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車駛離司令部,萬蔣便收到了屬下的匯報。


    看著外交部發來的消息,萬蔣忽然想起仇清舟說的話。


    “有野心的不止您一個,俗話說得好,近水樓台先得月,您的對手可多著呢。”


    他在暗示自己什麽……


    萬蔣摩挲著座椅的扶手,腦海中出現外交部的那個人清潤又謙卑的麵容。


    “仔細調查阮昭影和仇清舟兩人的資料,還有這二人的關係。”


    “另外,查一查趙今。”


    “是。”屬下接下命令之後迅速離開。


    此時風國正值黑夜,星子朦朧點綴在無邊的夜幕中。


    低垂的天幕覆蓋了整個城市,如同一座深淵。


    蕭順身死之後,風國研究院內部的研究人員四分五裂,開始劃分派別。


    風國帝都境內開始湧現大量的無國界雇傭兵,殺傷搶掠之類的事情頓時開始頻發。


    像是一場有計劃的暴亂,開始掀起了一絲帷幕。


    齊隱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果斷帶著齊櫟一眾人離開了風國帝都,迴到了在風國邊境的暗網基地。


    仇清舟收到消息之後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而此刻的風國,離帝都十公裏的郊區外。


    一座四麵都是湖的島嶼中央實驗室被打開,本該死去的蕭順此刻正麵目安詳地躺在密閉的研究艙內。


    而作為蕭順妻子的安怡,幾步走進那個實驗艙,麵露哀戚。


    “我發現你的作品了,你放心,我一定將他帶迴來。”


    “你的替代品也死了……可你遲遲不醒來,是我讓你失望了嗎?”


    安怡的麵孔帶著猙獰的瘋狂和哀慟,被風霜席卷的麵容此刻卻看起來格外可怖。


    “不過,他沒有死,你是不是也很高興,他或許可以救你。”


    安怡一個人坐著喃喃自語,實驗艙裏的人沒有唿吸和心跳,明顯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但她卻還是如同過去許多年一樣,輕輕低訴著自己的思念。


    “這麽多年了,你還在恨我嗎?”


    “所以,你連夢裏都不肯再見我了……”


    “……”


    虛無縹緲的聲音落入空蕩蕩的白色牆壁,安怡眼角的細紋是歲月烙下的印子,此刻卻夾雜著一片濕意。


    但不論是最開始的啜泣不止,到後來的泣不成聲。


    整個實驗室迴蕩的都隻有她孤零零的無助的隻言片語,沒有任何人迴答她的話。


    ……


    阮昭影開車迴到別墅,仇清舟抱著草莓千層半睡半醒。


    小雪說過那些藥吃了會讓人產生嗜睡的情況,所以阮昭影並沒有叫醒他。


    如同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她輕輕將人一同草莓千層和小毯子抱迴了房間。


    明明困的不行,手裏卻還將草莓千層的袋子握得緊緊的。


    阮昭影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從仇清舟的手中拿走它,迫不得已隻得輕聲開口。


    “乖乖,草莓千層鬆開,今天先不吃了。”


    今天已經有些晚了,阮昭影知道他肯定又沒有吃晚飯,自然更談不上吃藥了。


    仇清舟本就吃不了多少飯,所以這蛋糕還是明天吃。


    “……不要。”


    仇清舟腦子反應了幾秒,眸子幽幽轉醒,然後才慢吞吞地開口。


    “要現在吃。”


    仇清舟如同護食的小狼崽子似的,將蛋糕盒抱在自己的懷裏,眼神祈求。


    “那隻能吃一個,我下去給你做點吃的,再把藥熬上。”


    “嗯,姐姐去吧。”


    阮昭影沒有著急問仇清舟今天去司令部做什麽之類的事情,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麽在她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仇清舟捧著小蛋糕下樓的時候就看見阮昭影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之前姐姐明明說自己不會做飯的。


    可是現在,似乎對於廚房的各種廚具已經得心應手了。


    “媛姐這兩天都不在,她放假迴老家了,乖乖可不要嫌棄姐姐的手藝哦。”


    阮昭影聽見腳步聲連忙探出頭來,寬鬆的家居服讓她顯得格外親切,笑起來竟然有些靦腆。


    “不會的。”


    仇清舟一邊吃小蛋糕一邊搖頭。


    不過說起放假,仇清舟忽然想起來,這幾天的a市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


    平時他從不關注這些,此刻才恍惚發覺,已經快到新年了呀。


    人生已過二十多年,他其實從未記得過什麽節日。


    有記憶開始他都在實驗室,沒有人提過這些,所以他連節日的概念都不知道。


    後來出來了,懂得了一些節日和習俗,卻沒有那個心思和精力。


    人之所以過節,是因為對未來日子的一種美好期盼。


    可是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如今卻又有了變化,縱使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他卻對那個未曾到來的明天,有了一絲期盼。


    “姐姐,你會過春節嗎?”


    仇清舟忽然開口,阮昭影聽到這個問題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端著兩碗番茄雞蛋麵,神色恬淡安然,一點也無法想象她在商場和戰場上縱橫的樣子。


    “往年不過,不過今年例外。”


    “不,或許之後的每個節日,都例外。”


    阮昭影將其中一碗遞給仇清舟,然後溫柔地笑了笑。


    仇清舟有些驚訝地抬頭,視線宛若一束光打在阮昭影的身上,心中的烈焰驟然盛放。


    “你願意跟我一起迴阮氏老宅嗎?”


    “去見一見我的親人,讓他們看一看我愛的人。”


    讓他們知道,從今往後,我的身後再也不是空無一人了。


    “姐姐的,親人?”


    “是啊,我的父母和爺爺,他們的靈位都在阮氏老宅的祠堂裏,你願意嗎?”


    阮昭影語氣如常地開口,仇清舟卻詭異地聽出了一種悲傷。


    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語氣,明明自己的共情能力很差,仇清舟此刻卻宛若感同身受。


    “我願意。”


    “好。”


    阮昭影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心中瘋狂滋長的愛欲已經蔓延到四肢百骸,融入了血液。


    阿舟,是你說的你願意的。


    見了他們之後,我便再也不會放過你了。


    阿舟,以後就算是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同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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