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月21號,農曆臘月二十九,這是一個好日子,宜結婚、打掃、搬新房……,在川省老家,這一天到處喜氣洋洋,並不隻是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天是個結婚的好日子,隨處可見結婚的隊伍。堂弟鄭雲軒一大早就起來了,他要趕去同一個市的鄰縣接親,還有60多公裏的路,由於兩人不打算在老家居住,所以也沒辦什麽嫁妝,一輛中巴車就可以拉走所有的人和嫁妝,中巴車是他大哥鄭雲林找縣裏的一個單位借的,這個大哥是鄭雲龍的大堂哥,比鄭雲龍大4歲,在堂兄弟中他最大,當兵的時候是汽車兵,最高職務就是班長,17歲開始當兵,20歲轉了誌願兵,25歲轉業到鄉鎮做了一個普通科員,他的文化水平雖然不高,隻是個小學畢業,口才還是很不錯的,屬於農村所說的那種天上懂一半,地上全曉得的人,這種人很多,反正他們對自己所說的話正不正確也不負任何的責任,喝酒也很厲害,酒量應該在兩斤左右,機關單位的朋友不少,借輛好一點的中巴車還是可以的,伯父伯母他們是和堂弟一起迴去的,家裏的所有安排就是堂姐鄭菊英和堂姐夫陳華德一手安排的,堂姐夫是村裏的老師,寒假期間也有大把的時間,他們是家裏子女中最大的,當仁不讓也要出最大的力氣,二堂哥鄭雲勇也提前幾天迴來幫忙,他比鄭雲龍大兩歲多,是所有堂兄弟中最老實的一個,20歲不到就結婚了,是去他表叔家做的上門女婿,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有一個劫難就在今年,鄭雲龍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因為上一世他是1993年9月12日份結婚的,結婚的前幾天聽說這個堂嫂子就因為和堂哥吵了架,一時想不通喝農藥自殺了,留下堂哥自己帶著兩個女兒過日子,又當爹又當媽的辛苦了好幾年,後來遇到合適的也再婚了,不過再婚的時候也隻有大女兒跟了他,小女兒好像是跟了外公外婆。


    鄭雲龍為老家投資所修的路已經全部把毛坯推好壓實了,也鋪上了厚厚的碎石,隻是還沒鋪混凝土,就是普通的兩車道,堂弟的婚禮剛好利用上了這條路,車可以開到小隊裏,離家也就200多米,還是很方便的。


    好兄弟王健家的婚禮就是這個年代地地道道的鄉村婚禮,頭一天派幾個年輕人,正常情況是4男4女,簡單的兩男兩女,王健家裏是奢侈的六男六女,由男孩子挑著各種禮物,雞鴨魚肉、花生瓜子、糖果點心、布料、服裝鞋帽等等,送到女方家,這叫過禮,如果男女方兩家的距離比較遠且交通很不方便,過禮和接親的人會頭一天下午一起去,王健和肖芳家的距離隻有兩三公裏,接親的人當然第二天才去,過禮的人就住女方那邊,女方那邊出嫁的新娘在婚禮頭一天吃過午飯之後,就要開始哭嫁,其實就是一些傳統調子的歌謠,隻是帶著哭腔唱出來,表示出嫁的女兒對娘家和親戚的不舍之心,正常的哭嫁是每一個長輩到來都會哭的,這裏的長輩也包括比自己大的哥哥和姐姐,比如哭母親的時候:‘水有源頭樹有根,天下隻有我娘親,你把女兒撫養大,女兒不忘娘的恩,梨子白菜開白花,你養女兒是冤家,天上升起是彩雲,女兒長大外頭人……’被哭的人是要拿紅包的,紅包不論多少,小氣的三毛五毛,大方的三五兩塊,親爹親媽幾十上百的都有,這就是個儀式而已,女方家吃過晚飯之後,就要開始坐歌堂,新娘子頭上蓋著紅布,坐在歌堂的主位,由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宣布歌堂儀式開始,放鞭炮,然後由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性長輩開始唱第一首歌,基本上都是流傳幾輩人的老嫁歌,這種歌一般比較長,大部分是唱一年四季,或者是12個月,大多數是體現出嫁女兒對娘家的不舍,對愛情和美好生活的向往,時間短的四五分鍾,長的十幾分鍾。這首歌唱完之後就是自由發揮了,誰都可以唱,這時候有可能出現一個對歌的環節,就是男方派去過禮的男男女女,當地俗稱秧歌隊,要和女方這邊的所有親朋好友對唱,一邊一首歌,哪邊唱贏了哪邊的臉上就很光彩,所以正常情況男方派過去的男男女女都是比較會唱歌的,這裏所謂的唱歌是不太講究水平的,大致能唱就可以了,隻要記得住歌詞,這個年代很多年輕人買來筆記本裏麵全寫的是歌詞,當然!唱歌水平好的,歌聲動聽的,你的名氣可以傳遍十裏八鄉,如果是未婚的,還會贏得不少的追求者。坐歌堂的時候,新娘自己也是可以唱歌的,隻是如果對歌的話,她的立場還是站在女方那邊。


    黎秋唱歌的水平很高,她的歌聲堪比磁帶原唱,隻是她家沒有坐歌堂,她不願迴家,領完結婚證之後她就住在了唐中平的家裏,不是唐中平在原單位的宿舍,為了防止發生三個人一起睡的鬧劇,唐中平迴了父母在鄉下的家,黎秋是吃過中午飯之後才自己迴來的,家裏還有酒席要辦,新娘不在像什麽話?迴到家之後,她的父親一直黑著臉在向她要錢,她的母親哭哭啼啼的在向她要錢,兩個姐姐黎春和黎夏不敢吭聲,不敢幫父母,也不敢幫妹妹,幫父母的話,妹妹不會帶她們到特區來上班,幫妹妹的話又怕挨父親的罵,要錢的數量從開始的兩萬,降到最後的兩千,黎秋的大伯和姑媽的到來,才止住這場鬧劇,黎秋翻遍她所有的口袋,隻有五百多一點,拿給父母200,剩下的300多,她要留著壓箱底,壓箱底也是當地的風俗,新娘出嫁的時候,正常情況是父母包一個紅包,放在陪嫁的箱子底部,這就算是新娘的私房錢,黎秋不需要私房錢,她需要的是不把所有的錢全部給父母的理由。吃過晚飯之後,黎秋都沒敢住在自己的家裏,而是住在她大伯的家裏,反正也就幾百米遠,讀書的時候她迴家也住在大伯家裏。


    臘月二十九中午,堂弟鄭雲軒結親的中巴車迴來了,中巴車停在小隊的隊部,在所有兄弟們的起哄之下,堂弟鄭雲軒隻得背著他的新娘鄧麗君,走完最後的那200多米,這叫豬八戒背媳婦兒,親戚朋友在哄笑聲中,看著堂弟的表演,背到堂屋門口,就必須放下,這時候要跟著司儀的指揮,做完接下來的流程,拜完堂,新娘子敬完改口茶,就算禮成,這時候傳統的婚禮新娘的父母是不會到婆家來的,新娘那邊另外有長輩來送親,堂弟家的婚禮其樂融融,一片祥和,一片喜慶,酒席也是特別的豐盛,這時候鄉村的酒席成本每桌大概在50塊錢之內,親朋好友送禮,4塊或6塊居多,十塊二十塊絕對算大禮,堂弟家每桌酒席的成本是100塊,絕對的超豪華酒席,所收的禮金完全不夠酒席錢,不過他也不在乎這點錢,20多桌酒席,兩頓加起來還不夠他一個月工資多。


    黎秋告別讓她不開心的娘家,走完家鄉的那段小路,坐上唐家的中巴車,唐中平的一個鐵哥們兒謝二娃就在縣運輸公司開中巴車,今天把車包給了唐中平家裏,謝二娃大名謝國平,外號謝飛,也叫謝飛機,身高1米8,體重超過80公斤,臉上膚色偏黑,有點小絡腮胡,看起來還是很嚇人的,不過他沒有練過,武力值屬於正常人的範疇,仗著身高力大,普通人一兩個還是能夠對付,他和唐中平同年同月同一天進廠當學徒,兩人同年同月出生,他隻比唐中平小5天,兩人15歲那年進廠接班,師從同一個師傅,兩人的感情就像親兄弟一樣,工廠倒閉之後才又各自分開謀生,這次也要跟著唐中平到特區,職位就是接替唐中平,唐家迎親的人員也是六男六女,送親那邊也湊齊了六男六女,另外就是送親的長輩,長輩中也包括哥和姐,總共是六位,男的有黎秋大伯、二伯、舅舅,女的有小姑、大姐、二姐。當地送親的習俗是男女各一半,並且夫妻倆不能同時送親,這叫送關門親,據老人說是不吉利的,這所有人中還有一個特殊的人物,那就是黎秋的弟弟黎冬,他的身份叫押轎官,這個身份一般是新娘的弟弟或妹妹,沒有弟妹就是侄兒侄女。唐、黎兩家的實際距離大概有15公裏,不過有接近兩公裏是小路。距離遠近決定娘家出親的時間,隻要大概能趕到吉時就好,路上走走鬧鬧,這時候主要是鬧煙鬧糖,10多年以後才開始鬧紅包,到唐家基本上是到了吉時,所有送親接親的人開始下車,新娘是最後下車,她的前麵是押轎官,這時候就必須要給押轎官紅包,也就是所說的下車禮,這個年代正常情況是60塊,唐家準備的是兩百塊,可是押轎官雙手攔在車門邊,他要的紅包是2000塊,不給紅包就不準他姐姐下車,這時候就是謝二娃起作用了,他拿著200塊錢走上前去:“你先把這個錢拿到嘛,剩下的我馬上給你。”黎冬伸手接錢,謝二娃順勢握著黎冬的手,一邊稍微用力往身邊拉,一邊鼓著兩隻大牛眼瞪著黎冬,黎冬心裏有點虛,抬眼看他的大伯,大伯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黎冬隻好罷手,很不開心的看著他的姐姐下了車,唐家離公路還有100多米,離鎮上也就一公裏左右,家裏的父親是拿退休金的,家庭條件在農村來說屬於最好的一撥人,同樣有人起哄,黎秋沒要唐中平背她,自己走到了唐家的大門口,兩人按照司儀的口令,做完了所有的程序,婚禮就算是大功告成,從此名正言順的成了唐家的兒媳婦,兩人的愛情應該是甜蜜的,就像是他們新房中的一幅字,這幅字是鄭雲龍送的禮物之一,另外的禮物就是一個大紅包,數量是9999塊錢,寓意長長久久,這幅字是鄭雲龍擬文,王振龍請京城的一個書法家寫的字,潤筆費就是5000塊錢,全部裝裱完又花了差不多1000塊,整幅字的正中是4個字:‘糖梨之戀’旁邊是一行小字:‘糖梨相伴,養生潤肺,上通下達,容光煥發,發發發!’最後是落款及印章。這是鄭雲龍靈機一動,借兩人的姓氏,借冰糖拌雪梨之功效,最後三個發稍微俗氣一點,不過俗人俗事俗氣,大家想的也是來年發財,人生發財,那就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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