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雯在東宮收到雲淑出城的消息並未表示什麽,而雲昭出嫁後的這段時間,整個京城都安靜下來了,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三朝迴門,雲昭與江奇進宮謝恩,等雲昭登門時雲沁避而不見。


    波瀾不驚的日子又過了幾天,555趁著這個時間瘋狂的囤著各種美食。


    它現在是看明白了,宿主已經不耐煩呆在這個世界了,“限定美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返場,它不得多拿點嗎。


    直到這天下午,雲淑一臉疲憊地敲開了大門。


    望見雲沁過來,雲淑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明顯的脆弱,“姨姨。”


    雲沁看她這風塵仆仆的樣子,知道她應該是快馬加鞭迴來,顧不得收拾就去見了梁帝,連忙讓人去燒水,帶她去沐浴。


    雲淑在水中差點睡了過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到了門前卻被竹兒攔下。


    “淑兒小姐,小姐讓你先去睡一覺,不管什麽事情總是有時間說的。”


    聽懂竹兒話裏的堅持,雲淑隻能照做。


    等她一覺睡醒,已經是次日上午了,雲淑急忙起來去見雲沁。


    但見了麵,雲淑又不知說些什麽,她能說什麽,雲沁姨姨不是都知道了嗎,這事情恐怕隻有她一個人是被蒙在鼓裏。


    雲沁站在書桌作畫,看她進來良久,卻遲遲沒有開口,放下手中的筆。


    淡淡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阿耶都告訴我了。”雲淑想問姨姨為什麽要瞞著她,但她又了解自己,如果自己早就知道,可能就要不顧梁帝的顏麵直接迴去了。


    “淑兒,雲家現在隻有你了。”雲沁知道她在想什麽,語調略顯沉重。


    言下的意思是現在隻有她了,所以她該長大了。


    雲淑想起阿耶臨終前對她說的話,“淑兒,是做阿耶的對不起你,讓你小小年紀就要承擔這麽重的責任。阿耶要走了,記得要聽你雲沁姨姨的話,她要比阿耶厲害。隻是誌不在此……”


    雲勇看的出來他這個女兒對世間沒有留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一定是他這個當父親的錯,沒有照顧好她。


    “陛下與我商議過,父親的死訊瞞不住多久,他會在下個月宣布此事。淑兒,你年紀尚小,隻懂得行軍打仗是遠遠不夠的。”


    “姨姨?”雲淑抬頭看著雲沁,這話的意思是…陛下肯讓她繼續繼承將軍府?


    雲沁點頭,給予了她肯定的迴答。


    “迴去好生休息著,三日後啟程,下次來京城大概要等到你受封了。”


    “嗯。”看著雲沁眼中的期盼,雲淑迴答的很堅定。


    她不知道雲沁姨姨是如何和梁帝說的,但她可以肯定能讓梁帝答應,把邊疆交給她這個年紀,姨姨一定付出了很多。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辜負雲沁姨姨的期望。


    事實上,雲沁隻是在昨夜和梁帝與梁雯之間來了場爭辯, 最後成功說服了他們。


    當然她還立下了軍令狀,以雲勇給她留的後手為抵押,條理分明,分析利弊,對梁帝而言有益無害。


    當雲沁離開後,梁帝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問一旁的梁雯,“你不好奇,我為何這麽相信她。”


    邊疆要塞之地,就這麽放心交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手裏。哪怕有將軍府多年的人手積累又如何,兵疑少主的事情還少嗎?


    梁雯想了想,說:“有濟世之才,隻可惜慧極必傷。”


    “哈哈哈,你呀你!”梁帝大笑,伸手指著梁雯。


    “是啊,慧極必傷,也不知雲勇那個老匹夫如何教出來的。”


    說到這,梁帝的話中也帶著傷感。


    雲勇年少時和他一起在上書房調皮,捉弄夫子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如今卻已天人兩隔了。


    “雲將軍一生抵禦外敵,保家衛國,如今離世,父皇又對雲淑不吝提拔,君臣相宜,可稱為千古佳話了。”梁雯稱讚道,除去梁帝本身,他可以說是最了解梁帝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梁帝就又恢複到之前的神情。


    身為皇帝,他早就習慣了生離死別,雲勇的離世對他沒有多少影響,一時的情緒外露已經是極限了。


    梁雯離開時對雲沁仍抱著惋惜,他也不知雲勇是怎麽教出來的。


    之前也沒有那麽明顯,但現在梁雯看出了雲沁對自己的淡薄。


    雲沁已經沒有了生的渴望,看出來這點後,梁雯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


    對雲沁而言,她唯一對生的眷戀大概就是雲淑了。如果雲淑穩住局勢,雲沁她會怎樣,梁雯已經不打算去想了。


    他隻是有些奇怪,講究四大皆空的僧人怕是都沒有雲沁看的通透,他也不是沒有去過寺院。


    若說她下一秒要遁入空門他都信。


    鮮少人能激起他的戰意,雲沁算的上一個,哪怕他們之間尚未有過交鋒,梁雯也毫不懷疑雲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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