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欲晚有些不自在,楊匿有意解圍:“別起哄了,你們先忙你們的吧。”


    朋友眼神揶揄。


    你們~先忙你們~的~


    明明就是楊匿怕雲欲晚融入不了這種環境,特地把他們叫過來,現在一看喜歡的姑娘不好意思,一下就叫他們走。


    朋友起身,路過楊匿還不忘調侃:“楊匿,好好剪,小心別把欲晚的花剪壞了。”


    “是啊,楊指導,抓緊機會追,別等會兒讓別人把欲晚給追跑了。”


    雲欲晚實在想腳趾扣地。


    周遭的人聽到調侃,都有些驚訝楊匿與雲欲晚的關係。


    楊匿在追雲欲晚?!


    低聲竊竊私語:“不是說雲欲晚被江應聿拒絕了嗎?”


    “剛剛說的是江應聿相親落荒而逃,該不會是因為楊匿,所以才不敢染指吧?”


    “楊匿啊…鼎鼎大名但我第一次見,原來長得這麽帥,好正…沒想到能力這麽強長得也這麽強。”


    趙琴莫名地腰板直了一點。


    楊匿是這一輩裏暫時最有出息的,小小年紀已經到了這個位置,說句實話,溫家對這一派都是敬重的,畢竟商越不過官。


    楊匿還對她的養女鍥而不舍,一定程度上是給她爭麵子了。


    楊匿的朋友走了,但楊匿坐在了雲欲晚對麵。


    雲欲晚有些不自在,低頭選花和花器,幹脆開始插花。


    她隻是看了一下旁邊。


    楊匿就立刻溫柔開口:“要剪刀嗎?”


    她沒敢直視楊匿的眼睛,幅度小小點了一下頭。


    一隻根骨分明的大手握著剪刀尖,將剪刀柄朝向她。


    她毫不懷疑下一秒她拿過剪刀,這隻手會握住她的手。


    他的存在總是炙熱的。


    站在楊匿身邊她總是覺得無所遁形的,因為他的目光始終都會跟著她。


    他的語氣很溫和:“欲晚,剛剛聽到你們提江應聿,江應聿是?”


    雲欲晚不想說太多:“一個朋友。”


    “是男朋友嗎?”楊匿聲音溫和。


    雲欲晚解釋:“就是普通朋友,大家對我和他的關係有點誤會。”


    楊匿淺笑:“好。”


    雲欲晚剛想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


    雲欲晚不解地抬頭,忽然眼前一亮,像是解脫了一樣高興道:“講英語!”


    單手插兜的江應聿相當聽話地講英語,像一隻溫順的大狗狗:“fine,millie.”


    雲欲晚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低笑著,將下端已經四十五度剪成斜麵的一支白月季遞給她,襯衫袖子沒有扣上,袖口碰到她的手背。


    她轉過掌心要接花的時候,手心忽然一涼。


    她低頭看,是一條手鏈落到了她掌心。


    她驚訝地看著江應聿。


    江應聿一隻手收在背後,一隻手握著花,眉梢抬起,有幾分意氣風發的得意。


    完全把受人矚目的楊匿晾在一邊。


    而雲欲晚的眼睛也隻看著江應聿,驚訝道:“怎麽有禮物?”


    江應聿硬朗的喉結上下一遊:“隻是覺得應該帶禮物來見你。”


    本來還氣氛溫柔的楊匿,聽到這句話,眉目沉了一瞬,便淡笑:“不知道這位是?”


    江應聿微微側身看向楊匿,麵帶和氣的笑容,卻有無形的疏離意味:


    “江應聿,江上應歌聿津。”


    他伸出手,楊匿也笑,伸出了手,自我介紹:


    “楊匿。”


    楊匿不需要介紹自己的名字,在這個圈子裏,人人都應該知道楊指導是誰。


    更何況是家裏開律所,常年和公檢法叫板的江應聿,不認識從政的楊匿,簡直不可能。


    兩個人在見麵之前就聽過對方的名字。


    而雲欲晚還一隻手托著那條手鏈,不禁咽了口唾沫,覺得有點尷尬。


    她給迴江應聿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如果是平時,這就是朋友之間的禮物,她再買個迴禮就好了,但現在她要是收了,怕楊匿針對應聿,覺得江應聿對她有意思,不收又怕楊匿覺得他自己有機會。


    她還在那兒猶豫,不知道江應聿和楊匿都要把對方手擰斷了。


    江應聿麵帶微笑:“久仰大名,今天托millie的福,見到了本人。”


    楊匿亦波瀾不驚:“早就想見小江公子,聽說最近律所開到了紐約。”


    江應聿有來有往,依舊帶笑:“紐約早在規劃之中,這次是開在紐約的第十六家。”


    江應聿手上的青筋都暴起,猙獰地盤曲在冷白優雅的手背上。


    楊匿完全不甘示弱,對方握手的時候一用力那一會兒,他就知道對方對雲欲晚抱有什麽樣的心思。


    “生意興隆,江家有小江公子這樣的後生,未來隻會更昌盛。”


    雲欲晚聞了一下江應聿遞過來那朵珍妮莫羅白月季,很新鮮的香氣,像是剛剛從樹枝上剪下來,抬頭一看,兩個友好的男人還握著手。


    她莫名覺得有點尷尬,握手握這麽久幹嘛?


    她試探:“你們要不先找位置坐?我看差不多了。”


    沒想到兩個人都不鬆手。


    雲欲晚:“?”


    雲欲晚剛把那條手鏈再手心裏騰了個個,想細看一下。


    楊匿馬上鬆開手,清正雲秀的臉上滿帶體製內人公式化的和睦笑容:


    “是啊,先找個地方坐吧。”


    雲欲晚動作停住,雖然覺得怪怪的但也讚同道:“是啊。”


    站著怪奇怪的。


    江應聿也鬆了手,但下一秒就微笑著向雲欲晚旁邊的人道:“可以往那邊坐一個位置嗎,我看那邊還有空位。”


    那個人本來想笑雲欲晚被江應聿看不上的事情,才坐到這裏來八卦,但這一會兒,震驚得喝到嘴裏的紅酒都要順著嘴角流出來了。


    到底誰說江應聿看不上雲欲晚的?


    感覺和楊匿的火藥味都要炸翻祝家的屋頂了。


    別人誤導她的時候,弄璋也默認,搞得她信以為真。


    她連忙讓開位置:“當然可以,我這個位置給你坐吧。”


    江應聿微笑:“謝謝。”


    於是在眾目睽睽,楊匿虎視眈眈之下,江應聿坐到了雲欲晚旁邊的位置。


    還將旁邊同色的花卉順手遞給雲欲晚,猜測她會用到。


    雲欲晚餘光瞟了一眼楊匿的臉色,訕訕接過來:“謝謝。”


    楊匿和江應聿動靜不大,但偏偏楊匿夠矚目,江應聿也長期是話題中心,剛剛還有人說江應聿看不上雲欲晚所以相親跑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掃過這邊,低語聲紛紛,但雲欲晚聽不到是在說什麽。


    偶然瞥過來一眼的趙琴都驚訝了一下,不知道江應聿怎麽突然出現。


    楊匿太陽穴的青筋都微微浮起,坐迴原位。


    江應聿和楊匿兩個人,一個坐雲欲晚旁邊,一個坐她對麵。


    雲欲晚感覺不止四道視線看著自己,一時間壓力山大。


    她拿起那條手鏈,剛要開口和江應聿說話。


    結果楊匿就開口:“其實說到花卉,我這次迴國給你帶了禮物,是你之前一直說想要的、能在強光下生長的月季。”


    雲欲晚一下子抬起頭來,驚訝道:“真的嗎?”


    見雲欲晚的視線投入在自己身上,楊匿的聲音清和,鶴眼帶笑:


    “當然,我有個朋友在英國的植物研究基地工作,拜托他聯係到了正在培植這種月季的生物基地組織,拿到了第一批成功的樣品。”


    雲欲晚驚訝到感覺不敢相信:“真有這樣的月季啊?”


    江應聿看著剛剛自己送給雲欲晚的珍妮莫羅白月季,被放在她手邊。


    一時間,覺得自己不應該送外麵能買到的白月季。


    而楊匿的眼神繾綣:“是,它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不是我們的臆想。”


    當初楊匿聽到過,有人問她最喜歡什麽花。


    雲欲晚說最喜歡月季,因為花型很多,又足夠繁盛精致,永遠都不出錯。


    但月季花一向不耐高溫,她還想要在強烈陽光下能欣賞的花。


    雲欲晚好奇會不會有一種植物既有普通月季花一樣柔嫩多瓣,又可以耐高溫暴曬,還不吸引蚊蟲的花。


    但她說過一無所獲,找到的幾率,大概率就和一廂情願也能開花結果的幾率一樣。


    楊匿拿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信息,很快有人拿著一盆小盆栽進來,裏麵還是一根光禿禿的花杆。


    雲欲晚好奇:“這就是那種月季嗎?”


    楊匿餘光掃了一眼江應聿,轉而溫聲解釋:“是,它叫赫利俄斯,因為可以接受四十度以上的長期高溫暴曬,所以用了古希臘神話裏太陽神的名字。”


    他的視線凝在雲欲晚身上,意有所指卻溫柔:“一廂情願,不是沒有機會開花結果的,它已經出現,很快,它就會有花苞。”


    他的眼睛黝黑明亮,像一顆彗星。


    而江應聿聽見那些明顯是有指向意味,他聽不明白的話。


    偏偏似乎是她很期待的事物,他不想打斷她的期待。


    一時間隻是沉靜,沒有貿然出現打攪。


    雲欲晚知道楊匿的意思,她尷尬地笑了一聲:“不用給我,我最近很少在家裏養花了,你自己留著種也挺好的。”


    江應聿剛剛還沉寂的眼神,瞬間又洗刷了薄霧,重新亮起來。


    當著情敵的麵被拒絕,楊匿卻來不及在乎另一個男人怎麽看,放低了姿態:


    “這是你一直在找的植物,你不用有負擔,我隻是想找到它,讓你開心而已。”


    雲欲晚實在有些尷尬,還得當著自己朋友的麵,拒絕楊匿:


    “楊匿,這個禮物太用心了,其實這麽珍貴的禮物,你應該自己留著,這月季放在我手裏未必就能發揮最大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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