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央震驚了,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錢哲。


    趴窗戶的人同樣也都震驚了,有人小聲說:“我剛才真以為戴偉沒事了。”


    “是啊,我也以為他沒事了,不過他這次確實做得不對,和柳央這種人同歸於盡,多不劃算。”


    什麽叫和自己這種人同歸於盡?自己是哪種人?


    柳央不愛聽,悄悄鑽出了人群。


    大部分人都在盯著窗戶裏麵,李俊峰不知道怎麽迴事,居然比柳央更早擠出了人群,這會兒柳央和他,正好來了個狹路相逢。


    “原來你也在偷聽。”李俊峰麵色不善地湊了過來,“柳央,虧我還敬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你一離開那個家,也成了一個慫蛋,你既然這麽愛學習,當初為什麽不好好學?就為了和徐老師對著幹?”


    柳央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了,看來原主和徐老師不合的事,廠裏也有很多人知道。


    而在李俊峰的眼裏,原主的叛逆,倒是和他臭味相投,甚至讓他欣賞,覺得他們是同一種人。所以柳央的突然上進,在他眼裏,等於同陣營的戰友突然倒戈了,是種背叛。


    柳央不想當叛逆女青年,她答應過爺爺的,要好好地生活,哪怕不能出人頭地,也要活得平安喜樂。


    “被愛的人才能有恃無恐地叛逆,我現在不行了,嗐,羨慕你。”柳央拍拍他的肩膀,從他身邊繞了過去,留給他一個背影,“好好珍惜有人無條件縱容你的時光吧,少年。”


    李俊峰的表情瞬間尬住了,他似乎並沒有完全聽懂柳央的話,但是聽懂了最後一句話在占他便宜。


    “柳央,你也就比我大了幾個月,少在我麵前裝長輩!”李俊峰不依不饒地跟了上去。


    迴到考場剛坐下,錢哲就帶著卷子過來了,一起考試的工友們也陸續坐迴自己的位置,跟著柳央過來的李俊峰,還是趴在他剛才趴過的窗口,一雙眼睛發著金光一樣盯著柳央的一舉一動。


    柳央真是沒辦法多看他一眼,他長著一張猴係的臉,現在又擺出這樣的動作,真的沒眼看。


    好在兩場考試中間隻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考試很快就開始了。


    第二場考的語文,語文不像數學,可以舉一反三地套用公式,必須有豐富的文章和詩詞積累、優秀的閱讀理解能力,還有良好的表達能力。


    柳央一路做下來,除了兩題古詩詞的填空題實在是寫不出來,別的都答了,最後的作文一氣嗬成。


    作文的題目是改革開放迎春風,作為出生在新時代的青年,柳央把一些她所經曆過的事,寫成了美好的暢想,以八十年代為背景,描繪了一幅幾十年後祖國繁榮富強的藍圖。


    考完試,所有人都先迴去了,等兩天後,教育科會在廠裏的櫥窗公布考試成績。


    柳央這會兒又困了,一出廠子大門就直奔宿舍,午飯也沒吃,倒在她的小床上就睡了過去。


    為了迴千角村,她特意調了鬧鍾,提前半小時下樓,去廠裏打點好吃的帶迴去。順便把自己買的書都給柳大勇拿去,一共七本,應該夠他看一陣了。


    午飯沒吃,柳央兩點多就被餓醒了,昨天上了一個夜班,早上又考了兩場廢腦的試。起來的時候腳下有些發虛,一不小心,就把床邊的一把椅子給撞倒了,還磕到了她有傷的肩膀,痛得她差點沒跳起來。


    還沒把椅子扶起來,一陣敲門聲先傳了過來。


    柳央揉著肩膀過去開門,一看是錢哲,她就露出了一個笑臉,“錢工,找我有事嗎?”


    “你沒事吧?”錢哲看了一眼房間裏倒在地上的椅子。


    原來是聽到動靜,過來看自己有沒有事。


    “謝謝錢工關心,我沒事,就是餓了,有點低血糖。”柳央走到桌前,拿起餅幹咬了一口,“我吃點東西就沒事了。”


    見錢哲還站在門口,柳央側了側身:“錢工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進來說吧。”


    “我就不進去了,我要說的事很簡單,戴偉應該是被人利用了。你好好想想,是誰這麽恨你,會不會和那晚襲擊你的人有關,我還得改卷子,先迴去了。”錢哲一股腦兒說完,就迴了他的房間。


    這個問題,柳央還真沒來得及想,她考完試就急著跑迴來補覺了,現在錢哲一提,是該好好想想了。


    戴偉家裏缺錢,而謝瑩正好願意花錢找自己的麻煩,的確很有可能。


    可無憑無據,也會被人說成是在冤枉人。


    吃了幾塊餅幹,柳央又迴到床上,時間不多了,所以她沒有再睡,而是拿出紙筆,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和記憶裏有聯係的人,都畫了下來。


    她發現,戴偉和謝瑩,似乎沒有半點聯係。


    時間差不多了,收好紙筆,柳央帶著書去了廠裏。


    早上考試的事,已經傳開了,柳央這次是和戴偉一起成為別人口中議論的對象。


    那些人甚至都已經創作出一個短故事,說戴偉曾經遭過柳央的毒手,所以才會這麽恨她,不惜自己失去夜校的資格,也要把她拖下水。


    柳央雖然不喜歡這些閑言碎語,但也不會和他們正麵剛,一心想中傷自己的人,又怎麽會講道理呢。


    但是今天,一下子出來兩個人,為她打抱不平。


    “不許你們這麽說央央!”


    “姐姐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幾乎是異口同聲,小夏和秦悅同時打斷了說得最起勁的那兩個女工友,那兩人一看情況不對,端著飯碗就走了。


    小夏和秦悅對視一眼,小夏先開的口,“謝謝你幫我姐姐說話。”


    秦悅接過話茬,“哪有,是我要謝謝你才對,你們不是親姐妹,你都能這麽幫她,央央要是知道,一定很高興。”


    小夏的聲音突然委屈起來,“要不是我的出現,姐姐也不至於離開家裏,都是我不好,搶了姐姐的家和家人。”


    “央央和我說過,這事不能怪你,畢竟你才是柳院長和徐老師的女兒,你也別自責,她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等她順利和許營長離了婚,就能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了。”


    “什麽?姐姐要和許營長離婚?”小夏居然急促地哭了起來,“都怪我,我要是不迴這個家,一切都是好好的。”


    演戲這件事,果然還是得看對手怎麽接。


    一個想要人畜無害,處處為別人想著的白花人設,一個想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要離婚。


    她倆這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柳央就在她倆不遠處,背對著她們打菜,四塊紅燒大排,兩份冬瓜排骨湯,蓋飯盒的手都沒有抖一下。


    倒是給她打菜的大姐,目光有些鄙夷,用大湯勺指指小夏那邊,“那是你妹妹吧?都哭成那樣了,你不去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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