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央真的後悔和他一起吃飯了,本來想著,不管分開吃還是一起吃,都會被人說,就沒必要惹許至遠不高興了,畢竟婚沒離成,他肯定窩火。


    可是現在,一起吃飯的負麵影響,遠遠地超出了預期。


    柳央扶額,自己可太難了。


    到軍區大院的時候,柳央剛要提醒許至遠,現在門口的衛兵已經不認自己的身份了,想要進去,還是要先通知柳爺爺一聲。


    但車子剛停下,衛兵就把他們放行了,還對著許至遠行了個軍禮。


    好家夥,自己這是被針對了?


    好歹自己還是柳院長家養了二十二年的人呐,憑什麽關係更遠的許至遠可以進,自己就不行?


    “你在氣什麽?”下車的時候,許至遠麵色如常地問。


    這都能看出來?怪不得是偵察兵呢。


    柳央連忙搖頭,“也說不上生氣,就是前幾天,我來給柳院長家送點從家裏帶來的蔬菜,衛兵把我攔在了門口,今天卻放行得這麽爽快。”


    許至遠從後備箱裏拿出一盒茶葉,兩人一起過去敲門時,他說:“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可能,這是我們軍部的大院。”


    原來是這樣啊,柳央敲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子,許至遠是什麽身份,這都能想不明白。


    很快,門被打開,來開門的是徐老師,她見許至遠和柳央一起過來,麵上有些意外,除了意外,似乎還有些不高興,“你們怎麽會一起過來?快進來吧。”


    “我們過來看看爺爺。”許至遠走在前麵,他腿長步子大,沒走幾步,就到了客廳。


    柳央跟在他後麵,因為沒帶禮物,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柳爺爺剛吃完飯,正在客廳看報紙,他有午睡的習慣,一般一點半就去睡覺了,所以許至遠才會說去食堂吃飯,也能趕在柳爺爺午睡之前過來。


    看到他倆,柳爺爺臉上笑開了花,“央央啊,這麽多天沒見,想爺爺了嗎?”


    “來,過來坐,至遠也過來。”柳爺爺讓他們坐下,然後交代徐老師去切點水果來。


    徐老師雖然沒有說不去,但她還是冷著臉說了句,“又不是客人。”


    柳爺爺這就不樂意了,“大門都不讓進了,還說不是客人?”


    “爸,小夏也是好心,央央現在沒有家裏的鑰匙,她過來的時候要是我們都不在家,你這腿腳去開門也不方便,萬一出點事怎麽辦,小夏也是為了你,才去和衛兵說,央央過來會提前聯係。”


    原來是小夏搞的鬼,她還真是積極。


    柳爺爺猛地拍了一把輪椅的扶手,“我隻是不方便,又不是死了,怎麽就連個門都開不了了?”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看,我退休之後也不是經常出門,隻要我在家,不會影響央央迴家看你。”徐老師軟了下來。


    但柳爺爺卻氣勢不減,“去和衛兵說,以後央央迴家,不許再攔著她。”


    柳央也不知道柳爺爺是怎麽知道,自己那天被衛兵攔下的,但這會兒,心裏連一丁點委屈都沒有了。


    徐老師隻能答應下來,一會兒就去和衛兵說,然後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一個果盤,裏麵的水果算不上豐富,隻有蘋果和桔子。


    “央央,這幾天過得怎麽樣?”柳爺爺看向柳央時,又恢複了慈眉善目,“聽說你報名了職工夜校?”


    柳央點點頭,“是的爺爺,我想學英語。”


    “學英語?好啊好啊,現在我們國家經濟發展這麽快,有很多需要和外國人打交道的地方,學好了英語,做什麽都方便。”柳爺爺開啟了誇誇模式,“我們家央央,隻要能把聰明勁兒都使在學習上,一定能學好。”


    現在恐怕也隻有柳爺爺一個人,肯無條件地相信自己能學得好了。


    柳央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況且自己也不是真的去學知識的。她大三的時候就考過了英語六級,口語還不錯,現在去上夜校,也隻是需要一個途徑,讓自己可以合理地開口說英語。


    說到去上夜校,徐老師也坐了下來,“你想上夜校是好事,為什麽要拉著小夏?”


    原來上夜校的事,是小夏說的。


    這麽看來,她是急了。


    “徐老師誤會了,我和小夏昨天在食堂遇到,她讓我不要怪你們,把我安排去車間做苦力,卻安排她去坐辦公室。”


    柳央怯生生地低下頭,“我想,她應該是真心想認我當姐姐的,就提了一嘴上夜校的事,結果,後勤的陳姐說,柳院長告訴她的,小夏成績一直很好,差一點就考上大學了,陳姐就說小夏一定沒問題,要帶她去報名。”


    柳爺爺“哼”了一聲,“看吧,我就說,央央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事要怪隻能怪柳平,明明高一就輟學,非得和別人說成績好,還差點考上大學,他哪裏是在幫小夏,他是在害她,還想吃真真假假的苦頭嗎?”


    柳央是知道小夏的學曆情況的,但這會兒也擺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徐老師,對不起,我不知道。”


    “央央,這事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柳爺爺把徐老師說小夏是好心的話,還給了徐老師,他拍了拍柳央的手,把目光轉向許至遠,“至遠,你說說看,這件事到底怪不怪得著我們央央。”


    柳央順著柳爺爺的目光看去,許至遠還是一臉嚴肅的樣子,認真地迴答:“這件事確實不能怪柳央,一個人一旦想要上進,是會主動帶著身邊的人一起上進,這一點,很好。”


    他這是在誇自己嗎?


    他居然誇自己了!


    柳央有些吃驚,也有些不好意思。


    徐老師卻不以為然,“怎麽就突然想要上進了?之前在這個家,我苦口婆心地說了多少迴,讓她努力準備高考,可她呢?說什麽讀書讀得好,不如嫁人嫁得好,怎麽才離家幾天,就這麽上進了?”


    “還不是你們當父母的對她不好,讓她寧可一個人搬出去住,也不願意留在這個家,她一個人在外麵住,不上進怎麽行。”柳爺爺說著,把許至遠的手也拉了過來,和柳央的手交疊著握在一起,“至遠啊,往後央央也隻能指望你了,你可要好好對她。”


    許至遠掌心的溫度一下子覆蓋在柳央的手背上,柳央如同過電一般,渾身一個激靈。


    同時,許至遠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手雖然沒有抽迴去,但卻紋絲不動,連根指頭都沒有彎一下,隻是沒有感情地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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