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時已顧不上聽惠嬪與皇後鬥嘴,隻一心想著熹貴妃。


    “當日純元的驚鴻舞,今日熹貴妃的冰上飛燕,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是朕的福氣!”皇帝淡淡說道。


    入夜,華燈初上,皇帝乘坐龍輦前往永壽宮。


    禦前侍衛們手持燈籠,簇擁著皇帝前行,整個隊伍顯得莊嚴肅穆。


    當皇帝來到永壽宮外時,隻見槿汐站在門口,擋住了去路。


    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帝福了福身子,行禮說道:


    “皇上,熹貴妃近日為了練好冰舞,日夜操勞,不小心感染了風寒。


    今日為皇上獻舞,更是加重了病情,熹貴妃擔心會將病傳染給皇上,因此懇請皇上先行迴宮。


    待娘娘身體康複之後,才能侍奉皇上!”


    皇帝聽後,心裏動容。


    “熹貴妃糊塗,自個還病著,不好好休息,還去太液池獻舞。你好生照顧熹貴妃,一旦有事即刻來報!”


    皇帝說著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宮門,眼中流露出一絲關切之情。


    他歎了口氣,想到自己幾個月對熹貴妃不聞不問,內心多少有些愧疚。


    於是輕聲對門內說道:


    “容兒,你要好好調養身體,早日恢複健康。朕會擇日再來探望你。你可聽見朕所言?”


    我站在門後停了良久迴複道:


    “謝皇上關心,臣妾一定會謹遵皇上旨意,安心養病。


    隻是皇上明日還要早朝處理朝政大事,實在不宜晚睡。


    望皇上以國事為重,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龍體!


    這雪夜天寒路滑,皇上歸途多加小心!”


    皇帝聽見我迴了話,他麵帶微笑,伸手想去推門。


    此時槿汐往後退了兩步,以身體攔住門道:


    “皇上,娘娘身體有恙,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微微頷首,自言自語道:


    “好,朕改日來看你!蘇培盛,去請太醫,務必精心照料好熹貴妃的身體。”


    “是,奴才這就去辦!”蘇培盛領了命,匆匆趕往太醫院。


    皇帝走後,槿汐進了永壽宮,她不解地看著我道:


    “娘娘,皇上既然來了,為何要拒之門外?”


    我微微抬眸一笑道:


    “本宮不過是學習唐朝女皇武則天罷了。


    唐太宗崩,武媚娘被安排到感業寺修行,後來給唐高宗寫情詩,而唐高宗被她熾熱的愛情所感動。


    但幾次三番去感業寺尋找武媚娘都被拒了,一直到了第三次,兩人才在一起。


    太容易得到的感情,往往不被珍惜,隻有用心對待的感情才會被重視。”


    我說完拿出剛寫的一首情詩遞給槿汐,繼續說道:


    “你把這首詩送給皇帝,以表我的心意!”


    槿汐雙手接過我寫的詩,趕緊出了永壽宮,在宮門口正好碰到請太醫迴來的蘇培盛。


    兩人相視一笑。


    “這下你可高興了吧?”蘇培盛樂嗬嗬地說。


    “各為其主罷了,咱們做奴才的,主子高興了咱們才過得好,不是嗎?”槿汐把信放到蘇培盛的手上。


    “這是熹貴妃寫給皇上的詩,你趕緊送過去!我帶溫太醫進去!”


    槿汐說完帶著溫太醫進了永壽宮,蘇培盛拿著信迴了養心殿。


    他緊趕慢趕到了養心殿才發現皇帝壓根沒迴來,他想了想,此時皇帝不在養心殿,那一定是去了凝暉堂。


    今日冬至,果郡王留宿凝暉堂,每當皇帝心情煩憂時,便會讓果郡王陪著喝酒聊天解悶。


    凝暉堂裏,果郡王同皇帝正在把酒言歡,兩人聊得不亦樂乎。


    果郡王瞧著皇帝臉色不好,笑著打趣道:


    “皇兄還說臣弟今天喝酒喝多了,留臣弟在宮裏邊住一晚,原來皇兄是怕睡不著著覺要找個人喝喝茶,聊聊天啊!”


    皇帝嗬嗬一笑道:


    “別提了,去了永壽宮,連門也沒讓進,說是病了!”


    果郡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道:


    “可是皇兄有三宮六院,那麽多嬪妃娘娘,哪裏去不得?”


    “光說朕了,那沛國公的嫡女孟靜賢再等下去也成了老姑娘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迎娶人家啊?”皇帝也拿果郡王打趣道。


    “皇兄,說後宮的事怎麽又說到臣弟的頭上了?熹貴妃若真是病了,確實需要休養!”果郡王道。


    兩人正說著話,蘇培盛進來道:


    “皇上,剛奴才去太醫院請了溫太醫過去給熹貴妃看診,熹貴妃讓奴才把這首詩送給皇上。”


    皇帝一聽是熹貴妃寫得詩,頓時激動地兩眼放光。


    後宮女子無才便是德,能寫得一手好字,一手好詩的女子並不多。


    他趕緊打開紙張,上麵用娟秀的毛筆寫著兩行詩句: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皇帝看完歎了口氣道:


    “這是熹貴妃在怪朕對她太絕情,這麽久不去看她。因為寧貴人的事,朕確實氣惱,惱她小肚雞腸。”


    果郡王拿過信仔細讀了一遍,笑著勸解道:


    “皇兄既然喜歡熹貴妃,還是慢慢來吧,所謂心結,究竟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如今熹貴妃對皇兄有心結,皇兄何不妨稍作遷就呢?”


    皇帝聞言也覺得有道理,他自嘲自己,朝政再煩再棘手,總有千頭萬緒可琢磨。


    可是一個聰明女人若計較起來,那是比朝政要麻煩許多。


    但仔細一想,自從純元皇後走後,他再也沒有遇到一個能讓自己費心的女人了。


    “今兒見熹貴妃苦練冰舞,讓朕很感動!這冰嬉易學難精,還特別危險,她為了朕能這麽用心,實屬難得。你不知道這熹貴妃性子有多倔,有時候還真被她氣得沒辦法!”


    皇帝合上詩句,品了口茶,出言感歎。


    “可唯有這小小女子卻更使人動心。臣弟在皇兄身邊這麽多年,除了純元皇後,沒聽皇兄這樣說起過任何一個女子。看來皇兄是真動心了!”


    果郡王一語驚醒夢中人,皇帝這時才恍然大悟,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深深愛上了熹貴妃。


    皇帝心結打開,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道:


    “過了年,擇個日子,把沛國公的嫡女娶迴家,你也老大不小了,王府少了福晉也不好。”


    果郡王起身行禮道:“是,臣弟領旨,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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