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辰巳瞳孔微縮,良久之後,才顫著聲說:“原來是這樣......”


    他沒有質疑秋野,也沒有表現出震驚和憤怒,甚至可以說情緒穩定得太過了。


    雖然隻是短短幾個字,秋野感受到他的氣息在那一瞬改變了。


    雖然受著傷,卻一直保持著堅定不移的眼神,而現在,目中流露出的頹靡濃鬱到秋野都覺得沮喪。


    “你,你相信我的話?”看他的狀態不太好,秋野有些後悔就這麽說了出來。


    銀辰巳沒看她,他知道現在自己的情緒不好,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眼睛,讀懂他看透他,將他的心剝開,毫無保留地將傷口展現出來。


    再展現出他的悲傷,他的脆弱。


    他隻淡淡地迴了聲:“嗯。”


    “抱歉......我,我......節哀。”秋野突然覺得很自責。


    許是發現了秋野同他一起陷入悲傷,他趕緊說道:“你,你別難過,也不用道歉,謝謝你告訴我。”


    秋野抬眸望著他,拿出手帕輕拭他眼下渾濁的血,即便他一聲未吭,她還是知道他流了淚,否則眼下的血就不會被稀釋。


    銀辰巳沒有拒絕,隻是閉上眼不敢看她,任由她給自己擦眼淚。


    “疼的話說出來......”秋野操作得很困難,淚水的鹹會加劇傷口的疼,她很努力地避開他臉上的傷口擦拭眼淚。


    他臉上皮開肉綻,鼻骨都看見了。


    如果不是馮昊興確定了位置,指定血人就是銀辰巳,她或許會認錯。


    銀辰巳沒有說疼,也依舊沉默不語,隻是眼淚又從閉上的眼裏流了出來,秋野眼疾手快地擦掉。


    末世之後,她見過各種各樣的惡人,也見過不少被惡人欺辱的人或是喪屍。


    隻是眼前這人,就算不用醫療設備檢查,她也知道傷得非常重,換做旁人,就算不是失血過多,也早就疼死了。


    這樣的他,不但挺下來,還能說話能對她笑。


    可就在得知母親不在後,才抑製不住流下無聲的淚水。


    似乎所有的肉體之痛都比不上失去親人的痛。


    她突然就想起了當年看新聞采訪他成為高考狀元時,明明如此玉樹臨風、意氣風發。


    就算他沒有做出驕傲的表情,也能看出他春風得意的精神麵目。


    對比太慘烈,她隻歎造化弄人,今非昔比。


    擦幹了眼淚,秋野沒著急讓他振作,得益於異種的幻境,她也體會過失去真正親人的痛,所以她絕不會說什麽大話。


    比如你的母親在上天看著,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起來,她才會安心。


    不,她才不會說這些話。


    再如何要振作,人的心在受傷那一刻,就是需要它靜靜待著,讓它自行消化,自我療愈。


    振作,那是之後的事。


    秋野蹲在他身側,悄咪咪感受他的香味。


    都傷到這程度了,異能者的香味依舊如此濃鬱,可想而知全盛時期,得多強。


    他的異能等級一定超過了五級。


    這味道很香也很熟悉,不是特定某一道美食,是幾道菜的綜合,就像......家的味道,媽媽的味道,外婆的味道。


    聞著讓她很安心,並不會激發她的食欲。


    兩人就這麽一左一右無聲相伴,良久之後,銀辰巳睜開眼睛。


    他看向身旁的抱腿蹲的女孩,竟讓他在這簡陋昏暗的牢房裏產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秋野察覺到他的視線,側臉望向他,他的氣息再次改變了,沒有方才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樣子。


    “我們,將這個基地掀翻吧。”秋野不是商量,也不是詢問,她隻是在告訴他,她會和他一起報仇。


    銀辰巳定定注視著她的雙眼,直到確定她不是開玩笑,才笑道:“好。”


    緊接著,秋野就看到了她一直期待的畫麵——再生治愈。


    銀辰巳終於使用異能給自己療傷,隻是他的傷太多,同時進行時,冒出了大量的白色煙霧。


    隻是這並不會阻擋秋野的視線,她看得一清二楚,他臉上綻開的皮肉,快速收縮愈合,長條的傷口越變越短,直到消失。


    他不但將外傷治愈,也將之前受的內傷跟著一起治愈了。


    整個人又冒出了大量的白煙,將其籠罩在內。


    秋野就這麽看著,看著那張不成人樣的臉恢複成帥得慘絕人寰的臉。


    他麵部輪廓分明,鼻梁高挺筆直,毫無瑕疵,秋野想,這鼻子真是直到能玩滑滑梯了。


    他雙唇偏薄,上麵是健康的粉紅色澤。


    最吸引人的是那雙丹鳳眼,眼尾上揚的樣子看著有些瀟灑不羈。


    配上濃密而修長,形如利劍的眉毛,才壓住了那一絲的不羈,讓人看起來更顯沉穩。


    劍眉之下的眼睛非常明亮,黑白分明,尤其看向秋野時,真就給人一種眼睛在發光的感覺。


    秋野被他看久了,迴以大方的微笑。這人,似乎又迴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無懈可擊。


    銀辰巳揚起唇角,他隻覺得心情不是那麽糟糕了,才熄滅的火似乎又被點燃。


    “你身上全是血,要換衣服才行,而且也穿太少了吧,要不你等等,我出去給你拿些衣服?”


    秋野可以很快速地去別處拿衣服迴來。


    銀辰巳拒絕了,“不必,太麻煩了。”


    “零下二十多度啊,不冷嗎?”她一小喪屍都冷呢,雖說感覺不到寒冷,但是通過身體的僵硬就能知道了。


    “暫時能承受得住,等離開再說。”


    於是,兩人開始商量,怎麽掀翻這個地方。


    “我從正門進去吧,製造動靜,然後你暗地解決那些人。”秋野拿出馮昊興畫得一言難盡的地圖,馬上後悔了。


    “這地圖你看得懂吧?要不我重畫一個算了。”


    “看得懂。”銀辰巳指著被畫成了四不像幾何圖形的a棟,“我們在這棟下麵。”


    秋野驚訝:“你居然第一眼就看懂了,這個呢?你可知道是什麽?”她指著最初識不清的娛樂健身設施。


    銀辰巳沒有猶豫直說:“這裏是娛樂健身場所。”


    秋野放下地圖,拍手稱讚:“不愧是狀元,如此抽象的畫也能一眼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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