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是天災,但此事發生在二百六十多年前的清朝。那時人普遍比較迷信,先有時疫,後又發生了地震。


    京城一時間人心惶惶,覺得這是上天的懲罰。皇帝迴到紫禁城,他一路上看到很多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


    紫禁城中象征著皇權的太極殿也被震掉了一角。而此時手握重兵的年羹堯蠢蠢欲動,他與敦親王走得十分近。


    這次地震及餘震,共坍塌房屋數萬間,傷亡人數達五萬多人,尤為嚴重的是,紫禁城各宮殿遭到不同的程度的損毀,共有三十七處之多。


    地震之後緊接著是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很快有大臣來報,此次地震震中位於京城西郊,而圓明園就緊臨震區。


    皇帝聞言眉頭一皺,“盡快組織軍隊前去賑災,打開國庫,讓百姓有飯吃。”


    他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了,又安排親信大臣前去圓明園接皇後等人迴宮。


    皇帝在養心殿,心情很差,他望著外麵瓢潑的大雨,第一次覺得無力。難道是自己錯了嗎?上天如此懲罰自己?時疫剛過,又有地震。


    他一拳打在案幾上,冷著臉對著蘇培盛道:“你說,朕是個好皇帝嗎?”


    蘇培盛嚇得跪下,忙說道:“皇上,您自然是好皇帝!奴才心裏覺得您是最好的皇帝!”


    皇帝歎了口氣,“知道你隻會拍馬屁,如今京城地震,百姓怨聲四起,宗親蠢蠢欲動,朕還怎麽是個好皇帝!起來吧!”


    這時太後不顧病體來到養心殿,她進屋就問,“去圓明園接孩子們了嗎?皇帝你迴來時怎麽不把三阿哥和四阿哥帶著?如今餘震不斷,萬一有個閃失,該如何是好?”


    皇帝上前行禮,“皇額娘說得極是,朕已經讓舅舅隆科多去接了,想必掌燈時分便能到了。”


    “好,等孩子接迴來,記住讓三阿哥與四阿哥暫時養在哀家身邊,你好生處理朝政。哀家這裏還有兩萬兩銀子,你拿去賑災。外麵的傳聞哀家也知道,自己不要慌了手腳,落人口實!”太後吩咐完事情,竹息扶著太後離開。


    我與四阿哥迴到延禧宮,屁股還沒坐熱,太後已經安排了方若來接四阿哥過去。


    方若道:“娘娘不必著急,太後擔心孩子在身邊,影響皇上處理朝政。也擔心前朝有變,所以才讓孩子都養在身邊。”


    我點點頭,雖然舍不得孩子,但如今養在太後身邊,自然很穩妥。


    紅玉扶著方姑姑迴了偏房休息,富察貴人已經進了冷宮。偌大的延禧宮隻剩下我與淳常在,時常有餘震,我們隻能聚在一起聊天。


    淳常在聊著聊著就哭了,“熹姐姐,嬪妾想額娘了!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


    我抱著淳兒安慰道:“放心,一定會平安無事,此時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培盛過來,他見到我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娘娘,快去瞧瞧皇上吧!”


    蘇培盛從未這麽狼狽過,我心裏著急,“怎麽了?蘇公公,你快起來說話!”


    他把皇帝這幾日不吃不睡的事說了,還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勸慰皇上。


    我來不及收拾,坐著步輦往養心殿趕去。


    下了步輦,我隻聽到裏麵有大臣在稟告事情。


    一個大臣道:“皇上,外麵傳言很難聽,說是上天盛怒,才會有時疫與地震!如今百姓苦不堪言,連日大雨。”


    另一個大臣道:“敦親王在外大放厥詞,說皇上得位不正,才會天怒人怨!”


    一陣杯子砸地的刺耳聲。


    緊接著是皇帝暴怒的聲音,“胡說八道!朕乃天子,天命所歸!”


    “皇上息怒,皇上聖明!”幾個大臣下跪高唿。


    我在外麵聽得心驚肉跳,皇帝暴怒的情況下,誰進去都是撞槍口上。


    不等我反應過來,幾個大臣陸陸續續退出了養心殿,我心裏忐忑,還是硬著頭皮進去。


    皇帝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他應該是幾日沒有睡覺,整個人眼圈紅腫,胡子也沒有刮。


    我知道此時皇帝應該是身心疲憊,他需要的是一個肩膀和寬慰的理由。


    “你來了?”皇帝歎了口氣,他站起來,轉身坐在榻上。


    這次我沒有行禮,而是上前抱住了皇帝,心疼道:


    “皇上,不要說話,靠在臣妾的肩膀上眯一會。等您醒了,自然能想到辦法。”


    皇帝此時更需要安慰,九子奪嫡,當年那麽殘酷的競爭環境下,他挺過來了。但很多出身更高貴的王爺壓根看不起雍正。


    地震是天災,但誰能說地震是天災呢?


    皇帝像個孩子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眯著眼睛不說話。


    我在腦中快速思考,到底該怎麽辦?


    夜深了,外麵的雨還在下。我想到此時應該會有很多百姓沒有房子住,沒有飯吃。這個時代沒有飛機、沒有電話,想要及時賑災就要有人去辦。


    皇帝靠著我肩膀,發出微微鼾聲,我的肩膀已經很酸了,但我不敢動。他幾天沒有睡了,讓皇帝好好睡一覺。


    正當我也迷迷糊糊差點睡著時,皇帝突然醒了。


    “皇上,心情好些了嗎?”我關心地問。


    “朕已經休息好了,容兒,辛苦了,你先迴去吧!外麵雨大,讓蘇培盛準備轎子迴去。”皇帝溫柔抱了抱我,柔聲道。


    “是,皇上!臣妾自個兒迴去,不用麻煩!”我起身準備走。


    正當我要走時,皇帝伸手又拉住了我。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容兒,你覺得朕是個好皇帝嗎?”


    臨來時,蘇培盛已經告訴我皇帝的情況。


    皇帝又問這個問題,恐怕是對自己不自信了。


    我點點頭,柔聲道:“皇上,地震是天災,與人無憂!先帝在位時,也出現過這種情況,皇上,何不效仿先帝而為?賑災祭天!”


    皇帝恍然大悟,但他又不甘心道:“朕何過之有?讓朕寫罪己詔?朕每日兢兢業業,從不敢荒廢政務,如今還要親自寫罪己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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