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下意識的護著薛令婉,將她抱在懷中,冷聲對時卿道。


    “卿卿,你妹妹受了許多委屈,不過才迴來,你怎能讓她受傷,這些年母親為你請夫子,難道都白請來嗎?”


    陳氏身旁同行的婦人,是長安城的禦史王夫人,在長安城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遇到對女子不公之事,她會站出來。


    “天殺的,你難道瞧不見受傷的是你家長女嗎?”


    說著,王夫人掏出帕子,給時卿包紮手腕的傷口。


    時卿沒有為自己辯解,隻是沉默著握著手腕,眼淚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陳氏臉色有些尷尬,這才想起來王夫人在,按照計劃,受傷的該是令婉才對。


    她不知閨房發生了何事,隻是斷不能讓王夫人將真相說出去,不然令婉的名聲就毀了。


    “母親,女兒沒有苛待妹妹。”


    王夫人冷眼看著陳氏,她倒是聽說過薛家近來的事,聽說薛家原本的長女,其實是被府上的妾室偷換的農家女。


    而薛令婉,才是薛家名義上的大小姐,聽聞人是前兩日換來,都說陳氏不舍養女,於是對外說的是,兩個女兒她都會悉心照顧,直到出嫁。


    外人都說陳氏菩薩心腸,官家更是讚賞有加。


    隻是,世人和長安城的貴女們,再看薛令卿時,到底沒有過去的敬重。


    若她是薛家長女,長安第一才女依舊是她。


    隻是沒有家世加持,不過爾爾。


    今日,陳氏原本想利用今日之事,詆毀薛令卿的名聲。


    她綢繆多年,隻為了正國公府的福運,養了薛令卿這麽些年,也該她出點力了。


    陳氏冷聲道,“從你妹妹迴來,你今日鬧著喊打喊殺,怕人奪了你的寵,明日鬧自盡,卿卿,你非要鬧到家宅不寧嗎?”


    薛令婉窩在陳氏的懷中,看著這一出好戲,她知道娘在為自己鋪路,薛令卿的存在,隻是為了薛家的錦繡前程罷了。


    這麽多年,她享了薛家多年的富貴,也該做點什麽才好。


    王夫人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她連忙護犢子一般將時卿護在身邊。


    “此事,本不該我這外人來插手,隻是薛夫人,您還年輕,怎會早早的就眼盲心瞎了一般,若你做不到公正二字,不如將大小姐送去別處養著,也省的心偏頗了。”


    王夫人說話略有些陰陽,不過熟悉她的人都知,她分明還是收斂了一些。


    陳氏臉色有些尷尬,她絞盡腦汁的在想,應當怎樣才能化解矛盾。


    “王夫人說笑了,兩個都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麽舍得將卿卿送走,這些年到底是疼她一場的。”


    薛令婉心中有些怨念,母親總說為她鋪路,為何讓薛令卿離開薛家,就這般不願,難道之前都是哄自己?


    時卿盈盈一拜,跪在了陳氏的跟前,她重重叩首道。


    “母親說的是,女兒知錯,隻是妹妹如今不喜我,女兒唯恐傷了家人和氣,自請去青龍寺陪伴祖母。”


    薛家的老太太,這兩年潛心修佛,府中的大小事務都不過問,原劇情中,她兩次離開佛門,都是為了薛令卿的事奔走。


    薛家父母對換子一事並非不知情,數年前,兩個女嬰調包以後,陳氏無心養非自己所出的女兒,於是,將繈褓中的令卿交給老夫人教養。


    老夫人出身不俗,是長安城百年名流世家,謝家的女兒,謝家的女子生的姿容不凡,謝家貴女從小就是按照入宮為後的標準培養的。


    謝家曾出過兩任皇後,且誕下了皇長子,保了謝家數百年的富貴。


    當年與薛家家主可謂一見鍾情,狀元郎薛老遊街時,於人群中和老夫人遙遙相望,彼此傾心。


    老太太因與薛家訂下婚事,入宮為妃的則是她的幺妹,謝青竹。


    薛令卿當年被抱迴薛家後,夫婦二人找了乳母後,徑直的將薛令卿扔給老太太照顧,自己則是一門心思的照顧長子。


    陳氏覺得有些頭疼,她本意是讓薛令婉踩著薛令卿,成為長安城貴女圈的佼佼者。


    隻是,薛令卿以退為進,打破她的計劃。


    “卿卿,你胡說什麽,你是薛家女兒,也到了適婚年紀,去佛堂做什麽?”


    時卿心裏冷笑,陳氏的算盤珠子真響,她不用多揣測,就知道陳氏的心思,想繼續借運,也不知薛家受不受的住了。


    薛令婉擔心薛令卿繼續留在薛家,自己總會被她比下去,既然她想離開薛家,自己何不幫她一把?


    反正薛令卿的名聲和地位,都是靠薛家女兒的名頭,自己都迴來了,薛令卿該拱手相讓才行。


    “娘,姐姐許是想念祖母了,不如你就隨了姐姐的願,可好?”


    王夫人也知,薛令卿是老太太養著長大的,她繼續留在薛家,不知道這對偏心的父母會如何呢,還不如離開薛家,另謀出路。


    “薛夫人,如今二小姐才迴來,你理應知曉生養孩子無論怎樣,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到時候傷了母女情分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


    倒不如讓大小姐去佛堂陪老夫人,你們家老太太是頂有智慧的,定會安撫好小姐。”


    陳氏聽到這兒,心裏有些猶豫,隻是王夫人在這裏,她總不能毀了名聲,興許成全了不會生太多事。


    “罷了,你與老太太的關係素來不錯,聽聞老太太最近感染風寒,你去青龍寺陪老太太侍疾也好。”


    時卿乖巧的應了一聲,“是,女兒明白。”


    王夫人這會也順口說道,“陳夫人,今日多有叨擾,貴府想來也有事,我先告辭了。”


    陳氏連忙讓身邊的鄭嬤嬤相送,她頓時也鬆了一口氣。


    “好了卿卿,你方才反應很快,王夫人應該不會胡亂說話,以後別提去青龍寺了,你與玄瑾的婚事近了,莫要無端生事了。”


    時卿搖了搖頭,語氣堅決道,“母親,當年之事卿卿無力改變,隻是妹妹迴家不久,需要母親的疼愛,難免見到我不開心,卿卿不想讓妹妹煩惱。”


    薛令婉聽到時卿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她咬牙切齒道。


    “薛令卿,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以為自己是話本子的綠茶小白蓮,想離間我與母親?若你知趣,就該滾出長安城。”


    說著,薛令婉揚手就想扇時卿耳光,隻是被時卿將手握在手心,她聲音微冷的說道。


    “妹妹,為了你的名聲,我一再忍讓,為何你如此無理取鬧?”


    時卿眸中泫然淚下,她咬著唇瓣沒有說話,一臉的沉默。


    裝綠茶白蓮什麽的,小意思了。


    這薛家是非走不可了。


    蘭亭苑的婢女大多受過原主的恩惠,見到薛令卿被二小姐如此欺負,不少人沉不住氣了。


    茯苓哭著說道,“夫人,求你成全我們家小姐吧,若是不離開薛家,小姐的命是保不住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氏不悅的皺眉,語氣陰沉,那冷然的目光,讓人有些想打寒顫。


    茯苓毫不畏懼,她要為小姐討迴公道。


    “奴婢方才給小姐送午膳時,小姐遭人暗算,脖頸處都有勒痕,若是奴婢來的晚些,夫人就再見不到小姐了。”


    “茯苓,別說了……”


    時卿等到茯苓將話說完後,假意攔著,這母女二人不是喜歡聽雙簧,她與茯苓演一段又如何?


    薛令婉臉色微僵,她似乎沒想到,此事會暴露,隻是都怪手下那群人辦事不力。


    不然,薛令卿還會好端端在自己麵前嗎?


    她讓時卿上前一步,仔細端詳時卿的脖頸,果真是看到了一圈勒痕,縱然用脂粉遮住,還是有些嚴重。


    陳氏看了一眼薛令婉,見她心虛的移開目光,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


    看來,此事和令婉有關,陳氏也擔心節外生枝,心中當機立斷將薛令卿送去青龍寺。


    至於令婉,她尋個機會,將國公府的婚事安排給令婉就是了。


    陳氏裝模作樣的抱著時卿痛哭起來,“卿卿,這種事為何不告訴娘,是娘讓你受苦了,罷了,你想去青龍寺求清靜,娘準了還不行。”


    至始至終,陳氏都沒有提出要揪出真兇,隻說以後薛家要加強防範,不能讓人有可趁之機。


    時卿輕顫道,“女兒不在娘的身邊,願娘親安好,妹妹安好。”


    薛令婉陰陽怪氣道,“別裝模作樣了,你離開我開心的不得了,以後別來礙我的眼。”


    陳氏臉色有些難堪,薛令婉如此目中無人,缺乏教養,以後可怎麽辦才好。


    看來得從宮裏請嬤嬤來,好好的讓令婉學規矩,否則以後無論嫁給誰,對薛家而言,都不算好事。


    陳氏安撫了時卿一番後,帶著鬧騰的薛令婉離開了。


    時卿看著那對母女離開後,打著哈欠對茯苓道。


    “收拾行囊,今晚就去青龍寺。”


    茯苓點了點頭,隻是心裏仍然不解。


    “小姐,夫人說好的公正,卻總是偏心二小姐,您方才為何提出離開啊?”


    她有些不懂,小姐要與國公府的世子成婚,這種時候離開做什麽,二小姐本就與小姐不對付,失去薛家的儀仗,該如何是好?


    “親生的女兒與養女,終究是天差地別,茯苓,方才你也看到答案了,不是嗎?”


    茯苓若有所思,聽到時卿所言,頓時茅開頓塞,夫人的心已經偏頗,於小姐而言,薛家是虎狼之地。


    “奴婢知道了。”


    時卿拍了拍茯苓的肩膀,“好了,給我收拾好東西備好馬車,以後蘭亭閣靠你守著了。”


    茯苓大驚失色,她拽緊時卿的衣袖,有些不安道。


    “小姐,您不準備奴婢陪伴您嗎?還是您嫌棄奴婢不聰慧,不讓我跟隨?”


    時卿搖了搖頭,茯苓雖然有些憨,卻是實打實的忠仆,留下來自有時卿的用意。


    “茯苓最是知我心思的人,將你帶著卻是可以排憂解難,隻是茯苓,我需要你留下,探聽薛府的消息。”


    茯苓是薛令卿幼時出去街上遊玩時,從人販子手下救下的小姑娘,她用身上所有銀子給茯苓贖身。


    茯苓不是薛家人,也不是家生子,是薛令卿自己的人。


    “隻要小姐不丟下奴婢,您安排的任何事,茯苓都會做完的,請小姐放心,奴婢聽您的話。”


    時卿點了點頭,撫了撫茯苓的臉頰。


    “好。”


    茯苓辦事效率很高,時卿隻帶了幾身貼身的衣物,還有一些細軟以及鋪子。


    原身有個秘密,雖是薛家的大小姐,隻是她聰慧過人,十歲就在老夫人身邊幫忙管理庶務。


    在薛令婉迴來前,薛令卿已經是長安城最大的酒樓幕後的東家,同時還有兩家脂粉鋪子。


    她自帶福運,做事順風順水,隻是薛家將她當血包,端王視她為腳踏石。


    當初端王勢微,如果不是薛令卿出錢出力,他早被流放西北,也不可能躺贏到最後。


    若非被親情裹挾,薛令卿的結局不會是悲劇。


    時卿當晚交代了茯苓一些事後,離開了薛府,在前去青龍寺前,時卿去了一趟糕點鋪子,還有一趟藥鋪。


    薛老夫人身體總是不好,年輕的時候又落下腿疾的毛病,每到陰雨連綿的天氣時,身體總是疼痛難忍。


    長安城的大夫雖多,隻是卻沒有能對症下藥的,老夫人隻能煨了幾碗湯藥,壓著疼痛。


    時卿手中的醫術buff很強,像是又帶了一個係統。


    隻要她冥想要治療的病症,腦海中就會出現治病的藥方,以及用藥和用量,可以說十分的實用了。


    她抓了分量不少的藥材,讓店小二打包好後,迴到了馬車上,馬車一路疾馳,在半個時辰後,總算是到了青龍寺。


    *


    薛府並不太平,薛父出完公差後,迴到了府中。


    薛令婉和陳氏連忙出來迎接,薛文正看了一眼四周,都沒有瞧見薛令卿,不免有些疑惑。


    “卿卿過去總是最先來,怎麽今日沒有見到人影?”


    薛令婉想說話,卻被陳氏瞪了一眼。


    陳氏擔心薛文正多慮,隻說道,“母親身體不適,卿卿想去青龍寺為母親祈福,她最是乖巧懂事了。”


    薛文正聽到這裏,倒是鬆了口氣,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有些無奈道。


    “今日從神都迴京,路上碰見匪賊,那賊人狡猾的很,對我諸多算計,還好我跑得快,沒有讓他傷到根本。”


    陳氏連忙扶著薛文正坐下,安撫了他許久,又讓廚房的人準備好點心。


    “老爺後來是怎麽脫險的?”


    薛文正長歎一口氣,“說起來也是運氣好,隻是腿受傷了,後被謝小將軍救了。”


    陳氏心中有種不安的想法,從老爺偷天換日,將兩個孩子換了以後,她就知道,薛令卿在府中的意義就是賜福。


    薛家一路青雲直上,也不過十年的時間,而她的長子更是這一屆學子中最出眾的少年郎,旁人都以為是薛家祖墳冒了青煙。


    隻有陳氏知道,這一切,都是因薛令卿的緣故。


    薛家平安順遂,用的是薛令卿的血為藥引。


    如此,薛令卿便三五日頭疼腦熱,要不就是倒黴不斷,上次薛文正升遷江州刺史,薛令卿更是差點兒病故。


    總之,過去在長安城裏過的並不好。


    後來,等薛令卿長大一點後,倒是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她很聰慧,長安城的官眷都很喜歡她。


    今日,薛令卿才去了青龍寺,薛文正就出了事,實在是讓陳氏有些惶惶不安。


    陳氏將薛令婉支開,等晚間的時候,夫妻二人夜話家常。


    “老爺,不如將卿卿送走吧。”


    薛文正聞言,冷冷的瞥了一眼陳氏。


    “你胡說什麽,你明知她的命格好,高人曾說過,未來她很有可能入住後位,我們薛家更是受其福澤,若將她送走,豈不是白白浪費了福氣?”


    陳氏並非是心疼薛令卿,隻是不想薛令卿影響自己的女兒。


    “卿卿在長安城,咱們的女兒始終被人比下去,我原本想讓婉兒結識禦史夫人,隻是弄巧成拙了。”


    薛文正以為是兩個女兒小打小鬧,亦或者是吃醋,在得知薛令婉出手傷人,甚至暗中對薛令卿出手時,他的臉色變了變。


    到底是親生女兒,薛令婉的性子與他一般無二,容不下沙子。


    “卿卿知情識趣,不會提起此事,婉兒已經迴到長安城,日後兩個女兒你要好好的對待。”


    陳氏心中有為難的地方,她從來不喜薛令卿,如今親女兒迴來更是如此。


    “老爺,婉兒是咱們的親生孩子,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我總要為她多綢繆一番才是。”


    她瞧著江裕安對薛令婉甚是討好,這兩日更是時常送禮物來薛府,當初訂下婚事時,本就說的是薛家女兒。


    至於哪個女兒,又有誰來規定呢。


    薛文正撫了撫頭,隻覺得有些心力交瘁,他隻敷衍道。


    “卿卿會為薛家謀來富貴,此事,十多年前,我就與你說了,夫人,至於婉兒……”


    薛文正頓了頓,在陳氏期待的目光中又說道。


    “明日就是江裕安的生辰,你去書房的案桌上取來卿卿的劄記,交給婉兒,上麵都是江裕安的喜好,若婉兒是聰明的孩子,會知道該怎麽做。”


    薛令卿喜歡寫劄記一事,隻有薛文正知道,劄記中記錄了和江裕安有關的一切,他的喜好,還有他不喜之事。


    隻要有了這本劄記,國公府的婚事定能落到令婉的手中,薛文正心中的算盤打的很好。


    兩家的婚事是十年前訂下的,那時還是縣令的薛文正自然高攀不上江家。


    一切的契機還要從薛令卿救了江家夫人開始說起,江夫人被人追殺,是年幼的薛令卿巧使妙計讓江夫人逃過一劫。


    江夫人迴到國公府後,命人送來謝禮,更是在朝堂上,對薛文正多有提點,而江夫人甚是喜歡薛令卿。


    於是,與薛家父母商量,定下了兩家的親事。


    隻是,江裕安心比天高,看不上小門小戶的薛家,從小到大都對薛令卿多加為難。


    陳氏心中一喜,果真是老爺考慮的周到,她連忙去了一趟書房,將劄記找到了,隨後立刻送去了薛令婉的房中。


    陳氏交代了薛令婉一番,原本覺得繁瑣的薛令婉這會倒是沒有拒絕。


    她沉聲說道,“母親放心,我會好好記住江家哥哥的喜好,不會讓咱們薛家丟臉。”


    陳氏沒開玩笑的撫了撫薛令婉的臉頰,“你隻需記得莫要和卿卿發生過節,你想要的,母親都會滿足你。”


    薛令卿是薛家用來擋災的物件兒一般的存在,陳氏做事向來公私分明,這會語氣鄭重的提醒。


    隻是,薛令婉雖得到了劄記,心裏卻十分的不悅,薛令卿隻是冒牌的而已,她會讓爹娘知道自己的本事的。


    自時卿離開薛府後,陳氏已經請來了族人,將時卿從族譜上劃去,同時換上了薛令婉的名字。


    *


    時卿知道消息的時候,正在青龍寺陪老太太謄寫佛經,她的字跡清秀,有時又蒼穹有力,是長安城貴女的典範。


    老太太倒是感慨,這薛家唯有令卿有自己當年的風範,哪怕是薛文正也是萬萬不及,畢竟,薛文正非她的親兒子。


    初來青龍寺,老太太心疼她孤身一人,於是留了時卿在身邊,薛老太太雖然性子倔強,隻是對時卿很是疼愛。


    她擔心時卿吃不慣青龍寺的齋飯,於是,派人去長安城最大的酒樓醉香樓,給時卿準備可口的佳肴。


    “令卿,你來青龍寺這麽久了,每日心事重重,若你心中有事,為何不同祖母說實話?你來我這兒,莫不是躲懶?”


    安姑姑連忙從禪房退出去,將空間留給祖孫二人。


    時卿微愣,老太太果真是眼神如炬,這些事竟然都知曉。


    她依偎在老太太的身邊,語調輕快的撒嬌,“孫女隻是想祖母罷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府中的事,安姑姑已經告訴我了,府中來了新人,讓你爹娘好生安置就好,祖母永遠都是你的靠山,快嚐嚐這道雞湯竹筍,是你過去最喜歡吃的菜了。”


    雞湯竹筍味道十分的鮮美,時卿嚐了兩口,甚是滿意。


    時卿歎氣,“我雖不知妹妹為何對我如此大敵意,隻是爹娘疼我一場,總不好讓她們為難,我離開後,但願妹妹與爹娘能享受天倫之樂,孫女有祖母就好了。”


    三言兩語,老太太知道了薛令卿的處境,如今隻剩下心疼了。


    老太太看著眼前容色清麗的少女,她笑的燦爛,可眸中一閃而過的難過,讓老太太心中有些心疼。


    這對夫婦當年抱錯孩子便罷了,將孩子交給她教養了數年。


    如今親女兒迴來,一並養著就是,定是陳氏刻薄她的卿卿。


    “好孩子,祖母在長安城還有幾處宅子,若你不願意迴家,以後去祖母的別院住也是極好,算算時間,你謝家表哥該迴京了。”


    薛老夫人出自謝氏名門,忠良之後,如今尚在長安城有幾分名望。


    薛氏夫婦總想借著老夫人的名頭去攀附謝家,卻沒人搭理。


    而老太太也不願意牽線搭橋,正是如此,薛文正對老太太是有幾分怒氣的。


    原劇情中,若非老太太離世的早,薛家也不會犧牲薛令卿去做側妃,毀了她半生。


    安姑姑忽的敲門,語氣有些急促,“老太太,不好了,國公府的人在青龍寺外求見,說是要見大小姐。”


    薛老夫人疑惑,她笑嗬嗬的看了一眼時卿,感慨道。


    “莫不是江家的臭小子迴京,來見咱們卿卿了?倒是有心思。”


    時卿知道了劇情,江家的人最是重利,這會叨擾老夫人,許是來退婚的。


    “祖母,前兩日是江裕安的生辰,若是他惦記著我,早去了薛家。”


    老夫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昨日她看到了茯苓送過來的信箋。


    老夫人得知令卿才離開薛家不到五日,陳氏迫不及待的找來族長,將薛令卿從族譜上劃去。


    安姑姑臉色有些不好看,見老夫人快言快語,她長歎一口氣,連忙說道。


    “國公府來退親了,說咱們小姐根本不是薛家長女,不過是養女罷了,豈能踏入國公府的門。”


    老夫人氣憤道,“當真以為我孫女沒了儀仗,這般來欺負?老身還沒有死,卿卿容不得他們欺負。”


    時卿卻是攔下老夫人,看著老人家擔憂的神色甚是真切,她從容道。


    “祖母,此事不如卿卿出麵解決,橫豎當初是我與江裕安訂的親。”


    “卿卿,江家臭小子都這樣待你,難道你還要委曲求全嗎?”


    老太太擔心時卿想不開,忙勸解。


    時卿卻是解釋道,“祖母,我受您的教誨多年,從來速戰速決,不會給自己與您蒙羞的。”


    老夫人一聽,就知時卿是有主意的孩子,便點頭讓她去處理此事。


    “罷了,此事由你自己解決。”


    她將頭上的發飾都摘了下來,隻從錦盒中取來一樣物件,藏在衣袖中走到了禪房外。


    團子在識海中提醒道,“原主在劇情中的轉折就是此事,她原本是天姿嬌女,因此事被折損驕傲,成了所有人笑柄。


    而薛家為了徹底利用完原主,從她身上剜肉,後用原主的血做藥引,徹底奪走原主的福運。


    在原主離世後,她的骨灰還被端王放在寢宮。


    所以轉折的劇情很關鍵,請宿主把握時機。”


    時卿隻是聽著這幾個字眼,都感覺骨頭縫有點疼,仿佛有人在剜骨取肉一般,知道薛家不是好人,沒想到,這麽不當人。


    *


    國公府的人浩浩蕩蕩,江裕安帶著一紙退婚書,在禪房之中等候著。


    等的時間有些久了,江裕安有些不耐煩道。


    “薛令卿難道想做縮頭烏龜不成,不想退婚?”


    身邊的書童青河小聲的提醒道,“公子,您與薛小姐也是大小的交情,難道真的不留情麵嗎?就算退婚,該給薛小姐留幾分體麵吧。”


    江裕安瞪了一眼青河,不悅道。


    “糊塗東西,用的國公府的月錢,如今倒是幫別人說話,若非薛令卿鳩占鵲巢,婉兒妹妹怎麽會流落在外。”


    青河小聲道,“可公子,此事發生時,薛小姐還在繈褓之中,她也做不了什麽啊。”


    他不能違心說話,老天爺看著呢,因果報應他怕得很,況且這裏還是青龍寺,整個長安最靈驗的寺廟。


    江裕安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退婚,腦海中浮現薛令卿的容顏,他忽的有些退卻,隻是都來了青龍寺,他不能退縮。


    他與薛家才迴家的令婉幾乎是一見鍾情,在婉兒口中得知她受的委屈,再看看薛令卿過的如此體麵,他難免為薛令婉抱不平。


    “公子,薛小姐來了。”


    青河話音剛落,禪房不遠處,穿著青衫的少女冷著臉走來,她未施脂粉,容貌卻格外出塵,清冷如蓮,不可冒犯。


    江裕安為了躲避婚事,外出遊學了兩年,當初離開時,薛令卿還生的圓潤可愛,不過才過了兩年,她的容貌越發出眾了。


    江裕安嘲諷的話卡在口中說不出來,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如此討厭薛令卿。


    或許,是因自己賽馬時輸給了小小的令卿,還是詩會時,做的詩詞沒有薛令卿的更有意境。


    亦或者是,他十歲生辰宴想捉弄小令卿,卻被她扮鬼臉,嚇的跌落在蓮花池中。


    隻是,也沒人說過,長大後的薛令卿如此好看啊,讓他有些移不開眼了。


    江裕安喉結微動,怕自己反悔,幹脆長話短說。


    “令卿,你我相識一場,隻是,我一直將你當做妹妹般看待,我與令婉一見鍾情,如今與你退婚,算是給你交代了,你想要什麽補償,我都滿足你。”


    他知曉薛令卿對自己的情誼,已經準備好她發飆,誰知眼前的少女很是淡然。


    時卿拿出一塊玉佩來,遞到了青河的手中,看著江裕安不解的目光,她沉聲道。


    “退婚的事,我知道了,這是當年你母親贈我的玉佩,說是給江家未來的兒媳婦,如今還給你,你我的婚約從此解除。”


    江裕安鬆了一口氣,從青河手中接過玉佩,江裕安若有所思。


    看著那塊玉,是母親用上好的玉料,他和薛令卿還因此事大打出手,沒有想到,她如此寶貝的玉佩,這樣輕易給了出來。


    隻是薛令卿的反應太平靜,讓他心中有些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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