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團兒?你怎麽了?”肩頭上黑漆漆的小煤球用它破爛的嗓門兒說道。


    “我沒事,風吹眼了。”我揉了揉眼睛說道。


    “唉,想不到,這裏竟曾有如此之大的妖族聚居地。”小煤球歎息著說道。


    “我們都是好妖!”不知道為什麽,我說得很大聲,把肩頭的煤球都震了下去。


    “嗷……見鬼啊死白團!疼死我了……”那煤球哀嚎。


    “我說你倒是搞笑,這有什麽好激動的?妖就是妖!與他們人族就是敵人!管你好妖壞妖!”煤球用它的破嗓子瞎嚷嚷。


    我想一拳碾碎它,把它碾成肉泥也很不錯。


    “就是好妖!你個煤球懂什麽?”我很生氣,這個煤球總是一副天大地大也沒它大的傲慢模樣,很能戳到我的怒點。


    約莫這就是白狐姐姐所說的,同活在世不同誌。


    “煤球?你他娘的才是煤球!老子是魔神!”那煤球瞎嚷嚷。


    我覺得刺耳極了,這煤球,嗬,臆想症深重。


    就它這副尊相,要真是上古時期那毀天滅地、把天界戰神都逼死了的魔神,那多少妖魔該哭死去。


    威風凜凜、雄姿颯爽的妖魔多了去。


    聽聞魔神座下七十二魔將,任你隨便抽出一個,都是一尊龐然大物,足以將世間攪得天翻地覆的存在。


    它就個煤球,能頂什麽用?


    “喂,死白團,你那什麽眼神?”煤球很囂張地說道。


    “嗬嗬。”我幹笑兩聲。


    我是覺得這個煤球很礙眼的,也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自從迴到青頭山後,這個醜東西就死皮賴臉的跟著我了,還總擺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很是欠抽。


    但也沒關係了,反正我也孤身一人,有個玩意兒作伴也挺好。


    至少它雖然長得醜了點,但手感還是挺好,心情不好時,還能搓一搓,緩解心殤。


    青頭山,這片土地,已經荒蕪很久了。


    似乎一夜之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機,我連此處的天地靈氣也再也感覺不到了。


    “滴答……滴答……”


    下雨了。


    雨沙沙地落下,落在身上,冷冷的。


    我揚起頭,看著一片壓抑的烏雲和死寂的穹頂。


    或許連上天都看不過如此悲哀。


    我尋了塊結實的木,用方才掌握不久的微薄的術法雕了一塊碑。


    青頭山群妖墓。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刻對,但以前我見過白狐姐姐從凡間帶迴的話本。


    字,應該就是這樣寫的。


    但是歪歪斜斜,不大好看。


    “你們就將就點吧,我……很努力了。”不知為何,聲音有些梗塞。


    “你很傷心?”煤球好奇地問。


    “……還好。”我幹澀地迴道。


    “走吧。”我起身,拍了拍黏膩的雙手,這些黃土,曾沾染了他們的鮮血。


    有碑無墓。


    整座山,便是墓。


    “我走了,以後不會迴來了。”我這樣說。


    迴答我的隻有寂靜的風雨,無聲地低訴。


    我真的不會迴來了。


    這裏的迴憶,我全都帶走;這裏的傷痛,我全都銘記;欠著債的人,我會讓他們一一償還。


    但這裏的土地,我想永遠遺忘。


    最後,我深深地看它一眼。


    古樸滄桑的山峰,山峰之巔,孤雲繚繞。


    永別了,青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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