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由與湯震通過後山的洞口來到了祭夜殿的最下方,那處被法陣所隔絕的旋渦前。


    湯震先是以神力啟動法陣,口中同時問道:“藏冕神君可聽說過黑淵劍?”


    江由神色平靜,說道:“上有軒轅,下有黑淵,十環為極,可破天淵,本君當然知曉,隻是我等沒有機會親眼見到那聞名天下的應煌之劍。”


    湯震手心一轉,法陣發出轉動的嘶鳴聲,同時說道:“那如果下神說,黑淵劍就在宋朝生的手裏呢?”


    江由瞬間瞪大雙眼,驚詫的望向湯震,迴想起宋淩朝背上的兩把劍,一把凡劍,一把神劍,起初並沒有在意,現在想來那把劍柄玄黑的劍或許就是黑淵劍。


    怔住之餘,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湯震笑道:“蓮花樓樓主親口所說。”


    說話間,法陣響起一陣哢嚓聲響,法陣的結界緩緩退去,現出海水,但奇怪的是,海水卻像是被禁錮住一般,並沒有撲向二人。


    湯震繼續說道:“前兩日在蓮花樓中,在場的,至少有數十名神族都親眼目睹了宋朝生禦使黑淵劍,蓮花樓主實力高深,非無垢境能夠看穿其真實麵容,但他的蓮花意境,紀川無人不知,黑淵劍一事正是他親口所說。”


    江由此刻內心翻湧,說道:“黑淵劍乃是應龍一族家傳命器,非嫡係血脈無法禦劍,但你不是說他是玄機聖子嗎?”


    湯震沉下一口氣,說道:“他的身份確實不簡單,我也不敢貿然揣測,但能肯定的是,他們是為了八荒鐲而來,隻要我們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拖住恭衡神君,我們再趁機奪得八荒鐲,事後您直接一走了之,您是上界神君,沒有天庭之命,他們不敢拿您怎麽樣。”


    江由眉頭一皺,說道:“黑淵劍的消息已經散出來了,要不了幾日,九龍域的那些個老龍王肯定也會來紀川。”


    湯震立即說道:“那不是正好嗎?九龍域爭的是黑淵劍,我們隻需要拿到八荒鐲就好了。”


    江由心中升起一陣不安,說道:“怕就怕,傳到天庭耳中,若是被玉皇大帝知曉本君私自下界,免不了一番責罰。”


    湯震陷入沉默,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就在二人愁苦之餘,湯震突然驚喜說道:“神君,下神倒是想到一個好辦法。”說著嘴角揚起一抹黠笑。


    而此刻的另一邊,宋淩朝幾人坐在正殿大堂,等候湯震二人的同時,對方才的對話進行逐步斟酌。


    神蠻率先開口問道:“宋公子,您當真是玄機聖子?”


    宋淩朝迅速做出決定,說道:“我也是情急之下隨口一說的。”


    神桃君看著王辭弋說道:“可是蓮花神王似乎很確信啊?”眼睛死死盯著王辭弋,生怕落下一絲微妙的神情。


    王辭弋笑道:“神桃君還是不要叫我蓮花神王的好,若是被藏冕神君聽到,恐怕我們隻能在天庭相見了。”


    那嘴角的淺淺笑意,卻讓神桃君不寒而栗,眼神急忙躲開,不再言語。


    接著,琴一說道:“宋淩朝,雖然你冒用這個身份效果很好,但萬一被識破怎麽辦?”


    神蠻附和說道:“而且黑淵劍的事情現在也傳開了,若是九龍域的人也插足此事,這打起來,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啊。”


    宋淩朝微微一笑:“九龍域應該不會是我們的敵人,相反,大戰來臨之時,他們是我們全身而退的關鍵。”


    王辭弋搭上宋淩朝的肩膀,笑道:“不錯,宋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琴一看著王辭弋,心生鄙夷,問道:“這一切不會是你計劃好的吧?”


    王辭弋嘴角飛揚,眯著眼睛笑道:“你猜啊。”


    琴一白過一眼,不再追問。


    這時,宋淩朝神情忽然肅穆,說道:“其實,有一點我沒有想明白,方才黑鯊族長說他是為了保全族人才與赤羆族合作,可見他的目的並非八荒遺址或者統治紀川....尤其是那句,隻要拿到八荒鐲就可以重見天日....”


    琴一思索著說道:“確實奇怪,他們本就是永夜一族,何需重見天日?”


    宋淩朝喃喃念道:“他方才說八荒鐲在海底漩渦中,彩虹之色的漩渦,也就是說,那裏很有可能就是虹的藏身之地....而當年雪猁神族寒若為救弟弟,勇闖無墟海,因禍得福....得到了虹的力量....”


    說道此處,宋淩朝突然心髒猛地一顫,猛然抬起頭,驚道:“難道想重見天日的不是黑鯊神族,是虹?!”


    琴一,神蠻,神桃君三人也是驟然震驚,但王辭弋卻表現的極為淡然。


    宋淩朝轉頭望向那平靜的王辭弋,眼神淩厲,問道:“你在無墟海待了二十年,肯定知道虹對嗎?”


    此時二人的距離不過三寸,王辭弋上揚的嘴角緩緩向下,在宋淩朝那充斥質疑的眼神中緩緩鬆開胳膊,埋頭低聲說道:“宋朝生,我不喜歡你現在的眼神。”


    宋淩朝微愣,接著便看到王辭弋抬起頭,臉上再次現出笑容,說道:“宋公子放心,一切尚在掌控中。”


    宋淩朝不解,但當看到王辭弋笑容中夾雜的那抹苦澀之意後,選擇不再追問。


    隨後,湯震與江由姍姍來遲,身後還跟著羆力,湯震笑臉迎來,拱手說道:“聖子,久等了,下神已經解除法陣,隻是,眼下大戰在即,我們需要將聯姻計劃提前,所以不能陪同您進去了,還望您恕罪。”


    宋淩朝拱手迴禮,笑道:“族長這般誠意,晚輩豈有再麻煩的道理。”


    湯震隨即轉頭說道:“那就有勞羆力少爺帶聖子過去了。”


    羆力拱手應下,隨即帶著宋淩朝幾人前往後山,幾人擦肩而過之餘,琴一看到了藏冕神君盯著宋淩朝的眼神,那是一種極其複雜,帶著微妙殺意的眼神。


    隨後,宋淩朝幾人來到了後山一處山洞前,羆力拱手說道:“宋公子,小神就不進去了,在這守著你們,若是有危險大喊一聲便是,願為您奉獻一切。”


    宋淩朝聽到著最後一句,不由得尷尬一笑,轉身之時,突然想到什麽,迴過頭,試探性的問道:“羆力少爺,我聽說你還有位兄長是嗎?”


    羆力一時怔住,臉上的情緒逐漸低落,猶豫著說道:“是的,隻是我哥已經去世幾百年了。”


    宋淩朝又問:“是九龍域?”


    此話一出,羆力瞳孔驟然一縮,驚道:“你怎麽知道?”


    就在宋淩朝準備再次追問之時,羆十突然出言打斷了二人:“聖子,時間緊迫,還是先取八荒鐲吧。”


    宋淩朝見此不再追問,看了一眼仍處錯愕中的羆力後,轉身進入了山洞中。


    很快,幾人來到了那片彩虹色的旋渦前,琴一驚歎道:“這就是虹嗎?”


    宋淩朝仔細觀察著旋渦的流動方向,說道:“這裏麵蘊含的虹,力量比昨晚寒若體內的要強的多。”


    琴一探著身子,問道:“說起來,你們說寒若體內有虹,那是不是說明雪猁神族已經被虹蠶食了?就像之前守天宗那樣。”


    宋淩朝皺著眉頭,說道:“這也是我擔心的問題,如果雪猁神族已經出現虹奪舍的現象了,那紀川恐怕很快就會淪陷。”


    王辭弋說道:“不會的,虹雖然可以奪舍,但紀川各族都有脈衝結界守護,脈衝結界是玄機神族所創,目的就是防止虹奪舍入侵。”


    神蠻當即問道:“那你們說的那個雪猁族的寒若又是怎麽迴事呢?她不會被結界影響嗎?”


    神桃君突然開口說道:“說起這個老夫就一直覺得不對勁,昨天晚上她是怎麽知道我們的位置的?我們好像還沒跟雪猁族的人打過交道吧,她就剛剛好出現在那兒?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琴一附和說道:“說不定她就住在無墟海呢,隻是我想不通,她是怎麽避開脈衝結界,隨意出入的?”


    宋淩朝盯著王辭弋,緩緩開口:“如果說八荒鐲恰好就能克製脈衝結界呢?”


    王辭弋透過紅綾,看著宋淩朝那眼中再次浮現的質疑之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喉頭一緊,想說什麽卻又害怕說出口。


    宋淩朝見王辭弋不開口,也並未追問,而是麵朝旋渦,冰冷說道:“樓主,還麻煩您照看一下琴一,我們會盡快出來的。”


    說罷飛身一躍,跳入了旋渦之中,王辭弋伸出手想要抓住卻為時已晚,眼神中的驚恐無不在表達旋渦的危險。


    進入旋渦後的宋淩朝三人,迎來了四麵八方的虹流攻擊,三人當即開啟神域,進行抵擋,宋淩朝瘋狂揮動著黑淵劍斬碎虹流,但這些虹流沒有實體,即便斬碎也會迅速與其他虹流融合,衍化出更多的虹流,猶如一個囚籠,找不到出口。


    神桃君一邊揮舞著桃杖,一邊問道:“怎麽樣?無根石還沒找到出口嗎?”


    宋淩朝此刻正被一大片虹流纏住身體,無法揮動黑淵劍,隨即身體一震,爆發死亡之力,將身體上的虹流盡數震碎,同時說道:“還在找,這裏麵的虹數量太多,得再拖延一會兒!”


    神蠻一支三叉戟飛來,將宋淩朝身後的虹流刺碎,眼中紅光躍動,口中說道:“這裏空間太窄,沒辦法施展神術,得先想辦法擴大一下戰鬥範圍。”


    神桃君立即說道:“八荒鐲克製我的神術,我沒辦法施展法天象地!”


    宋淩朝拔出朝暮劍說道:“那就我來!”


    說罷雙劍交叉,杵於地麵,黑淵劍燃起死亡之力,朝暮劍燃起生命之力,兩股力量交匯之時,後背揚起雙色羽翼,神力順勢迸發而出。


    隻聽宋淩朝念道:“我證一道,天證萬道,我定須臾,天定不朽。”


    灰色與綠色的光芒猶如洪水噴湧,蔓延四周,轉瞬間,整個空間被一分為二,不朽之力在此崛起,聲勢狂瀾,翻天覆地。


    在一聲聲嘶叫聲中,虹流被不朽之力盡數摧毀,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擴大,神蠻與神桃君當即乘勝追擊。


    神桃君一個跨步扭身,將神環猛然擲出,隻見不計其數的紅色桃花從神環中飛出,同時雙手合十,碾碎桃杖,而神環前的漫天花瓣卻重新凝聚出了一支新的,巨大的桃杖,在一聲:“神術,移花接木!”中,刺向了最薄弱的一點。


    神蠻緊跟其後,將三叉戟橫握胸前,其身體現出金色雷霆,順著手臂匯於戟中,眼眸中的紅光與雷霆交輝相應,在一聲:“戟法十二式·末日天戟”落下的同時,三叉戟破空而出,金光緊追桃杖,最終兩道攻擊同時集中一點。


    下一刻,虹流被破開一個大洞,三人正欣喜之時,突然無根出現在宋淩朝的眼前,神色驚恐的說道:“主人!這些虹流是誘餌!”


    話音剛落,那洞口處,撲來一隻巨大的生物,其頭如龍,其身如蟒,全身呈現彩虹之色,與無盡有著同樣的瀑布一般的羽毛。


    還未等宋淩朝三人反應過來,那巨物便將三人吞進了口中,千鈞一發之際,王辭弋來到了巨物之前,以紅綾將三人從巨物口中一把拉出。


    宋淩朝虎口脫險,與王辭弋擦身而過之時,才發現其雙眸青蓮轉動,琉璃光輝盛起。


    接著便看到王辭弋抬起右臂,手指呈敲扣之狀,手前現出那卷曾出現幾次的書皮,在巨物再次撲來的瞬間,手指輕扣,一聲鼓聲響徹海底,震耳欲聾,驚濤肆意,書皮之上顯現出一朵青色蓮花,栩栩如生,仿佛隨時要破壁而出。


    此刻處於旋渦之外的琴一,聽到這熟悉的鼓聲,不由得瞪大雙眼,癡癡望去,鼓聲敲擊在胸膛的心髒,一聲一聲的節拍像是在翻閱記憶的書籍。


    一聲鼓鳴,巨物停止動作,無法前行,兩聲鼓鳴,巨物退後半丈,身體開始扭曲變形,三聲鼓鳴,巨物的虹光開始石化,破碎,一層層的被剝離。


    第四聲鼓鳴響起之時,巨物的身體徹底爆炸開來,虹流中的虹紛紛逃離,海水沸騰,虹光四散飄零,好似一場海底煙花,絢爛中悲泣。


    待到虹光散去,海水平靜,一枚紫色的八荒鐲碎片浮現在眾人眼前。


    王辭弋伸出手接過碎片,轉過身麵向宋淩朝,冷峻的麵容上殺意未消,眸中青光依舊,讓人看的陌生。


    宋淩朝三人錯愕之餘,王辭弋卻突然揚起溫柔笑容,伸出握著八荒鐲的手,說道:“宋朝生,給。”


    宋淩朝手中握著紅綾,緩步上前,低聲說道:“王辭弋,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


    王辭弋微怔,對視上宋淩朝淩厲的目光,輕聲說道:“我....”


    “宋朝生!你沒事吧?!”


    還未等王辭弋說出口,羆力與羆十帶著琴一進入了海水中,琴一急切問道:“宋朝生,你沒事吧?”


    宋淩朝連忙上前,驚道:“琴一,你怎麽來了?!這裏很危險,你沒有靈力,會受傷的!”


    羆力說道:“聖子,我聽到爆炸聲,擔心您有危險,所以....”


    宋淩朝說道:“先出去吧,這裏的毒氣太重。”


    說罷將紅綾放於王辭弋手中後,帶著琴一迅速離開了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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