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甄嬛命人把花穗關進柴房,好生照看著。


    我與眉莊起身告辭,一路上,眉莊沉默不語,她心裏有隱隱擔憂,這段時間華妃對她越來越過分。


    “眉姐姐,最近出入翊坤宮,切記身邊不能少了人!”我想起眉莊正在學習協力六宮之事,她經常去翊坤宮,上一世差點命喪千裏湖。


    眉莊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安妹妹,你的意思是?”


    不等眉莊說完,我拉住她的手,點頭說,“是,既然有人要害莞姐姐,那定有人也要害你,不可不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眉姐姐,你學習協理六宮之事,會讓誰不高興?”


    眉莊頓時恍然大悟,她眼閃過一絲恐懼,“看來,這宮裏有一番波浪了!”


    很快到了鹹福宮,眉莊正準備進去,卻在門口看到了敬嬪。


    入宮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近敬嬪,她與眉莊一樣的性子,人淡如菊,話不多,號稱磚妃。


    如果我沒記錯,敬嬪宮中的磚應該是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六磚石,每一塊磚都被她摸了無數遍,其中三十一塊出現了裂紋。這是她的人生寫照,這樣一個不爭不搶的敬嬪似乎在後宮沒有太多的存在感。


    也是在眉莊合宮覲見遲到時,連帶著被皇後罰了一個月俸祿,其他時間,她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待著。不爭不搶,活得通透明白,是後宮難得的不站隊嬪妃。


    敬妃沒有生育的原因是年輕時與華妃住在一起,也是受歡宜香的折磨,失去了生育的能力。皇上算計了華妃,也讓自己的子嗣受損,細細想來,這偌大的後宮,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眼看著敬嬪娘娘在宮門口,我送別眉莊,自然也要上前請安。


    於是上前幾步,屈身行禮,輕聲說道:“給敬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安妹妹如今越發清減了!”敬嬪微微一笑,一臉和氣,她的溫柔如同春天的一汪清泉,讓人心裏動容。


    隻是敬嬪用了“清減”二字,這是誇獎還是貶損,似乎隻是一個中性詞。我思索再三,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迴答。


    此時眉莊卻笑著說,“敬嬪娘娘,外麵風大,怎在外麵站著?春風雖然暖了,但晚上還不免有幾分涼意,小心著了涼。”


    眉莊說著,又轉頭看著我,笑著說,“安妹妹,時間已晚,你也快點迴去吧!”


    有了眉莊的話,我趕緊就坡下驢,笑著說,“是,妹妹告退了!”


    迴到延禧宮,我左思右想,如何讓康祿海與小印子窩裏鬥,隻有兩人鬥起來,才能找到破綻。當初康祿海是端妃宮裏的人,他又是不是端妃放出去的眼線呢。


    想了這許多事,我一時間無法入睡。


    我拿出當年甄珩送的香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心裏歎氣,“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江水東流去,往事隨波逝。”


    啟祥宮內,太監總管康祿海斜靠在床榻上,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印子,半信半疑地問,“小狗崽子,你說,去了碎玉軒那麽久,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印子眼珠子咕嚕轉著,他心裏害怕,若是實話實說,眼前的師傅肯定不相信。如果不說實話,十天半個月,甄嬛依然康健,他還是難逃一死。


    思來想去,小印子決定實話實說,他吞吞吐吐說道:


    “師傅,下毒之事恐怕已經敗露了,莞貴人今晚拿了花穗與我問話,我可是一個字都沒說,我對師傅與麗嬪娘娘忠心耿耿,但花穗就不得而知了。莞貴人見問不出什麽,便放了我!”


    康祿海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心裏暗想,既然已經被拉去問話,被抓住了把柄,為何又給放了,這莞貴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不動聲色,讓小印子先下去,自己則悄悄找麗嬪匯報。


    麗嬪一聽小印子暴露了,她心裏一驚,忙問,“康祿海,這小印子是你徒弟,他既然暴露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何必再來問本宮?”


    康祿海看著麗嬪,心裏叫苦,當初甄嬛失寵,久病不愈,這才想著攀個高枝,如今甄嬛那是盛寵,宮裏的丫鬟太監,個個得臉。連以前自己看不上眼的小允子,都成了掌事太監,而自己卻天天看麗嬪的臉色。


    他笑著說,“奴才知道,可是小印子也是聽主子吩咐辦事,如今莞貴人既然放了他,想必是怕了娘娘,不敢追究?”


    麗嬪一聽康祿海拍起了馬屁,笑著說,“康公公,你也就一張嘴了,當初是誰把你從碎玉軒那個像冷宮一樣的地方撈出來,如今怎麽著,又想迴去了?”


    康祿海忙跪下磕頭,解釋說,“麗嬪娘娘,您可是折煞奴才了,您就是借奴才幾十個膽,奴才也不敢呐!”


    麗嬪沉思片刻,命令道:


    “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了,記住讓小印子咬住,是餘氏所為,與其他人無關,即使莞貴人再追查下去,也到不了我的頭上!”


    “是,娘娘!奴才記下了!”康祿海說著,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次日一大早,合宮覲見完畢,我與眉莊到碎玉軒陪甄嬛賞花,聽說已經很久沒開花的海棠突然開花了。


    關了宮門,稟退了左右,我悄悄說,“莞姐姐,昨日下毒之事,妹妹倒想到一個法子。”


    “安妹妹,快說來聽聽!”甄嬛趕緊問道。


    我喝了一口茶水,緩緩開口道:“小小印子是康祿海的徒弟,而康祿海是麗嬪的掌事太監,如果是餘氏指使小印子與花穗下毒,那麗嬪也脫不了關係。


    何不拉攏康祿海,先除去餘氏與麗嬪,這也算剪斷了華妃的兩個助手。事成後,許康祿海一些銀錢,好生放在宮裏養著便是!


    由康祿海出麵告發麗嬪與餘氏謀害莞姐姐,人證、物證俱在,再攀扯上華妃,即使不能一下扳倒華妃,也能給她致命一擊!”


    眉莊與甄嬛聞言一驚,兩人陷入沉思。


    我心裏也忐忑,以華妃如今在宮中的權勢,想要扳倒她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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