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甸子的菜園子已經走上正軌,菜園子的地分成一畦一畦的,各種蔬菜的秧苗遠遠的看,已經綠油油的,走近了,有些已經長出一寸高了,有些的幼苗剛露尖尖角。都是些什麽蔬菜,蘇陽也不知道,杜友祥說上次說的菜種都有了,還增加了幾種,他知道的菜都有了。他是真正的農民,蘇陽倒真是個外行。


    新蓋的五間大瓦房大架子和屋頂已經蓋好了,正在裝飾。特別是兩間房裏的火炕都是特別設置的,逃生的兩個入口都設置在炕上,入口都是用磚砌築的,上麵蓋一塊木板,掀開木板就可跳進去。木板上麵鋪著草席,草席上麵再鋪設被褥。煙道都是繞著入口走的,燒火做飯毫不影響。其它兩個入口一個設置在馬廄的食槽底部,一個設置在牛舍的食槽底部。


    二十個人專門挖地道,二十個人砌築,入口都已經完工了,出口還在挖。三個密室都已經挖好了,都挖的是三米寬五米長,四周用磚砌築,頂部用碗口粗的木椽相距一椽粗的距離橫著排過去支撐,木椽上麵敷了一塊油布防水,就怕雨季滲水,現在很幹燥,根本沒有水。地麵都用磚鋪了,將來臨時運不走的物資會秘密堆放在這裏。


    菜窖將做成拱形的,要用磚旋砌,已經在兩側挖了大坑,還不夠深,還在挖。中間留著,做支撐,磚拱砌完後再把土挖走。院子裏堆滿了挖出來的土,砌築用的磚,白石灰,黃砂,各種木料。馬廄、牛舍、羊舍、豬圈,雞舍都整修好了。東邊露天的草料垛也搭起一個很大的棚子。於成天已經買了兩架膠輪馬車,天天趕著馬車運東西迴來。下一步就是進牲口了。蘇陽要求再買五匹好點的馬,一應馱具要備齊,供運輸隊用。


    同時,李梅的飯店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她爸爸找了一個幹過飯店的掌櫃,來協助李梅籌備飯店。從飯店的布局,設備設施器具的布置安放,菜品的設置,菜品的采買,菜品的定量定價,菜品的色香味的要求,大廚的工作流程和責任,各道菜廚師的工作流程和責任,跑堂的店小二應具備的素質等等。


    所有飯店的流程列了一個本子,根據這些流程,李梅逐條落實。請來的掌櫃則給飯店招來的人員教導,特別是對請來的廚師,把所有列出的每道菜品都做一遍,然後大家品評,提出意見改進,定下了標準,以後的菜都按標準去做,等將來再根據客人的口味要求再做調整。跑堂的店小二則是怎樣迎客倒茶,怎樣端盤子,跑步,怎樣進門,怎樣吆喝,如何應對客人的要求,按要求一遍一遍的學習鍛煉。


    特別是對飯店的定位,請來的掌櫃很有思想,認為既然是省城最好的飯店,就定位高端飯店,高端飯店不隻是樓房設施高端,也要價格高端,因為價格越高,有錢人就越喜歡來,窮人就離得越遠,就越容易掙錢。


    李梅聽了他的建議,五樓改為豪華套間,比原來的房間少了一半,價格卻長了三倍,金掌櫃原來一間房一晚三個大洋,現在改成兩間為一個套間,一晚十八個大洋,四層房間要一間九個大洋,房間的設施床更大,都換了軟床,多了一套洋沙發,一個留聲機,立刻顯得高端大氣。飯菜的定價都比金掌櫃原來的定價高了三倍,把餐桌椅全換了高端的,進雅間立刻感到高大上。而且增加了海鮮,根據宮崎康禾的經驗,定了供貨的渠道,請了兩個海鮮廚子。


    學習鍛煉更多的是李梅,這個飯店開業,經營下去,她可就成行家了,自己又聰明好學,能舍下身子幹事情,膽大心細悟性高,更加對革命事業的熱情與責任心,極力推動者飯店的開業。在她的心裏,這可不是一個飯店,而是抗日的戰場。


    蘇陽到飯店來了幾趟,提出後院挖一條逃生通道。李梅覺得不行,一是時間來不及,二是鬼子監控的緊,不能秘密開挖,隻好改造了逃生通道,把房間與後院牆之間設為通道,補砌了幾段牆,安裝了幾個隔離門,把後牆與後街以排水的形式打通三個出口,看著是排水口,隻是一米二高,六十厘米寬,帶有彎道,裏外看著好像不通,不宜被發現。在院裏,就李梅的辦公室可以進入通道,進入通道可以開門,關門,暫時阻擋追擊的人,每個排水出口都設置兩個觀察口,了解後街情況。


    李梅和蘇陽又商定了,菜品的采買都由於成天負責,進出城門由於成天安排四個可靠的人趕馬車運送,必要時蘇陽安排運輸隊的人頂替運輸。再就是賬房沒有合適的人。蘇陽忽然就想到了孫吉英。李梅也同意,可還要征求孫吉英的意見。


    晚上吃飯時,蘇陽對孫吉英說:“讓你做賬房先生,你能做了嗎?”


    孫吉英不以為然的說:“你小首長又小看人,我孬好是念了高級完小的。賬房不就是記賬,算賬,收錢嗎?我珠算打的怕怕響,加減乘除不擋手的。”也難怪她神氣驕傲,這個時代遍地文盲,能讀會寫會算的算是有文化的人了。


    蘇陽笑著說:“我們開個飯店,想讓你去當賬房先生。”


    孫吉英好奇的看著蘇陽,說:“你會開飯店?”


    蘇陽卻認真的說:“不會也要會。這個飯店是省委省軍區批準了的,我們已經基本籌備好了,打算過十來天就開業。”


    孫吉英一聽是省委省軍區批準了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可還是受對蘇陽的小弟弟心理影響,不以為蘇陽能開起飯店來,說:“什麽飯店還要省委省軍區批準?!在哪裏呢?”


    蘇陽說:“太白樓知道嗎?”


    孫吉英說:“知道啊,我聽建斌說太白樓倒閉關門了。”


    蘇陽說:“對,我們把它買下來了。”


    孫吉英一下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蘇陽,不敢相信的說:“天呀,那麽大的樓,恐怕要十萬八萬個大洋吧?你哪來那麽多的錢?”


    蘇陽皺著眉,說:“又問!這個你沒必要知道。”


    孫吉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卻裝作氣惱的用筷子在蘇陽拿筷子的手腕上打了一下。


    蘇陽沒計較這些,又說:“這個飯店是和日本人合作開的……”


    “啊!”孫吉英一聽和日本人合作,不等蘇陽說完話,立刻拉下臉來,反對說:“那我不去!我不幹!”


    蘇陽嚴肅的說:“給你說了,這是省委省軍區批準了的,你還有點組織性紀律性嗎?”


    孫吉英一聽這話,沒脾氣了,但還是嘟囔著說:“那誰讓你和日本人合作呢?”


    蘇陽反問:“這省城是日本人占著,你在這幹什麽呢?”


    孫吉英被問的啞口無言,但還是瞪著蘇陽,不說話了。心裏覺得她在省城工作和蘇陽開飯店不一樣,可又說不清楚,反正都和日本人有關係。


    蘇陽又說:“你以為我願意和日本人合作?我見了日本人就想殺。我參加革命就是為了殺日本人。可現在我不但不能亂殺日本人了,還要和他們合作。賬房先生很重要,我們必須用自己可靠的同誌,我們身邊自己的同誌不多,所以想到你了。到時候日本人也會派個賬房先生,你要和他一起記賬,算賬,對賬。你想好了,明天告訴我,能幹還是不能幹。”


    蘇陽說著放下碗筷準備離開。


    孫吉英又問:“我去飯店,這聯絡點怎麽辦?”


    蘇陽說:“你去了飯店,我就讓張建斌同誌迴來守著聯絡點。”


    孫吉英又說:“我去了飯店,以後誰給你做飯吃?”


    蘇陽說:“過幾天我就要和部隊在一起,不能住這裏了。”


    蘇陽走了,可能又出去了。孫吉英沉著臉,好久緩不過神來。她真不想和日本人打交道,更不想和日本人合作,可開飯店是省委省軍區都批準的,是組織活動,她不能拒絕,作為一名黨員,黨的利益高於一切,組織的安排她不但要服從,就是刀山火海也必須往前衝。就如戰場的戰士一樣,沐浴在槍林彈雨之中,不能有絲毫的畏懼,衝上前去,打倒敵人是唯一的信念,沒有別的選擇。


    她不知道小首長在做什麽,隻知道他是縱隊來的首長,具體什麽首長,她不知道。看著他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都想管著他,使他處於自己眼皮底下,既是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了他,他根本不聽她的,她還是那種心態。今天更知道了,他竟然能開起那麽大的飯店,讓她一下子對小首長崇拜了起來,如果不是和日本人合作,別說是當賬房,就是讓她去洗碗掃地她也會高高興興地去。一聽說跟日本人合作,她便泄氣了。如果是小首長自己這麽幹,她不但不會參加,甚至會拉住小首長也不能這樣幹。可現在是組織行動,她不但不能泄氣,還要鼓起勇氣往前衝。


    眼看著太白樓飯店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就要開業,鬆本俊心裏又不安生了。並不是飯店有什麽問題,主要是李梅是共黨嫌疑抹不去。以他的直覺和判斷,李梅就是共黨,隻是沒有搞到直接的證據。宮崎康仁出於和李厚澤、李徽的合作,反對直接抓李梅,他有些不甘心。同時,李梅在省城肯定有所作為,會是什麽作為,他們現在還搞不清楚。就如開這個飯店,從他的角度出發,李梅肯定是要借此做什麽,可他就是不知道李梅要做什麽,也想象不到李梅開飯店能做什麽。宮崎康仁卻是要和李梅合作開飯店賺錢。明麵上就是這麽迴事,搞得他很難受,將來一旦出事,宮崎康仁還會首先拿他開刀。


    這天和宮崎康仁兄弟倆又一起吃飯,他提議說:“將軍,聽說李梅的飯店還有幾天就要開業了,我們對她開飯店的目的還沒搞清楚,我覺得還應該給點壓力,再測試一下。”


    宮崎康仁心裏對李梅的疑慮基本打消了,但這是戰爭時期,警覺是基本的要求,自己不警覺,別人提出來了還不警覺,那就該死了,他說:“你不是讓黑龍會的人查了嗎?還沒結果?”


    鬆本俊搖頭說:“黑龍會那些蠢貨靠不住。李梅也非常的狡猾,在家裏除了她爸爸,不和別人接觸。黑龍會的人根本無法接觸到她的活動和事情。”


    宮崎康禾說:“她用的人都是李厚澤的管家從都坡縣農村找的,證件齊全,都已經委托都坡的特務隊調查核實了,應該沒有問題。”


    鬆本俊說:“康禾君不可大意,共黨最擅長隱藏,比老鼠還狡猾。”


    宮崎康仁說:“測試可以,你安排進行,但不要影響開業。”


    鬆本俊 “嗨!”了一聲,飯還沒吃完,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出去了。


    宮崎康禾說:“這個鬆本俊太多疑了。查來查去也沒抓住李梅的任何把柄。這還沒完沒了了。”


    宮崎康仁說:“不要大意是對的,畢竟李梅曾經是我們懷疑和調查的對象。雖然現在可以基本排除共黨嫌疑,但謹慎是必要的。”


    過了有一刻鍾,鬆本俊又進來,說:“康禾君,隨我一塊去吧?”


    宮崎康禾看了一眼宮崎康仁,宮崎康仁擺擺手,說:“鬆本俊也不要太過分,不要違抗本部的經濟計劃命令,要以皇軍的利益為重。”


    鬆本俊立刻立正低頭,說:“嗨!”


    宮崎康禾也站起來,隨鬆本俊往外走去。


    太白樓的院內人來人往,大部分是穿著統一服裝的飯店的人。還有六天就要開業,籌備工作也到最後階段,改造的地方都已完工,設備設施都已更換,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該配的器具都已齊全。後廚的一應器具也都已配全,廚子已每天來後廚,擦洗清理衛生,閑時便練刀功,練掌勺,或培訓。煙、酒、糖、茶及許多幹貨、米麵,冬儲的白菜、土豆、蘿卜、調料都已經買迴來了,肉和其它新鮮的還要等當天購買。


    李梅他們聘請人畫了一個大牌子,立在街邊,上麵除了介紹飯店的開業情況,每天都換上麵的貼紙,倒計時開業日期,屆時飯店會八折優惠三天。牌子前常是圍滿了人,好多人迫不及待的還到店裏來看情況。


    李梅的辦公室設在後院的一個房間,田苗苗天天跟著,王豔麗則在另一個房間,李梅始終沒把王豔麗推出來,安排田苗苗和王豔麗一明一暗,明麵上的事都由田苗苗處理,暗地裏的事由王豔麗處理。蘇陽把從五虎堂五夫人那裏拿的槍給了王豔麗,王豔麗沒事時,整天都在屋裏練槍。她也是個好學的不服輸的女孩,以前總覺得自己很有本事了,那天蘇陽的雷霆之擊,讓她直觀地看到自己的差距和不足,所以,後來她隨時隨地都在練功,拿到槍,田苗苗給她講了槍的性能,練法,保養,她便又開始練槍,李梅那天還帶著她去靶場打了一次靶。


    這天後晌,大家吃完飯歇了一會,都剛要開始幹活,忽然,院門口衝進來一隊身穿便裝,拿著短槍的嘰裏呱啦的日本兵。樓上的人還看到院子四周有特務處的人,警察局的人,偵緝隊的人,把太白樓圍了個嚴嚴實實,水泄不通。不一會,日本兵散開,占了整個院子,兩邊樓上也衝上去十幾個。


    李梅和田苗苗、王豔麗正在辦公室,聽到動靜,田苗苗出門看了一眼,又迴來,說:“姐,是日本特務。”


    李梅立刻把王豔麗的槍要過來,裝進自己衣兜,讓王豔麗在屋裏待著,她帶著田苗苗來到院子。這時,鬆本俊和宮崎康禾走進院子,後麵跟著特務處處長吳繼齊,警察局局長袁紹福,偵緝隊隊長李徽。


    李梅迎上前去。她一時還猜不透鬆本俊要幹什麽。看這擺出的陣勢是沒有具體目標,不然應該早行動起來了,不應該隻這樣擺陣式。李梅與田苗苗便也沒有采取對抗的動作。李梅審視這些人時,還和哥哥對視了一眼。李徽默然的搖了搖頭,意思應該是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李梅暫時判定這還是對她的懷疑的延續,心裏便拿定了主意,到他們麵前,問:“宮崎叔叔,這是要幹什麽?”


    宮崎康禾沒言語。


    鬆本俊說:“李小姐,現在我應該稱唿你李東家還是李掌櫃?我接到舉報,說你這裏藏有共黨分子,我們要搜查。”


    李梅立刻拉下臉來,也沒叫鬆本俊叔叔,直接說:“鬆本先生,我知道你是特務,懷疑別人是你的長處。我不知道你們一天是怎麽查案的,可就我讀過的書裏講的,舉報了,懷疑了,應該去調查,拿到證據,再進行抓鋪。你這是幹什麽,這不明顯是欺負人嘛!”


    鬆本俊知道李梅的厲害,不光飛揚跋扈的,而且學識比他還要高。他也知道這是違反常識的,明顯有些尷尬,但依然強勢的說:“不!不!李掌櫃不明白,搜查的很有必要。”


    李梅輕然一笑,說:“既然鬆本先生覺得必要,那就搜查。這樣搜查不過癮,還可以掘地三尺,看你能挖出什麽。我也不想我這裏窩藏共黨分子給我惹禍。不過我警告鬆本先生,約束你們的人,不要太粗暴,損壞我們店裏的東西,我和宮崎叔叔是有協議的,你就是打碎我一個瓷勺,我也要扣宮崎叔叔的錢。”


    鬆本俊說:“好吧,把你的人都集合到院子來。”


    李梅立刻反對,說:“不行!我的人都集合到院子,你的人損壞我的東西怎麽辦,他們必須監督你們。至於我的人的身份,宮崎叔叔已經查過幾次了,你不相信就再一個一個查去。”


    鬆本俊黑著臉,要不是宮崎康仁看重和李梅的合作,他會立刻把李梅抓起來,不說別的,就李梅的這股囂張氣勢他都不能容忍,現在他隻好忍著,一揮手,大喊:“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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