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勞動街上有一家車水馬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關門的長福酒吧,但在今天卻是罕見的關門不接待顧客。


    閉門謝客是個好手段,但是總會有人不請自來的。


    “你來了?要喝點什麽?”意文福看著坐在麵前的人說。


    師弟長大了啊,修為也高了,他都看不透了,而且看著就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他們多久沒見過了,六年多了……他都快記不清師傅的樣子了。


    不過師弟以後肯定會照顧好師傅的,那也就安心了。


    “我來了,師兄……現在自首還來得及。”常諸看著自家穿著酒保服的師兄。


    又說錯話了,他果然還是不會說話!


    明明練習了這麽多年。


    不過師兄老的實在太快了,而且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是在三品?


    常諸麵露苦澀的看向了意文福。


    “來不及了,我和那幫家夥一起幹了六年,幾乎每天手上都有新鮮的人血。趁我還是我,殺了我吧。”意文福低下頭調了一杯“最後的晚餐”遞給了常諸。


    那表情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每次下山不帶他的時候就這樣,像個小包子似的。


    過了這麽多年還把他當成師兄麽,真是死倔死倔的。


    而用來墊酒杯的托盤,赫然就是他救下來的那些人的名單。


    “師兄……人死了什麽都沒有!就算你罪惡深重,我也要你活著贖罪!”常諸沉默了一下說著。


    完全不給意文福反應時間,這不是違背師兄的贖罪心意,這是為了師兄可以更好的贖罪!


    ……


    “意文福身上的腦蠱,還有救麽?”常諸問著快溺死在書籍海洋裏的薑曉。


    腦蠱或者說蠱術這種東西詭譎多變,千手難防的。


    正因為足夠詭譎,有實力的蠱師更是少之又少,能播下腦蠱的更是少之又少。


    為什麽隻有師兄的身上被種下了腦蠱?


    “不知道……那隻腦蠱在他腦子待太久了。”薑曉收拾好了手裏的書。


    他都快想象到那隻該死的蠱長的又壯又胖了。


    好幾百本書裏,有很多很多和腦蠱相關的資料。


    但大部分中了腦蠱的人,致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知道腦蠱蠱母在哪。”隻要母蠱受到威脅或者下蠱者發出指令,子蠱就會和其宿主同歸於盡。


    不愧是十大惡心蠱蟲排名第五的選手,世間蠱蟲千千萬,也真是夠脫穎而出了。


    “不過還有個方法有一些些的微小幾率。”薑曉歎了口氣。


    哪怕取出了蠱蟲,意文福的身體也無法支撐太久。那不隻是身體上的損傷,更屬於靈魂被侵蝕。


    “如果取出來還有多少時間?”常諸閉上了眼睛。


    “十多年,二十年頂天了。”薑曉迴憶了一下意文福的狀態。


    二十年,對修士來說稱得上彈指一揮間,閉幾次關的事。


    對不起……師兄,可是隻有活著才有希望,我要帶你迴去。


    “什麽方法,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就博一博。”常諸臉上出現了薑曉從未見過的果斷。


    為了自己的朋友?或者說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麽做值得麽?


    也許,他當初去藍思市時也曾露出過這種表情。


    再溫柔的人碰到了逆鱗都會變成守護財寶的龍。


    那自己為什麽會遵循著“薑曉”的願望,跳這個大坑呢?


    是情感嫁接?不對,以前的“薑曉”堪稱沒有情感。


    但現在自己的確是想救葉初心,發自本心的。


    這一點和以前不謀而合,他這算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亦或是,他隻是這個夢境的闖入者。


    卻體會到了所有。


    ……


    “你!”意文福看著自家師弟,頭一次清晰的知道。


    他長大了,不再是當年跟在師兄屁股後麵的小屁孩了。


    ……


    蔥城蕭遠山人山門,華國眾多修仙門派中的小小一員,說不上太好,也說不上太差。


    但勝在自己有一座自己的小山,門派人少環境清幽。


    而收徒也隻看眼緣,不看天賦。


    整個門派算上剛撿來的孩子,總共十個人。


    “師傅?你……都在山下有孩子了!”六歲的意文福看著自家師傅懷裏的小孩子。


    小孩子看起來剛出生,皺皺巴巴的還有很多血粘在身上。


    唿吸有點微弱,看起來有著先天不足。


    “去你的,這孩子以後就是你師弟了。”文世傑揪了意文福的耳朵說。


    這孩子和文福一樣,都是剛出生就被人拋棄了。


    這世道……算了,無量天尊保佑人間吧。


    ……


    十二歲的常諸第一次違背了師傅文世傑的命令,和自己的師兄偷偷下山。


    “師兄,那是什麽,好香啊!”小小的常諸扯了扯意文福的衣角。


    “是桂花糕哦!隻需要一角錢就能買一盒。”店鋪的老板娘笑眯眯的說。


    看著自家小師弟渴望的眼神,意文福大手一揮,買下了整個鋪子的桂花糕。


    “師兄,你也吃!”小小的常諸一邊往自己嘴裏塞吃的,另一隻手往自家師兄嘴裏塞。


    ……


    “今天是咱們小常諸的成年禮了。”意文福看著自己的師弟。


    一晃眼十八年過去了,小小的師弟已經從那個皺皺巴巴的小孩長成了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了。


    “師兄!你迴來了!”常諸看著站在門口的意文福大喊了一聲。


    自打師兄成年後,每年都有好幾個月不在山上。


    “想我了?你瞅瞅眼眶都紅了,再過兩年師兄就帶你去行俠仗義嘍。”意文福拍了拍常諸的肩膀。


    師弟都快有他這個師兄高了,真好啊。


    “行了,別在門口待著了,都進來吃飯吧。”文世傑對站在門口那堆煽情的師兄弟說。


    ……


    “你說什麽?意文福?殺人犯?”剛剛成年下山的常諸看著滿大街的通緝令問。


    師兄不是說……他在山下有正經買賣麽,不是說隻是賣一些小禮品麽。


    為什麽,殺人犯?


    這不可能!他要去問個清楚!


    “蝦米巷73號,阿福禮品鋪!”常諸好像看到了光一樣。


    那是師兄說過的,他開的鋪子。


    但又退卻了,他害怕了。


    師兄到底是在賣禮品還是在做殺人犯。


    “哎呀?先生是來買禮品的麽?”在常諸猶豫不決的時候,門開了。


    不是他的師兄,是一位年過四十的婦人。


    “有沒有一個叫……意文福的人在這裏打過工?”常諸問向了老婦人。


    “啊。是這裏的前老板,不過聽說,是當街打死了人,逃逸了。六個月前的事了。”老婦人的話壓垮了常諸最後一根稻草。


    師兄,真的殺人了?


    不可能!肯定是有原因的!


    ……


    這是常諸加入特理局之後第一次單人行動。


    任務目標是一個人體器官販賣組織。


    據說有些低階修士慘遭毒手,情節十分惡劣!


    “師兄?”常諸看著麵前的人,不可置信的說。


    殺人如麻,滿身血腥,這是他認識的師兄麽。


    這七年來,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常?你……快走!”意文福神色大變。


    他沒想到,特理局派來的人竟然是他的師弟!


    “師兄跟我迴去吧!由我給你做辯護人,會從輕發落的!”常諸緊緊的抓住了意文福的手。


    這孩子都五品了啊,又長大了,都快比師兄高了。


    “不可能,沙雅!帶我走!”意文福對牆角的陰影處大喊一聲。


    “師兄!你等著,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帶你迴家的!”常諸大聲的喊著。


    他剛才看到了師兄眼裏的動搖,隻要動搖就會有把柄,就有機會。


    哪怕是幾十年的監禁,他也可以讓監禁的地點變成他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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