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麽?仇清舟這樣問自己。


    好像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了……


    而且,他記得誰說她死了,是誰告訴他的?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他明明從未接觸過除了他帶出來的實驗體以外的人,所以他為何隻記得她死了?


    她為什麽會死?她就是一個普通的飼養員而已。


    是因為自己嗎?


    仇清舟捂著自己的腦袋,疼痛愈演愈烈,如潮水一般襲來。


    手指顫抖,金屬項鏈被丟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仇清舟另一隻手扶著凳子的邊緣防止自己掉下去,弓著的背卻出賣了他的虛弱。


    還沒有從催眠中恢複的任刃繼續開口。


    “不過那個飼養員也真是奇怪……我從沒有見過那樣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


    仇清舟蒼白的手指死死扣住凳子的邊緣,指腹被粗糙的木質邊緣劃出幾道血痕。


    怎麽獨獨忘了那個女人?為什麽獨獨忘了她?


    仇清舟沒有去理會身後已經神情恍惚的人,也沒有心思再去聽他再說下去。


    他緩了緩頭疼之後慢慢撿起了項鏈攥在手裏,金屬的鏈子硌得他手心的傷口有些刺痛。


    他卻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保持清醒。


    “主君!”


    守在外麵的花盡看到仇清舟煞白的臉色連忙上前。


    仇清舟沉默地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一個踉蹌,沉重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還好花盡時刻注意著他才沒有讓他摔在地上。


    “睡一會就好,我沒事……”


    似乎忘記了姐姐沒有在身邊,徹底昏迷之前,仇清舟輕輕地習慣性開口安慰。


    不過這也將花盡嚇了一跳,連忙將人半扶半抱著去了閣主的臥室裏。


    然後立刻通知了冉雪傾。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阮昭影就將冉雪傾安置在了無妄閣分部,美其名曰方便治療。


    冉雪傾過來診斷了之後也說沒什麽大事,像是腦部受了刺激,陷入自我防護中。


    花盡拿著手機左右為難,到底該不該告訴自家閣主呢。


    雖然冉醫生說主君過兩天應該就會醒來,但……閣主若是問起該怎麽辦?


    若是告訴了閣主,會不會影響閣主。


    嘖,花盡撓破了腦袋,生無可戀地想這個差事真的是不好辦啊。


    但上天好似真的不想他好過一樣,這天晚上,閣主就來了電話。


    “喂,閣主。”


    “嗯,阿舟呢?他怎麽不接我電話?”


    阮昭影坐在椅子上撐著額頭,閉著眼睛開口,聲音中難得顯露出疲憊。


    今天晚上難得空閑下來,之後的幾天或許都不會有這樣的時間了。


    再加上今晚她的心跳似乎尤其快,似乎有些不安,所以她才打了電話過去。


    “主君他……”


    花盡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怎麽了?!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


    阮昭影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睜開眼睛問,語氣急促又慌亂。


    “閣主您冷靜一下,事情是這樣的。”


    花盡開口,直接將今天仇清舟去審問任刃的事情告訴了阮昭影。


    但後來仇清舟將他們都遣散出去了,所以後麵的對話內容他也不知道。


    隻是,被審問後的任刃似乎瘋了,眼神渙散,嘴上不停喃喃自語。


    說著什麽“你是他的孩子……”“不就一個飼養員……”之類的話。


    “是這樣嗎?原來,阿舟真的是西諾的孩子。”


    阮昭影聽完花盡的複述,雖然花盡並沒有聽到仇清舟審問的內容,但她還是猜到了。


    其實她很早就有所猜測了,從在風國皇宮宮殿拿到那張全家福的時候。


    西諾的那個孩子有著跟仇清舟如出一轍的淺色靈動的瞳孔,雖然五官沒有小時候那樣嫩。


    但依稀還能夠看出來一些相似之處。


    最初,阮昭影以為這是因為仇清舟注射了西諾的基因的緣故。


    但後來她卻越想越不對,所以才隱隱有了另一個猜測。


    如今,根據任刃的話,便是真的可以確定她的猜測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阿舟受了刺激,然後昏迷了?”


    阮昭影聲音冷極了,隔著電流聲傳過來,仿佛橫跨萬年的寒冰。


    “抱歉閣主,是屬下保護不力。”


    麵對阮昭影的問題,花盡愧疚低頭,是他沒有保護好主君。


    阮昭影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家寶貝對於自己失去的記憶十分執著,一點機會也不會放過。


    且,他好像並不想自己知道他的那段記憶。


    所以,阮昭影也隻能不去問,不去探查,任由仇清舟自己折騰。


    但她說過了,她的底線是不能受傷。


    “不怪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吧,拜托了。”


    阮昭影沉默片刻,另一邊的信號燈開始閃動,阮昭影不得不掛斷了電話。


    花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床上麵色蒼白脆弱的人。


    想起剛剛自家閣主那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忍不住默默地對著床上的人開口。


    “閣主生氣了呢,主君,你可得快點醒來呀。”


    閣主生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目前來說,隻有主君一個人能哄得了。


    而昏迷的仇清舟,又來到了熟悉的茫茫大雪中。


    但這次卻又不太一樣了,因為在雪原的盡頭似乎站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


    女人的長發被朔風吹得紛亂無比,但女人卻依舊沒有迴頭。


    “你是誰?”


    仇清舟應該是開口了,但他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不過,那個女人卻緩緩轉過了頭。


    熟悉的麵容呈現在眼前,是在照片中見過好幾次的穆雅,仇清舟目光平靜。


    “你不記得我了嗎?”


    女人溫柔的目光柔情似水,看著仇清舟麵露慈祥和疼愛。


    “我沒有見過你。”


    仇清舟冷然的聲音響起,雪原的雪似乎大了很多,但風卻意外地停下了。


    女人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悲傷,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她隻是慈愛地朝仇清舟伸出了手。


    仇清舟沒有去抓那隻手,反而疑惑地看向她。


    “你見過有花的春天和有雪的冬天了嗎?外麵的世界是不是好看多了呢?”


    女人的聲音響起,仇清舟卻再也無法無動於衷。


    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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