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主任這會兒正在給他辦公室的人開會,見柳央來了,立馬讓他們各迴各位,然後把柳央請進了辦公室。


    “小柳啊,你這次可真是給咱們廠做了巨大的貢獻,我看今年的先進,非你莫屬了。”寧主任眉開眼笑地給柳央倒水,還親切地問她,燙不燙,要不要兌些涼水。


    柳央接過水,說了聲謝謝,“寧主任都把我說懵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做過什麽貢獻。”


    寧主任迴到他自己的椅子前,笑得嘴都合不攏,“薛老板和韓老板,早上給廠長打了電話,說要跟咱們廠追加三年供貨合同,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哦,對了,你下周的出差計劃要先暫停了,他們那邊臨時做了調整。”


    這倒是柳央之前沒有想到的,那兩位這是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終止出差的任務,不過這樣一來也好,不僅廠裏增收了,自己也壓根不用向寧主任交代了。


    分享完追加合同的喜悅,寧主任才問:“小柳,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來匯報這幾次出差的工作。”柳央簡單地說了說,就離開了寧主任的辦公室。


    去幾個車間轉了一圈,也快到下班的時間了,柳央迴到辦公室,打算收拾收拾就走,這時,秦悅來了,說是特意來等柳央一起去食堂吃飯。


    “你宿舍都收拾好了嗎?”柳央問道。


    秦悅搬家也有些日子了,隻不過自己實在太忙,都沒問過她。


    秦悅立馬就打開了話匣子,倒了一通苦水後,委屈地看著柳央,“央央,我以前真不知道,一個人生活這麽辛苦,衣服都得自己洗,飯也隻能在食堂吃,晚上迴到宿舍就是安安靜靜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柳央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了,她說的這些對自己來說,都不是問題,隨口迴了她一句,“那你就喜歡被你爸媽逼著嫁人?”


    “不喜歡,可我也總歸是要嫁人的,要是他們能幫我找一個靠譜的也可以,可他們就隻會逼我自己去找,你說,我有那樣的哥哥,正經的好人家也瞧不上我,想找條件好的,就隻能是二婚了。”秦悅說得一臉哀傷。


    柳央也算是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思,她一直催著自己離婚,原來是覺得,許至遠就是那個條件好的二婚。


    好像,有點可笑。


    她難道不知道軍人結婚,配偶是需要審核的嗎?她全家都要是作風正派的好市民,就她哥那種遠近皆知的小混混,頭一個就通不過。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沒必要因為你哥就自慚形穢,能嫁頭婚為什麽要嫁二婚呢。”柳央是真的很不喜歡,寄希望於婚姻來改變命運的做法,秦悅聽得進去最好,聽不進去,自己也不會再說第二遍。


    周姐正好洗完杯子迴來,見她們在說話,想聽,但沒好意思聽,放下杯子,拿起包包,交代柳央別忘記鎖門,就先走了。


    柳央應了一聲,拿著包也準備要走,秦悅突然往她手裏塞了什麽東西,她抬手一看,竟然是兩張嶄新的大團結。


    “這是幹什麽?”柳央疑惑地看著她。


    秦悅抿了抿唇,艱難地迴道:“央央,我以前總花你的錢,是因為我媽讓我自己攢嫁妝,所以我就...對不起央央,要不是這迴他們要把我賣了給我哥娶媳婦,我都不知道,這世上原來真正關心我的人,隻有你了,這二十塊錢,就當我還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二十塊錢?柳央記得原主給她花過的錢,可遠遠不止二十塊,不過那些錢也都是原主心甘情願給她花的,也沒理由找她要迴來。


    既然現在她要還,那自己為什麽不要呢。


    “行,那我就收下了,以後別再這樣了。”柳央很爽快地把錢塞進口袋裏,再看秦悅的反應時,有些想笑,她居然一臉意外的樣子,難道是覺得自己不會要?


    柳央隻當沒看見,反正這錢現在已經在自己的兜裏了,是不可能還給她的。


    柳央鎖了門,兩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吃飯的時候,秦悅賊兮兮地說:“央央,前天傍晚,我去商店買日用品,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啊?”柳央隻顧著專心吃飯,沒有猜,而是直接問。


    秦悅壓了壓聲音,“宋建華他媽媽。”


    柳央已經有一陣沒有聽到他們一家人的事了,確實有些好奇,“他們家的豬肉攤又支起來了?”


    她還想著,之前宋爸爸進醫院搶救,看起來病得挺重,想重新拿起殺豬刀,應該沒這麽快,宋建華在國營飯店端盤子,宋建國好吃懶做,更是不可能子承父業。


    “不是,宋建華他爸還癱在家裏呢,沒幾個月根本好不了,是他媽,在菜市場撿別人不要的爛菜葉子,我還聽到有人在罵她,大概是欠了別人的錢還不出來吧。”秦悅嘖嘖兩聲,“也不知道是誰在整他們家,這麽狠。”


    柳央隻當聽了個八卦,半點沒有代入自己的情緒,“他們家也是咎由自取,宋建華和謝瑩在一起,本來就是有所圖,拿了謝瑩的嫁妝,還給她也是應該的,不值得同情。”


    秦悅連忙解釋:“央央,我沒有同情他們,我隻是在替你慶幸,幸好你醒悟得及時,不然真要嫁過去,可有得罪受了。”


    柳央敷衍地笑了笑,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巴不得自己和宋建華私奔,好把許至遠讓給她呢。


    吃完飯,本來柳央想迴去休息的,但是秦悅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聽著都頭疼,所以她還是決定去上課,張德康的數學課,都沒有她煩人。


    聽了秦悅說的八卦,柳央特意往菜市場那邊走,果然看到宋媽媽正蹲在菜攤邊,等著買菜的人掰下幾片菜葉子,好撿迴去吃。


    柳央沒有靠近,但身邊賣雞蛋的小販,還是發現她在看哪裏。


    “姑娘,她也欠你的錢?”小販一邊整理雞蛋,一邊問柳央。


    柳央連忙擺擺手,撇清關係,“我不認識她,就是覺得她年紀這麽大了,撿爛菜葉吃怪慘的。”


    “有什麽可慘的,那些被他家騙了錢的才慘呢,你可不知道,為了還高利貸,她把親戚朋友都借了一遍,對每家都說,房子可以抵給他們,但他們上門要債了,那一家子又打滾撒潑地不肯還,還用自殺來威脅他們。”小販說話時,還不忘瞪宋媽媽一眼,“沒良心的東西。”


    還真是那一家子人做得出來的事,看來他們家,已經徹底發臭發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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