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謝琰比雲姒先醒來。他擔心將雲姒吵醒,躡手躡腳地下床,拎著自己的衣裳去廂房,讓廖明知在廂房中伺候他穿衣。


    “昨夜怎麽把芙蓉燈點起來了?大費周章。”謝琰問道。


    廖明知聽到謝琰的話,心中一緊,他昨夜是按宮規辦事,可確實沒有問過陛下的意思。


    廖明知大著膽子偷看了一眼陛下,發現陛下唇角微微上翹,臉上不但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看起來挺高興?


    廖明知頓時心裏有底了,看來他昨晚的做法,歪打正著,合了陛下的心意。


    謝琰看到廖明知一臉小聰明的樣子,警告道:“昨夜便罷了,日後不許再這般。”


    謝琰心想,偶爾一次才有趣味,若是夜夜如此,也就沒意思了。


    謝琰去練武場前,交代廖明知:“把流雲殿那個會按摩的宮女叫到長樂宮,等貴妃起來,先給貴妃按一按。”


    廖明知連聲應下,心想怪不得陛下今早心情這麽好,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


    雲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不是她太懶,是昨夜睡得實在太晚了、她實在太累了……


    真不知道陛下今晨怎麽能起得來,難道他是鐵人嗎?


    雲姒開口喚人,聲音微微沙啞。綠芽立刻捧著一盞溫熱的桂花露過來。


    茯苓跟在後頭,低聲道:“婢子為貴妃按一按腰。”


    “你們怎麽都來了?”雲姒看了一圈,才確定自己依舊在長樂宮,沒有迴自己的流雲殿。


    可是昨夜,明明是一抬小轎將她抬進了長樂宮,身邊一個宮女都沒跟來。


    綠芽迴話:“陛下一大早就讓廖總管來流雲殿叫茯苓,預備著給姑娘按摩,婢子一並過來伺候姑娘。”


    雲姒聽到綠芽的話,臉一下子就紅了。


    不過她現在的身子,確實無法逞強。不僅後腰很需要按一按,她的雙腿、她的手腕……全都又酸又痛。


    茯苓一邊用滾燙的巾子為雲姒熱敷,一邊給雲姒好好按了一通。


    停下來時,茯苓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綠芽伺候著雲姒梳洗,剛梳好頭發,長樂宮中宮女便過來問。


    “貴妃的早膳是在長樂宮用,還是迴流雲殿用?”


    雲姒聽到這個問題,愣住了。


    她低聲問道:“按照宮規,我該在哪裏用早膳?”


    綠芽也是一臉茫然。


    茯苓倒是知道一些:“若是按照宮規……宮妃侍寢後,還要被小轎抬迴自己的寢宮。”


    雲姒明白了,原來按照宮規她昨夜就要迴流雲殿。在長樂宮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本就不合規矩了。


    “那便迴流雲殿用早膳吧。”雲姒說道。


    謝琰恰好迴來,聽到雲姒的話,笑了:“早膳?都這個時辰了,還用什麽早膳?”


    “你稍等朕片刻,等朕沐浴完,和你一起用午膳。”


    雲姒看著謝琰走進溫泉浴池,心想這個浴池可真沒白建。


    昨夜她來長樂宮時,謝琰剛沐浴過。


    半夜,謝琰抱著雲姒,去溫泉浴池裏洗了一迴。


    兩人沐浴完畢,雲姒以為終於能睡了。


    然而到了床上,不知道怎麽迴事……總之,半個時辰後,兩人又洗了第二迴。


    如今謝琰練武出了汗,又要去洗一迴。


    短短半日,雲姒洗了三迴,謝琰洗了四迴。溫泉浴池可真是物盡其用!


    謝琰沐浴完,頭發熏得半幹,簡單地束起,與雲姒一同用膳。


    雲姒連著看了謝琰好幾眼,他這樣打扮,不似平日裏的威嚴,倒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雲姒夾了幾口菜,驚訝道:“怎麽都和流雲殿裏的一個味?”


    這些瑣事,謝琰自是不知,他扭頭看向廖明知。


    廖明知連忙答道:“稟貴妃,流雲殿中的膳食與長樂宮的膳食,乃同一批廚子所做。”


    陛下常日裏來流雲殿用膳,為流雲殿做菜的,不知不覺中就換成了膳房裏專門伺候陛下的、廚藝最頂尖的那幾個廚子。


    雲姒恍然,怪不得她之前覺得流雲殿裏的飯菜越來越好吃了,原來是換成了最好的廚子。


    她朝著謝琰露出一個笑容:“妾倒是跟著陛下沾光了。”


    謝琰給雲姒夾了一筷子菜:“貴妃辛苦,多吃點。”


    雲姒的臉一下子紅了。


    自己這個貴妃有什麽辛苦的?隻有夜裏辛苦了……


    雲姒心虛地看向廖明知,廖明知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副自己什麽也沒聽到的模樣。


    .


    自從燃起芙蓉燈的那一夜後,連著好幾日。每日都有宮妃來流雲殿外,說是要給貴妃請安。


    雲姒莫名其妙:“我隻是個貴妃,她們來給我請什麽安?”


    “讓她們迴去吧,就說我沒空見她們。”雲姒對金茗說道。


    雲姒進宮這麽久,從來沒和其他宮妃打過交道,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她們交際。


    同在深宮中,她們都是同一個男人的宮妃,這樣敏感的身份讓她們注定難以成為交心的友人……更少不了明爭暗鬥……


    更不必說整個後宮,隻有雲姒一人有寵。


    雲姒與其他的宮妃之間,本就有一條巨大的鴻溝。


    綠芽聽到雲姒說不見,高興道:“就是,貴妃見她們做什麽?”


    “她們定是看到貴妃盛寵,想要來求貴妃。”


    那些宮妃們來求什麽,綠芽不必想就知道:“定然是求貴妃在陛下麵前提一提她們,好讓陛下想起她們來。”


    綠芽對於這些跑過來分雲姒的恩寵的女人,沒有半點好感。


    雲姒歎氣:“你這個脾氣啊……”她叮囑道,“你在外頭若是碰見了,記得客客氣氣的,要不然傳出去便是我們流雲殿跋扈了。”


    綠芽不情不願地點頭:“知道了。”


    雲姒閉門謝客好幾日,來給她請安的宮妃大部分都不來了,隻剩下一個徐良人,日日都來。


    金茗告訴雲姒:“今日徐良人又來了,還帶了一匣子給雪球做的磨牙棒,說是小貓換牙的時候喜歡亂咬東西,有了這個磨牙棒,就不會亂咬了。”


    雲姒聽得心中一動。


    雪球這幾日確實開始換牙了,咬壞了屋裏不少東西。按照雲姒的意思,等雪球換完牙,教好規矩了, 再將屋子裏咬壞的東西全都換一遍。


    在這之前,便先湊合著用這些被咬壞的。


    然而謝琰一刻都忍不了。


    不管是衣裳還是家具,隻要雪球咬壞一點點,便立刻就要換新的。


    謝琰看到雲姒眼中的心痛,笑話她:“怎麽,你還想讓朕在史書中留下‘服浣濯之衣’的美名?”


    雲姒頓時便說不出勸諫謝琰的話了。


    帝王穿洗過的衣服,都是能寫進史書中的節儉之名。


    謝琰在帝王中不算節儉,但也不算奢靡無度。


    因此徐良人送來的磨牙棒,的確引起了雲姒的興趣。


    “她那個磨牙棒,是用什麽做的?”雲姒問道。


    金茗搖頭:“婢子隻看了一眼,看不出來……”


    徐良人連著幾日帶著東西來,在今日的磨牙棒之前,還拿過給雪球做的小衣服、小玩具……


    雲姒沒見過徐良人,自然也沒收過她的東西。


    她原本以為徐良人是聽說她喜愛雪球後,投其所好送來這些。


    可今日這磨牙棒,看起來倒是一個真懂行的。


    雲姒問道:“看來徐良人也是個愛貓的?她在家中時養過貓?”


    雲姒對徐良人做的磨牙棒有些感興趣,但一想到和她打交道,日後會有的麻煩,長歎一口氣:“算了,不見。”


    這些日子,雲姒驚訝地發現,她竟然很想很想……獨占陛下。


    她絕不可能和陛下提別的女人!


    雲姒想的明白,既然她給不了那些宮妃想要的東西,一開始便不能接受她們的示好。


    雲姒:“去問問元長會不會做磨牙棒,若是不會就算了。”


    金茗猶豫片刻,說道:“婢子冷眼瞧了這麽多日子,覺得這個徐良人,倒不太像是朝著陛下來的……”


    雲姒不解:“不是朝著陛下來的?”


    “那是朝著什麽來的?”


    金茗笑了:“自是朝著貴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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