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我仍然不願意相信和承認他能看透我的心思,我說:“先生,那你看一下,我是不是失戀了?我還能不能找到一個媳婦?這就是我最揪心的事情。”


    先生搖搖頭說:“不是,你的愛情線是很順利的,不會上這麽個坎,但你的事業線,就有很多坎,這是第一道坎,就看你能不能過了。”


    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我有些想笑,我相信他是看著我愁眉苦臉的樣子,才會猜測到我有煩心事。而我故意說是愛情,我故意說他肯定能猜出我說的一定不是,我依然不相信他能看出什麽,我又說:“先生,你看是不是我的家人生病了?”


    先生搖搖頭說:“你說的都不是,你可能在事業上遇到一些坎坷,跟財有關。”


    我笑笑說:“是的,我現在打零工沒有打成,想外出務工,也沒有去成,想賺錢就是賺不到錢,你說我的煩惱是什麽?假如有錢了,我還能有什麽煩惱?有錢了,就有事業,有愛情,有婚姻……”


    先生發現忽悠我並不那麽好忽悠,他隻知道我肯定有煩心事,但他也猜不準。我什麽都說了,他也不敢確定了。他們算命的就是愛揣測來算命人的心事,可以看表情,也可以從語言中套出一些信息,無非也就是哪些套路,什麽愛情婚姻、健康病災、事業錢財,人生總有一樣不順心,這是客觀存在的。


    主觀上,誰都想賺錢,誰都想長命百歲,誰都想健健康康,誰都想在愛情方麵心想事成,就利用這樣的心理,把心有憂慮的人忽悠得心花怒放,心服口服。


    他見我很難忽悠,也說不透,於是又說:“小夥子,要不你算一卦吧,也是免費的。”


    我說:怎麽算?他說:你看,我有個八卦圖,我這裏有一副撲克,你隨便抽三張,我來跟你對,對了以後,你再抽一支簽,簽上的字就是算卦要表現的內容。


    我問:真的不能要錢?他說:不要,說不要就不要。


    我想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反正今天來趕集我就是想找趙家榮,現在,他這麽忙,也找不了他,不如就在這裏玩,打發時間。


    我就拿起撲克牌,先洗了一下牌,順便抽了三張,我這一抽,竟然抽了三個老a。我把撲克牌遞給他,他故作驚訝,說道:小夥子,不得了,你這個人,命很好。


    我說: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三個老a是什麽意思?是什麽結果?


    他沒有說話,拿出一個裝簽的筒,他要我抽一支簽出來,我抽了一支。這個簽是用竹片做成的,我抽起來,我偷看了一眼簽上的字,不是很明,因為竹片很小,好像寫了疊在一起。


    我遞給他,我問這怎麽讀,什麽意思?他翻開了一本書,我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看了大概十幾秒,他點了點頭,好像很讚許的樣子,他說:“小夥子,你抽了三個a,就是三個一,三個一就是三個陽,三個陽在一起就是乾卦,剛才你抽了一簽,就是乾卦的一爻詞,叫潛龍勿用。”


    我一頭霧水,一臉疑惑,他又接著說:“你是一條龍,但是現在條件、環境不利,幹大事的時機未到,你現在不能太顯現,也就是不能太驕傲,太高調,心機能力要隱藏起來,辦事要謹慎,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還有等待時機。”


    我內心似乎被一針一針刺穿、刺痛,我為我剛才的傲慢無知感到懊悔,甚至在懺悔,我對他肅然起敬。說實話,我心底已認可,這卦簡直比我還了解我,我讀的書還是太少。


    他合上書看著我,我仍然在沉思中沒有緩過神來,撲克是我洗的,三張牌是我抽的,簽也是我抽的,字是早已寫上的,這並不是我認為的猜測瞎侃,也不是心理學的範疇了,我承認這卦算準了。


    我端正了態度,表情也變得虔誠起來。先生終於開口:“小夥子,你剛才算的卦很好,也有危險,你做事一定要謹慎,要小心,要三思而後行。”


    我不置可否,這些話放置四海皆準,但此刻,更符合我的處境,現在我麵臨巨大的難題,巨大的一個坎,處理不好,或者處理不及時,那四合院就是他金家的,那金條有可能就是金家的,或者永埋於底下。當然,我也不知埋的是深是淺,如果淺的話,桂花樹一移開,裝金條的壇子就會露出來。


    我有買四合院的錢,可房主偏偏是趙家榮這個蒜頭街的首富,競爭對手又偏偏是金家富,金家富又偏偏是趙家榮的有恩之人,人家講恩情也不會講錢,這就是我的劫,就是我的命運之坎。


    我不知所措,一籌莫展,先生見我有些發呆,他開口了:“小夥子,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你把具體的事情說出來,我這裏可以幫你化解。”


    我本來想懟他兩句,但算了,卦是我自己算的,再說先生說的也沒錯,或許我真的需要他的幫忙,但我也不可能把這個事情告訴他。


    算準了,這有什麽意義呢?即便算出來了,也是無解的。我心煩意亂,背著背簍走開了,他本來想開口跟我要錢的,我看他可能還是開不了口。


    突然,他連喊了兩聲,我本來不想理他的,想想算了,他也是個老人,擺攤也不容易,大不了給幾塊錢。我又返迴到他的攤子麵前,我說:“先生,是不是要算卦錢,剛才是你說免費的,我才讓你看手相,讓你算卦的。”


    先生說:“我是說免費的,但是,我已經給你算出來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也動用了我的靈氣,你隨便給吧,我現在肚子餓,什麽東西都沒有吃呢,給一碗涼卷粉的錢吧,最好帶個六。”


    我本來隻想給他六塊,但是我翻遍了袋隻有十塊,給十塊又覺得不帶六。後來,我又找了個遍,確實我身上沒有錢零錢,正好還有十塊,我想不管了,給他20塊吧。


    我說:“先生,給你20塊,我也沒有帶六,你也不用補了。”


    我把錢給他,我扭頭就走。他說:“小夥子,我看你確實是有事情,但現在你讓我算算不準,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你這個星期迴去,如果你的事情還解決不了,下個街天你過來,我有解決的辦法。”


    他說了幾句話,我沒有給他迴應,我背著背簍就趕到了農村客運的上車點,最後一趟,我正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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