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無中生有的傳聞比比皆是,但如當下這般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之事卻寥寥無幾。


    端妃和敬妃奉旨協同管理六宮事務,麵對後宮這諸多繁雜瑣事自當義不容辭地妥善處置。


    然而,那流言蜚語卻如同冬日裏漫天飛舞的雪花一般,漸行漸遠且愈演愈烈。


    祺嬪時常前往鍾粹宮探訪薛答應,而後二人一同前往偏殿探望黎常在。


    她們每每逗留長達數個時辰之久。


    可憐那黎常在身子羸弱不堪,時常遭受二女無休止的攪擾折磨,以致心力交瘁。


    如此情形已持續數日有餘,她們專揀端妃不在宮內之時前來滋事。


    黎常在雖心懷憤恨卻又不敢貿然發作,隻盼著腹中胎兒早日降生,一切便會有所改觀。


    這天午後,祺嬪領著薛答應再度前去探望黎常在。


    二人落坐,祺嬪故作姿態地挪動身軀,緊貼著黎常在坐下,並喋喋不休地說了半晌閑話。


    眼見端妃即將迴宮,祺嬪便起身準備辭別離去。


    此時,黎常在欲起身相送,孰料剛剛站直身子便覺頭目暈眩,眼前發黑,險些昏厥過去。一眾婢仆驚恐萬分,慌忙前去傳喚太醫診治。


    很快太醫就來了,他一臉凝重地走到床前,輕輕伸出手指,搭在黎常在的手腕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醫的眉頭越皺越深,仿佛遇到了什麽難題。


    許久之後,他終於緩緩開口:


    “小主,這幾日您可曾接觸過什麽特殊的香料或者物品嗎?”


    黎常在努力撐起身子,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臣妾自從懷上孩子以來,一直謹遵端妃娘娘教誨,未曾使用過任何香料。不僅如此,就連日常飲食也頗為清淡,以確保胎兒安全無恙。”


    太醫似乎還想再追問些什麽,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原來是端妃聽聞黎常在身體不適,匆匆趕了迴來。


    一進門,端妃便徑直走向床邊,焦急地問道:


    “究竟怎麽迴事?好端端的為何又突然暈厥過去?”


    太醫見狀,顯得有些遲疑,不知道是否應該當著端妃的麵將實情說出。


    端妃何等聰慧之人,一眼便看穿了太醫的心思,於是轉頭對身邊的宮女吉祥吩咐道:


    “吉祥,去把宮門關上,其他人都先退下吧!本宮有話要單獨問問太醫。”


    得到指令後,眾人紛紛離去,屋內隻剩下幾位貼身伺候的婢女。


    太醫見此情形,心知無法再隱瞞,連忙跪地叩頭,惶恐不安地說道:


    “端妃娘娘,微臣經過仔細診斷,發現小主體內竟然含有麝香成分。這麝香對於孕婦來說可是大忌啊!長時間接觸必然會導致流產甚至危及性命……如此看來,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端妃微微頷首道:


    “診斷出原因便可對症下藥了,本宮知道了!”


    連著幾日陰雨綿綿,我每日抄經書,給皇帝寫信,期盼他能早點來看我。這一日我收到皇帝的迴信,他告訴我四阿哥長高了,小家夥比以前能吃,還會喊阿瑪了。


    讀著皇帝的信,我心裏仿佛看到了四阿哥像小樹苗般茁壯成長。又想著自己快生產了,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


    甄珩自那晚離開再也沒有來過,他或許已經離開了。


    為了家族的仇恨,他必須振作起來。


    紅玉見我手持毛筆,眼神空洞地發愣,嘴角輕揚,柔聲笑問道:


    “娘娘,近日是否過於煩悶無趣呢?奴婢瞧著您麵色不佳,似是精神萎靡不振之態!想來也是,這幾日常有陰雨連綿,連人都快要黴透了。”


    聽她如此埋怨,我亦報以微笑迴應道:


    “本宮並非精神欠佳,隻是身懷六甲,腹部日益隆起,著實感到氣息難以調勻罷了。”


    正當我們交談之際,住持念恩竟親自蒞臨探訪。


    她凝視著我,緩聲言道:


    “莫空,自你入寺以來已有數月,在此處可還住得慣適?”


    聞得此言,我趕忙站起身子,雙掌合十,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答道:


    “念恩住持,承蒙關照,我在此居住尚算舒適宜人。唯有那一日屋內驚現十餘條毒蛇之事,實在令人毛骨悚然。我期望日後切莫再發生此類事件,畢竟我是宮廷中人,身份尊貴,容不得絲毫閃失。”


    盡管時過境遷,但每每迴想起當日的驚險遭遇,心中仍有餘悸。


    我故意擺譜,讓她們也不敢小瞧了我。


    念恩聽我這麽說,連忙解釋道:


    “事發突然,驚擾了娘娘,是貧尼的罪過。上次之後,我已經讓人仔細檢查了一番,再也不會有蛇出沒。還請莫空放下心來!”


    “那就好,沒有了蛇,保不齊還會出現什麽犯病的老鼠。如果再出現老鼠,咱們這皇覺寺恐怕便是蛇鼠一窩了,傳出去也難聽。”紅玉嗬嗬一笑,毫不客氣地懟迴去。


    “紅玉,不得無理!”雖然她說出了我的心聲,但麵子上要保持和平。


    話已至此,便也無需多言,紅玉送念恩送出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念恩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貧尼眼看著娘娘就快要臨盆了,但這寺廟中的環境實在過於簡陋,如果在此期間發生什麽意外狀況,恐怕會對貴體造成損害。


    娘娘您生產的這段日子,是否考慮搬到山下的皇家別苑去居住?畢竟那裏的各方麵條件都比這兒要好太多。”


    皇家別苑?既然有皇家別苑這麽好的地方,當然是下山更好。


    我心裏歡喜道:


    “我這就寫信,請住持交給當地的知府,讓他安排人來接我下山!”


    眾人在門口等候,我進去寫信。


    沒過多久,我就迅速地完成了一封簡單明了的信件,並在上麵加蓋上了屬於我自己的官印。


    紅玉聽到可以下山了,非常興奮道:


    “娘娘,咱們可以下山了,到時候奴婢去街上給您買好吃的!在山上,整日裏不是白菜便是蘿卜,半點葷腥也沒有。”


    方姑姑笑著說:


    “娘娘還沒嫌棄飯菜不好,你倒先嫌棄上了。小丫頭,越發沒有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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