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餘鎮江連夜迴老丈人家借銀子的事早傳開了,思及昨日餘竹韻退婚,凡是個有腦子的皆知是怎麽迴事。


    不過是那餘竹韻將人家姑娘的心意都花了用了,如今拿不出來了唄。


    餘鎮江雖臉皮厚,但被穆謹行這麽挑明,臉色霎時有些尷尬,摸著頭嘿嘿笑了兩聲。


    “若是湊夠了,便對著單子進庫。”餘鎮江多少也算半個人精,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故而穆謹行也隻丟下這麽一句。


    餘鎮江忙不迭地搬東西對數,不一會兒便將東西對好了數,凡是還不了的,也都折了銀錢做賠。


    倒是餘竹韻一直陰沉著臉,眼看快塵埃落定,忽然開口:“太子殿下好眼光,竟和我爹娘當初不謀而合。”


    “哦?”穆謹行側目,歪著頭目光直白,“你是在怪孤選了有婚約的女子為妃?”


    “臣不敢。”說是不敢,可餘竹韻本人卻脊背挺直,隻微微拱手,“既然太子殿下有旨,我等尋常人家,自然事事以太子為先。”


    一個快死的病秧子,他早已另投明主,他日六皇子登基,他位極人臣,必定會去這位太子殿下的墳前敬上一杯。


    穆謹行不怒反笑,鳳眸中閃過一絲涼意,像是一早料到一般,“來人,帶寧國侯府的門倌來。”


    官宦人家對於府邸管束極嚴,多半門前另有門倌,每日記載進出往來。


    寧國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兩家離得近,不一會那門倌便被侍衛強押了來。


    穆謹行不多廢話,接過冊子翻了幾下,反手將那東西丟在了餘家父子腳下。


    “餘竹韻月月進出寧國侯府不下十餘次,往常也就罷了。”


    “本月月初,卿安已和寧國侯府斷親,餘竹韻竟去得愈發勤快了,敢問餘家大郎,你去寧國侯府,是做何事呢?”


    去找謝以蘭唄,祝卿安倒了杯酒,晃著腳丫看戲。


    餘竹韻被餘鎮江拉著撲通跪倒在地,聲音微微發抖,“迴殿下,臣自幼詩書不精,常去祝府找伯父解惑,絕無其他想法。”


    “你是前年秋闈考中的兩榜進士,如今在朝為官已兩載,餘竹韻,你倘若有半分男子的擔當,我便給你留一分顏麵。”


    “可惜你沒有。”穆謹行麵若鬼魅,輕叩椅背,一道暗影忽然落地,手裏捧著一隻攢珠釵。


    若說餘竹韻先前還能強裝鎮靜,在看到這隻竄珠釵時,他便再也裝不住了。


    餘竹韻癱倒在地,緊閉雙眼,渾身冷汗濕透了衣衫。


    餘鎮江見此情形,哪能認不出這支攢珠釵的來曆。


    這本是祝卿安為了討好餘竹韻,特意做了送到餘家轉贈餘大娘子的,餘竹韻不知為何將東西扣下來,先前他問起時,這逆子隻說是丟了。


    如今卻在太子手上!


    “前日寧國侯府誤接聖旨,他家的表姑娘謝以蘭便頭上帶著這麽一支攢珠釵。”


    “那我便想問問了,那單子上的攢珠釵怎麽到了謝以蘭頭上。”


    穆謹行忽而一笑,讓人不寒而栗。


    “究竟是你餘竹韻私會妻妹呢?還是那祝家的表姑娘是個竊賊,自你懷中將那攢珠釵偷了去。”


    “啊!”餘竹韻嘶吼著抱緊腦袋跪在地上,餘鎮江恨鐵不成鋼,抱拳便要行禮。


    “太子殿下且慢。”祝業領著小廝,氣喘籲籲地闖進來,“誤會,皆是誤會。”


    他且用過午膳,一聽自家門倌被太子殿下拖走了,趕忙穿鞋出門。


    這可是蘭兒最後的希望了,千萬要保住餘竹韻!


    祝業上氣不接下氣,麵帶懊悔之色,在原地捶胸頓足,“都怪當初下官的粗陋啊!”


    祝業手舞足蹈,眼眶發紅,不停地唉聲歎氣。


    穆謹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狀似驚訝,“哦?”


    完了,祝卿安看得清清楚楚,同情的目光毫不吝嗇地投向祝業。


    穆謹行這狗東西,怕是一開始就瞄準的祝業,如今好戲才要開演。


    怪不得前些日子他派人問自己,謝以蘭的身世能不能挑明。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毫不知情的祝業還以為自己已吸引了太子的興趣,繼續大聲哀歎,講清當年的原委。


    “當年下官的夫人外出時突然生產,不得已在野外誕下一女,可誰知當初那兒還有一家人,兵荒馬亂之際,便抱錯了孩子。”


    “正如民間傳聞,現下養在府裏的謝以蘭,實該是我祝家的女兒才是,這麽說來,以蘭才是竹韻賢侄當年指腹為婚那個。”


    祝業搓搓手,眼裏的得意之色怎麽也蓋不住,“殿下,探望自己的未婚妻子,沒罪過吧?”


    “嗯。”穆謹行眼神戲謔,端著杯從祝卿安那兒討來的仙泉釀,“可誰告訴你,謝以蘭才是侯府的真千金的?”


    “殿下!”祝業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此事不可開玩笑,您便是要為太子妃殿下撐腰,也不是這麽汙人的。”


    “帶上來。”


    穆謹行言簡意賅,眼神隱晦地瞥向一旁的長勢茂盛府枝葉間。


    祝卿安目光炯炯,聚精會神。


    很快,一個渾身綠衣的女子被侍衛押了上來,她才見祝業,便一個箭步衝過去,幹枯的雙手緊緊拽著祝業的衣領。


    “謝以蘭呢?她騙了我!她不得好死!”


    “你是誰!”祝業大驚,連連後退,“為何要汙蔑我們蘭兒。”


    青娘一愣,隨即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滿臉。


    “你竟還以為那是你的女兒!”


    她席地而坐,叉著腿雙手拖地,眼睛望著藍天。


    “那是謝以蘭還是個捕快的女兒,她找到我,說自己是被抱錯的,要我給她重塑骨相。”


    “我本不信她,可沒人會對寧國侯府的地位和家產不動心,她承諾,事成之後分我七成,若她能嫁的高門顯貴,我便可得十成。”


    “她靠著哭鬧讓謝家夫婦送她進了花樓,又用賣身錢雇我,為她照著祝家大娘子的模樣捏骨。”


    “祝青霍常來此,幾次之後,謝以蘭便越來越像祝家人,直到後來某次,被你們父子二人認出來帶迴去。”


    她被關了許久,神誌早已不甚清醒,顛三倒四地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留下祝業,傻傻地愣在原地。


    蘭兒,不是祝家的骨肉?


    那個孩子呢?到底在哪兒?


    “那個孩子死在了你精心謀劃的意外中。”穆謹行的聲音忽然響起,宛若索命的閻羅。


    “你親生的骨肉,死在了那場你謀劃的圍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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