朵自從進來後就一直沒有閑著,茶館一向都是八卦和小道消息交匯的地方,雖然信息混亂,但也不免有些有趣的信息。


    就比如瑾佑右側方一桌人,正在說著今年金桂節的事情,說是她哥哥媳婦的二姑媽家女兒選上了,今天早上被一頂紅色錦緞裹著的四人大轎子給抬走的,周圍鄰居可是羨慕的緊,而且家裏人簽了張什麽契約後就拿到了一大筆補貼,足足有一百兩呢,然後一桌子的人紛紛感歎自己家裏怎麽就沒有一個適齡的女兒。


    瑾佑就這麽聽著,心中了無波瀾,這祁安候可是個聰明人,做這件事那麽多年沒被揭發,事情自然做的滴水不漏,不然他又怎能在先皇那場諸侯變革中活下來,但最後十幾個諸侯就獨剩他家。就算這事被揭發,他也可以拿出契約,契約書上人家都是簽了字畫了壓的,最後就算是龍景郢也無法追究他任何罪責。


    而另一邊一桌卻是別的話題,一人說道:“聽說我二舅家表哥堂嫂家的妹子寫信迴來說的,說她主子就是宮中於相之女良妃娘娘,而且良妃有喜了,皇上可開心了,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另一個好奇的問道:“那皇後不是要吃醋了?聽說當初還未與皇上成婚時,便和宮裏的幾位娘娘有過不愉快。”


    這時旁邊桌上的人湊了過來,八卦的說道:“你說的是淑妃娘娘吧,前陣子有個朋友從郡城迴來說是淑妃已經亡故了,而良妃娘娘母憑子貴成了貴妃了。”第一個人連忙接話說道:“我剛想說這事,而且聽我那二舅家表哥堂嫂家的妹子講,現在皇後娘娘已經被打入冷宮監禁了,聽說和淑妃的事情有關係!”


    聽著別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瑾佑內心忍不住抽抽,皇家一直都是民間最好的談資,自然各種風言風語都有,不過事實怕是真的沒人猜的到,因為此時他們口中津津樂道的皇後娘娘正同他們一起喝著茶磕著瓜子聽著亂七八糟的八卦。


    突然一個深寶藍色的身影擋在了瑾佑麵前,瑾佑好奇的抬頭,她麵前正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正一臉和藹的看著她,看到這人的時候瑾佑心中一閃而過了於相的影子,似乎他們是一類人,有相同的氣場,即使現在那人正一臉和藹的模樣,但也掩飾不了他原本長居高位的高傲本性。


    男子年紀似乎比穆謙之差不多,臉上微微有些中年之態,但卻不失棱角,劍眉星目,皮膚也白皙,一看就是不常在外奔波的人,黑發用一頂玉冠束起,深寶藍色袍子上花紋若影若線,腰間玉牌繡花錦緞腰帶束腰,一塊通透的秞玉雕花玉佩掛在腰間,旁邊還掛了一個有些陳舊的繡花荷包,看那針線和做工也算不上上等,但看著荷包的磨損程度,這人一定是時時帶著。


    瑾佑眼露驚訝的看著這人,問道:“您是?”那人溫和一笑,說道:“在下是南邊過來的商人,想在這歇歇腳可惜堂內沒了位置,不知可否與姑娘拚個桌?”瑾佑打量了他一番,然後點了點頭,那人對瑾佑拱了拱手,道了聲:“多謝。”隨後禮貌的端坐在瑾佑的對麵的位置上。


    那人坐下後並沒有點茶水,而且一直看著瑾佑,瑾佑被他看的有些奇怪,於是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我臉上可是沾了什麽?”那人聽到瑾佑這般問,原本微眯的眼睛睜了睜,然後一笑說道:“沒,沒有,隻是看著姑娘麵善而已。”瑾佑隨後微微一笑,那人也不再一直盯著瑾佑。


    瑾佑隨手拿起旁邊幹淨的茶杯倒上茶水遞到那人的麵前,說道:“若是不嫌棄,就一起喝杯茶吧。”那人一笑,說道:“姑娘的茶哪有嫌棄之理,本……本人謝過姑娘了。”瑾佑迴以一笑隨口道:“不知您是做什麽生意的?”那人笑著迴答道:“做些皮草生意,這不是快要冬季了,往北去進點貨迴南方。”瑾佑了然一笑,也不再多說。


    不一會兒,一個玄色身影走進茶樓,四處張望了一下後看到坐在角落的瑾佑便直接走了過來,龍景郢走到桌邊,對瑾佑詢問道:“可有等厭煩了?”瑾佑搖了搖頭,便表示自己還好,龍景郢問道:“可要陪你再逛逛?”瑾佑想了想點頭道:“還得再去買些東西。”瑾佑然後對坐在她對麵的男子點了點頭,然後準備和龍景郢離開,龍景郢順著瑾佑的臉望去,眼神微閃,然後拱手問道:“不知這位是?”


    那人禮貌的站起身來,對龍景郢拱手行禮說道:“在下是個南方的商人,不知姑娘已為人婦,多有冒昧還請見諒。”龍景郢一笑,說道:“本就是我的疏忽,您客氣了,那我們不打擾了。”說完便對那人再行一禮然後扶著瑾佑的肩膀離開了。瑾佑並未閃躲,因為龍景郢看著是占便宜,實則是把她護在了自己懷了。龍景郢的態度是不是說明,這個人他認識,而且還有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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