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之帶明珠迴到淮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往府後院的小佛堂抱,淮王妃聽到動靜也跟著過來,見到明珠的慘樣,感覺天都要塌了。


    佛堂裏的蠟燭都點上,明珠就靜靜躺在佛堂下方的軟榻上,周圍已經掛上了各種奇怪的符文。


    可明珠的臉色絲毫沒有起色,鼻息處探了許久,才能感覺一絲微弱的氣息。


    淮王妃推著淮王:“快,快去請玄一大師,他現在應該就在京城!”


    一個時辰後,玄一大師匆匆入府,見了明珠後,將手背貼在她額前許久後詫異的問:“她之前是不是已經被扒過一層皮?”


    淮王妃哭著點點頭。


    他歎了口氣,嘴裏念念有詞,隨後將自己的袈裟脫下,蓋在了明珠身上,之後就對淮王妃說:“我們先出去吧。”


    見玄一大師有話要說,淮王妃就遣散了周遭仆役,現場隻留下他們四人。


    大師看了一眼宋慎之:“王爺和世子陽氣過重,恐驚擾公主安神,若是方便的話,還請移步到前院。”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不是很情願的抬腳離開。


    二人走遠後,淮王妃謹慎的問:“可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給他們聽?”


    大師點點頭,隨後問了一句:“公主可還有其他親人在世?”


    淮王妃搖搖頭:“沒有了。”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有族譜上的親人可行?”


    玄一大師疑惑,淮王妃急忙解釋道:“她生母收過一個義子,這個義子記在她生母名下。”但淮王妃停頓了一下“但他們倆沒有在一個族譜上”。


    大師搖搖頭:“沒關係,方便把他叫過來嗎?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後再做定奪。”


    派出去的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把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謝陽給帶了過來,見謝陽進了後院,宋慎之很是惱怒,幾次闖門都被淮王妃給罵了迴去。


    三人席地而坐。


    大師看了看謝陽的狀態,從袖裏翻找了一會兒,才摸出一粒小藥丸,心疼的塞進他嘴裏,又給灌了幾口白水,沒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現在已臨近黃昏,玄一準備在天黑之前要出城去,所以說話也就直了一些:“既然二位都到了,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安平公主怕是要提早給她準備後事了。”一句話把倆人同時給炸翻了,謝陽不信,兩隻手推著玄一:“你這妖僧,胡說八道什麽呢?啊!明珠,明珠好好的!”


    “她已經被我們救迴來了!她明天就能活蹦亂跳,好吃好喝的!”


    玄一沒有因為謝陽的失禮而動怒,則是一臉平靜的看著淮王妃,靜靜的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即便是沒有今日之事,她壽數恐也難長。”


    “她自打從娘胎裏出來,就弱於常人,即便是精細養到現在,也實屬不易,如果在平常人家裏,活過十歲都算是高壽。”


    “淮王妃可懂我的意思?”


    淮王妃啞著喉嚨問:“難道沒有別的辦法續她的命嗎?”


    大師又深深歎了一口氣:“她已經去過閻王殿多次,雖然都被搶了迴來,但對她傷害極大,這次即便是搶迴來,公主怕是要變成癡兒,一輩子被困在惡鬼飄蕩的地獄裏,整日擔驚受怕,終有一天,她會被惡鬼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與其讓她這樣吊著命,倒不如痛快的放手,起碼,她不必四處遊蕩,四處逃竄。”


    “如果...如果...強製吊著她的命呢?”淮王妃顫巍巍的問。


    “唉!你們...何必執著於一定要讓她活著呢?”


    “是!她看起來是活著,但沒有正常人辨別的能力,不認人,不識物,不會辨方向,醒來就開始走,不停的走,一直走累了才躺下睡著,但她睡著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惡鬼準備啃噬她。”


    “也許有一天,她走著走著就倒下,又或者一睡不起,可是!這有什麽意義呢?”


    “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讓她走嗎?”


    玄一大師覺得自己話有些混,但還是多兩句嘴:“你們家的事情,我本來不想插手的,但我師兄有交代,所以我才好言相勸,我相信即便是我師兄在這裏,他也會和說我一樣的話。”


    謝陽像個傻子一樣看著玄一,而淮王妃的眼睛已經腫了,她無力的抬了抬手,壓住謝陽,不讓他亂動,自己則問出了埋在心底的一句話:“明珠難道一次清醒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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