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完信件之後,心中五味雜陳,不知究竟該喜還是憂。


    那孩子本就是無辜受累之人,隻歎命運弄人,陰差陽錯投身至錯誤的人家。


    瓜爾佳·管溪,這算是對你的一點小小懲罰吧!


    安泰在國子監中的學業表現極為出色,深得諸位夫子的嘉許與讚賞。


    待他再過得兩年畢業之時,即可前往地方擔任一方父母官。


    想來安比槐此人雖然行事荒唐不著調,但其所育二子倒還算得上乖巧懂事、積極進取,將來也能成為我的得力助手。


    令我困擾的是,果郡王那頭的調查至今仍未有任何確切線索傳來。


    眼看著孩子日漸成長,我內心深處愈發強烈地感覺到這個孩子似乎並非親生骨肉。


    畢竟身為人母,對於自己骨血自然再熟悉不過,又豈會輕易認錯呢?


    甘露寺的比丘尼們平日裏倒不敢作威作福,畢竟我是宮裏的娘娘,她們也不敢欺負我。單單這個靜白,沒事找事,看來我不拔了她的舌頭,她真覺得我是個軟柿子。


    這一日,靜白帶著人闖進來,見到我不僅不行禮,還特別狂妄道:


    “娘娘,甘露寺裏隻有貧尼和住持才吃燕窩,你這燕窩是從哪兒來的?


    宮裏頭的也有一個月沒來了,娘娘若不是偷了貧尼和住持的,難不成這燕窩還自己長腿跑到娘娘這裏來嗎?


    剛貧尼聽說有人偷燕窩,一路搜尋,搜到這裏,果然在這裏。


    您是宮裏的娘娘,但這種偷竊的行為,甘露寺斷斷容不下!”


    我看著靜白那一張一合的嘴巴,真想現在就拿把刀把她舌頭給割下來。


    她說著又看了看孩子,哈哈笑起來道:


    “前一段時間聽人說娘娘這裏遭了老鼠,為什麽別的地方沒有老鼠,偏偏娘娘這裏有?可見娘娘是不祥之人?


    說好聽了是在這裏奉懿旨修行,說難聽了,就是皇上不要你了,你就是個棄妃。連燕窩都吃不起了,還要偷別人的吃?”


    崔槿汐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道:


    “甘露寺好歹是佛門之地,怎有你這種蛇蠍之人,真是汙了佛門聖地。”


    紅玉憤憤不平道:


    “什麽靜白師傅,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王八蛋!還敢冤枉娘娘偷燕窩,在宮裏,熹妃娘娘什麽沒有,稀罕你那點東西?”


    正說著,靜白竟然讓幾個比丘尼上來去抓紅玉的臉。


    “好大的膽子,在本宮麵前這樣放肆?都跪下!”我大聲吼道。


    眾人紛紛跪下,隻有靜白大著膽子,直擰著脖子,看著我:


    “熹妃娘娘,這裏是甘露寺,到了這裏就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而且......你是奉旨修行,要守寺裏的規矩......”


    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見門外有一個明黃身影過來,心裏想能穿黃色衣服的應該是皇帝來了。要讓皇帝看看,我如今過得慘,激發他的愧疚之心。


    旋即我聲音柔和下來道:


    “本宮是奉旨修行,但你們也不能冤枉人!”


    靜白見我態度軟了下來,便愈發囂張跋扈起來,她冷哼一聲,語氣越發尖銳刻薄:


    “哼,什麽宮裏的娘娘?依貧尼看啊,定是皇上厭惡極了你,才會將你安置在這甘露寺內,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接你迴宮罷了。還有那孩子,誰知道是不是哪個野男人留下的雜種呢!”


    “你……你……”


    我氣得渾身顫抖不止,嘴唇哆嗦著卻半句辯駁之言都說不出。


    而靜白則滿臉得意洋洋之色,似乎對自己剛剛所言甚是滿意。


    且先讓你得意一會兒吧,待會兒有你痛哭流涕的時候。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聽到蘇培盛高聲唿喊道:“皇上駕到!”


    靜白聞聲猛地迴過神來,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如紙。


    她驚恐萬分地跪倒在地,身體不受控製般地劇烈顫抖著。


    皇帝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靜白,隻是麵無表情地吩咐道:


    “蘇培盛,將此人拖出去杖斃!”


    我急忙抬起頭,目光緊緊鎖定住皇帝,然後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皇上,您終於來看望臣妾了,若是再不趕來,臣妾和孩子怕是要被這些人詆毀得麵目全非了。”


    說罷,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皇帝上前攬我入懷,一臉愧疚道:


    “是朕委屈了你,過段時間,朕定會迎你入宮。朕還要冊你為貴妃,讓你做朕最寵愛的貴妃。”


    我心裏歡喜,但麵上仍然淡淡地說道:


    “皇上,臣妾不要做什麽貴妃。臣妾隻要陪在皇上身邊,一起看書、寫字、逛禦花園。還有帶著孩子春天放風箏,夏天采蓮蓬,秋天摘果子,冬天打雪仗。皇上,臣妾一刻也不想離開你。”


    皇帝歎息道:“朕何嚐不想,熹妃,陪著朕去外麵走走!”


    我讓方姑姑、紫檀留下來好生照看孩子。紅玉與槿汐陪著我出去。


    九月底,天氣漸漸涼爽。


    皇帝牽著我的手在崎嶇的山路上緩緩行走,踩著枯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皇上,臣妾瞧著你精神不大好,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我關心地問。


    “近來大臣們蠢蠢欲動啊,朕如今已經有四位皇子了。陵容,你說朕已經老了嗎?”皇帝歎息說道。


    我見他如此在意年齡,趕緊奉承道:“皇上正值壯年,何必如此傷懷?”


    端妃出身將門,如今撫養了六阿哥,確實在宮中有了不小的影響力。


    “皇上,子嗣昌盛,是社稷之福啊!”我繼續說道。


    “陵容,這你便不懂了,當年先皇的兒子太多了,朕能登基實屬不易,如今想來也是心有餘悸。不過放心,再過幾個月,朕一定接你迴宮。先陣子,朕聽溫太醫匯報五阿哥病了,如今恢複得如何了?”


    皇帝看著我問道。


    “皇上,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有點小病小難實屬正常,經過溫太醫的診治,已無大礙,隻是......”


    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五阿哥手指的事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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