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沒有說話,我上前斜跪在榻上給皇上捏肩,隻是默默用力,精心侍奉皇上。


    “燕兒,你真不出口為你父親求個恩典!”皇上把手搭在我的手上,順勢又拉著我,坐在他身邊。


    “皇上,自古忠孝兩難全。臣妾是父親的長女,自然要孝敬父親,希望父親能一切平安。但臣妾既然已經入宮,作為皇上的嬪妃,臣妾要事事以皇上為先。忠孝二字衝突時,臣妾隻能選擇忠於皇上。


    臣妾相信皇上是明君,必不會讓一人蒙冤。皇上曆來崇尚唐宗漢武之英明,所以臣妾請皇上嚴查臣妾父親。若是主犯,該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


    我說著,往後退了幾步,跪倒在地,“請皇上明鑒!”


    一時間整個大殿陷入沉靜,死一般的沉靜,似乎隻能聽見我與皇上的心跳聲。


    我不知道這樣說會有什麽後果,但皇上生性多疑。必須時刻哄著,時刻表忠心。這頓馬屁拍上去,皇上卻不說話了。我心裏忐忑,跪在地上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從榻上下來,他雙手拉起我,感歎道:


    “朕在宮裏許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難為你時刻為朕著想了。朕已經命人重新審理你父親一案,相信很快會出結果,放心,朕不會讓你父親蒙冤。”


    我起身感激落淚,“皇上,如果臣妾父親無罪,還請革了父親的官職,讓他做一個平頭百姓,能平安終老即可。”


    “難得你一片孝心!”皇上攬著我的肩膀,柔聲道。


    幾天後,宮裏傳來消息,安比槐無罪釋放,官複原職。皇上還是沒能革掉安比槐的官職,以後的安比槐會成為我的晉升的絆腳石。


    皇上讓蘇培盛給我帶了消息,我故作感激,要親自去謝皇上開恩。蘇培盛說,“小主,皇上暫時很忙,小主可以晚點去勤政殿。”


    “謝蘇公公提點!”我親自拿了一錠銀子,放到蘇培盛的手裏,道,“還後蘇公公以後多在皇上麵前美言,我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蘇培盛雙手接過銀子,“燕小主,您可是前途無量啊!”


    送走蘇培盛,方姑姑進來給我把脈,她笑著說,“小主,孩子發育很好,恐怕最多到這個月底,必須上報了。”


    我點點頭,道,“方姑姑,這幾日惠貴人的飲食怎麽樣?”


    方姑姑看著我,認真道,“奴婢這幾日都有檢查惠貴人的飲食,發現是有很有規律的下毒,基本上隔天的飯菜就會變得有毒。”


    如此看來,後宮之人處心積慮想要除掉眉莊。這到底是為什麽?


    我坐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眼前一亮,才明白過來。皇後與華妃都忌憚眉莊的協理六宮之權。如果是華妃讓眉莊流產,而想要眉莊命的便是皇後。


    理順了這份思路,我心裏緊張起來。皇後是宮鬥的高手,一直隱藏在背後找機會。而如果甄嬛知道,是皇後要害眉莊,她會怎麽做。


    我自然不能直接講給甄嬛,但可以給個提醒。


    “走,方姑姑,去閑月閣。”


    “是,小主!”方姑姑扶了我一路向閑月閣走去。


    去閑月閣的路上會經過一片僻靜的荷花池,這時荷花正是盛開,月底便要迴紫禁城了。我突然間覺得還沒有好好看看這美麗的荷花就要離開了。


    正走著,忽然聽見後麵有一個男人聲音喊我,“是,燕常在嗎?”


    我轉頭一看,正是果郡王。我微微福了福身子,“妾身見過果郡王!”


    果郡王依然是一副閑雲野鶴的淡淡一笑,“怎麽每次見到燕常在,總是一副很害怕的模樣。我有這麽可怕嗎?”


    我心裏覺得奇怪,果郡王與甄嬛之間的情感發展,難道是被我打破了。如今已經遇到好幾次果郡王了,這麽下去,恐怕後宮傳緋聞的不是甄嬛與果郡王,而成了我。


    方姑姑見我想問題入了神,她一連喊了好幾句,我才緩過神來,“怎麽了?”


    “小主,果郡王在同小主說話,小主怎麽一句也不迴?”


    我這才抬起頭看著果郡王,微微一笑,柔聲道:“不知果郡王還有什麽吩咐?”


    “哦,也沒什麽事,隻是上次唐突了常在,臣弟在這裏給你賠禮了。那日是我母親當年進宮的日子,所以難免傷懷,多喝了幾杯,請常在莫要怪我輕浮。”果郡王拱手道歉。


    “不用了,妾身從未見過果郡王,也不記得那件事。”我說完,趕緊離開。


    而果郡王卻在身後微微笑著,旁邊的阿晉說道,“王爺,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個什麽勁兒啊?”


    他拿起折扇在阿晉的頭上一敲,“你懂什麽,世間女子能有幾人活得通透?”


    來到閑月閣,眉莊已經能在院子裏走走了,她見我過來,屏退了左右,拉著我私下說話。


    “飯菜我一次也沒敢吃,但這毒卻一日日繼續下著。這麽明目張膽,會是誰做的。”眉莊心裏忐忑。


    “眉姐姐,能這麽隱秘下毒害人,並非一般的人。誰最想讓眉姐姐死呢?”


    “一定是華妃,她恨我奪了她的協理六宮之權。除了她還能有誰?這後宮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她?”眉莊說著,情緒激動,攥著拳頭。


    “如今不能替孩子報仇,我以後也要報仇。”眉莊說著,想到她滑胎的孩子,又痛苦落淚。


    我拉著眉莊,低聲道,“姐姐,不要太傷心了。隻是如今華妃失了曹琴默的幫助,她怎麽會這麽快出手。會不會有其他人呢?”


    “這麽恨我的人,隻有華妃,不會有其他人!”眉莊信誓旦旦,她一心想著是華妃。


    正說話間,外麵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我與眉莊到門口跪迎皇上,“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今兒下了朝來看看惠貴人。這麽巧,燕常在正好也在,一起來用膳。蘇培盛,把帶來的食盒都擺上!”


    眉莊心裏歡喜,她正想著如何把下毒的事說出來,這不正好是個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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