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書看了幾眼,又覺得身上疲倦,歪在榻上打盹。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覺得口渴。


    “寶娟,給我倒杯水來!”我迷迷糊糊喊著。


    進來端著水的卻是寶鵲,她笑著說,“小主,您忘記了,寶娟去鹹福宮了。還是奴婢侍奉您喝水。”


    我接過茶水放在唇邊抿了抿,看著外麵天色漸漸暗了。


    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怎麽寶娟去了那麽久也不見迴來。


    芳若姑姑進來麵上帶著慈祥的笑容,她上前行禮,“小主,剛小太監來傳話,皇上今天與您一起用午膳,好生準備著。”


    我微微一笑,“姑姑,我這挺著六個月肚子,再怎麽準備也是不好看的。還是順其自然才好。”


    在整個後宮,容貌出眾的人很多,我的外貌隻不過是清秀,但稱不上美豔與絕色。


    自從迴了延禧宮,這幾日我心神不寧,很擔心後宮所有的矛頭會指向我,指向我肚子裏的孩子。


    前朝不安,後宮不寧,似乎都在預示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我帶著眾人到宮門口跪著迎接。


    “不要拘禮,肚子這麽大了,怎麽還跪著,快起來!”皇帝說著,一雙大手已經將我扶了起來。


    “皇上!”我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我此生的依靠。


    於是我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這恰到好處的演技,等皇上開口時,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嬌滴滴,柔柔弱弱,顯得楚楚可憐。


    “燕兒,你怎麽了?放心,有朕在,朕會護你周全。”皇帝滿眼的心疼。


    蘇培盛讓眾人拿出食盒,已經在擺上了桌,皇帝拉著我坐下,“燕兒,昨兒的事已經嚴查了。是打掃的宮人不及時,朕已嚴懲,以後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皇上,既然臣妾沒事,還是饒了那人吧。”我柔聲道。


    “好,朕聽你的。燕兒,你要好好吃飯,不要想太多。皇額娘撥了方若姑姑在你身邊侍奉,朕也是放心。方若是禦前的人,可以信得過。”皇帝給我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裏。


    我笑著拿起碗筷,邊吃邊說,“皇上,您與莞姐姐可和好了嗎?”


    “別提了,莞嬪如今還在氣頭上。她性子也是倔強,比惠貴人還要有小性子。”皇帝歎了口氣,看樣子在甄嬛那裏沒少看臉色。


    我輕聲勸道,“皇上,您也別生氣了。莞姐姐飽讀詩書,難免有文人的氣節。”


    “氣節?朕是一國之君,如何不知道氣節。但朕整天忙於前朝的事,還要應付後宮小女兒家的氣節,朕也是有心無力。”皇帝放下筷子,眼神中有不悅的神情。


    我輕輕挽著皇帝的胳膊,“好了,皇上,燕兒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等臣妾得空去勸勸莞姐姐,還是希望皇上與莞姐姐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皇帝大叔也是要好好哄的,幾句話便能挑撥到他的心裏。


    我摸了摸肚子,要為孩子謀個好前程,擋在眼前的人要一個個除掉了才好。


    用了晚膳,皇帝在暖閣喝茶,我陪在身邊說話。


    方姑姑端來安胎藥,“小主,該喝藥了!”


    我皺著眉頭,撒嬌道:“這安胎藥真的好苦,能不喝嗎?”


    方姑姑耐心解釋著,“小主,還是喝些好,良藥苦口啊!”


    皇帝接過安胎藥,笑嗬嗬道,“來,燕兒乖,讓朕喂你喝!”


    我見皇帝親自端著藥碗,嚇得趕緊過去行禮:


    “皇上,折煞臣妾了,臣妾怎麽敢讓您喂。臣妾喝!”


    我趕緊端過皇帝手中的安胎藥,仰頭,飲下。那藥黑乎乎的,十分苦澀。我喝完後,隻覺得自己喉嚨發幹,真想一口再吐出來。


    外麵又下起了大雪,北風唿唿,卷著雪花飛舞。


    皇帝歇了一會準備迴乾清宮繼續批改折子,我帶領眾人一直送到門口。


    “恭送皇上!”眾人齊聲行禮道。


    “燕兒,迴去,小心著涼。朕得空再過來看你!方若,務必好生照看燕常在!”皇帝臨走時還不忘叮囑幾句。


    我心裏感動,不管眼前的皇帝是為了子嗣還是真心關心我,他的這句叮囑我卻記在了心裏。


    掌燈時分,寶娟還未迴來。我心裏覺得不妥當,便讓內監小文子去鹹福宮問問,看看寶娟還在不在鹹福宮。


    但是一直到用晚膳時,寶娟仍然不見人影。


    鹹福宮敬嬪娘娘說寶娟很早便走了,並未留她多說話。我心裏覺得奇怪,寶娟辦事一向謹慎,不會在宮裏瞎逛。


    但眼下一整天不見人,眼看著天要黑了,這麽冷的天,她能去哪裏。


    於是我趕緊打發了內監小文子和小權子一起出去找。我坐在暖閣裏等消息。


    昨日軟轎出事,我直接被摔出轎子,這事與寶娟有沒有關係。


    寶娟是皇後安插在我身邊的宮女,隻是這麽久相處下來,早已經被我策反了。


    我懷孕至今皇後並不知曉,她也一定知道寶娟背叛了皇後。對不聽話的棋子,皇後隻會下手除掉。


    寶娟這會子沒有迴來,她恐怕是真的迴不來了。


    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內心一陣苦澀,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在這深宮裏,我一直深感孤獨和無助,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忠誠的夥伴,寶娟死了,我又如何能找到可以依靠的人。


    如果寶娟不在了,皇後還會給我指派其他的宮女,到時候日子也許更難過。


    夜深了,外麵還在飄著大雪,外頭更鼓聲響,而此時我卻無法入眠。


    這麽冷的天,寶娟會在哪裏?


    出去找的小權子和小文子已經迴來了,他們都說沒有看到寶娟。


    我的心跌入冰窟,“你們有沒有到宮裏各處的水井看看?”


    小權子道,“小主,如今水井都結冰了,寶娟應該不會在井裏。”


    是啊,紫禁城的冬季是零下幾十度,寶娟怎麽會掉進井裏。


    我招手讓人都散了。


    景仁宮裏,剪秋端著水給皇後洗漱,兩人閑聊著。


    “都做幹淨了?”皇後邊洗手邊問。


    “娘娘放心,已經死幹淨了,連屍體都已經硬了!”剪秋平靜地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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