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永巷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眉莊住的常熙堂,她笑著讓我進去,我也拉著眉莊的手一同進去。


    整個房間布置的精致典雅,與眉莊的性格十分相投。她笑著讓彩月給我斟茶,我笑著接過,抿了一口,稱讚道:


    “姐姐宮裏的茶水也格外香,好像姐姐般秀色可餐!”


    一句玩笑話,讓眉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甚是好看。


    她故意嬌嗔道,“好一張巧嘴,平日裏見你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沒想到安妹妹竟然這樣調皮!”


    我哈哈一笑,柔聲道:“姐姐別惱,妹妹不過說一句玩笑話罷了。”我見四下無人,才低聲說,“姐姐怎麽看莞姐姐的病?”


    眉莊心下一驚,她似有疑惑,眉頭皺了皺,說道:


    “嬛兒自小身體一直健康,性格也是活潑好動,膽量也不小,為何此番驚嚇,她會驚恐到如此境地,真是讓我擔心了!”


    眉莊說完,捂著胸口,如遭雷擊般,滿臉哀愁,甄嬛被驚嚇之事,如鯁在喉,讓她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甄嬛是她在這深宮裏最親近的人,如今甄嬛有難,她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讓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仿佛是一隻被囚禁在籠中的小鳥,無法飛翔,無法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眼見眉莊如此情形,我心裏感歎,眉莊果然是真心待甄嬛,同時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但思來想去,不知道該說不該。


    眉莊見我猶豫不決,開口問道:“安妹妹怎麽了?到底所為何事,不妨一說!”


    我微微頷首,柔聲道,“眉姐姐,你與莞姐姐情同姐妹,不知道該不該問,或者該不該說!”


    眉莊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便說,“安妹妹,你大可說來聽聽!”


    我點了點頭,思緒良久才緩緩說道:“眉姐姐,妹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眉莊一聽是猜測,忙問,“安妹妹快說來聽聽,是何猜測?”


    我見眉莊已經對我說的話題感興趣,才柔聲道:“太醫院有位溫太醫,不知眉姐姐可曾聽說過?”


    眉莊點頭,“他家與甄家是世交,略有耳聞,但不曾見過。”


    我點點頭,說道:“那便是了,妹妹住在甄府時,時常見溫太醫給莞姐姐請平安脈,此次莞姐姐一向膽大,而受此驚嚇並一病不起,眉姐姐不覺得奇怪嗎?莞姐姐與眉姐姐情同,恐是我多慮了!


    眉姐姐,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隻是剛見姐姐如此傷心,為了寬慰姐姐,才做此猜測,還請姐姐別告訴了莞姐姐,否則,妹妹以後還有什麽麵目去見莞姐姐?溫太醫醫術高明,莞姐姐定能康複!”


    說完這些,眉莊如一尊雕塑般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我想,她或許已經將我的話聽進了心裏,正在反複琢磨。


    又過了片刻,她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緩緩地起身,拉著我的手,“安妹妹這番話,千萬要爛於心裏,萬不可對外人言!”


    我點點頭,眼角有些濕潤,緩緩說,“眉姐姐,妹妹若不是把你當作親近之人,何須說這番話,還請姐姐不要太擔心莞姐姐,姐姐好了,莞姐姐自然也會好。”


    眉莊點點頭,“好妹妹,說會話,怎麽還哭了?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懂的。”


    話說完,我心裏明白是該離開的時候了。於是起身告辭,喊了寶娟,一同迴延禧宮。


    路上,我心情暢快了許多,在這宮中,有一個像眉莊這樣的盟友多好,她不會主動害人,有時候還能助人。


    我迴頭告訴寶娟,“我一個人走走,你去看看我離開後,沈貴人有沒有再去碎玉軒,記住悄悄看著,別讓人看見。”


    寶娟領了命令離開,我正好一人可以閑逛一會。


    今天的太陽真好,萬裏無雲,碧藍的天空好似一塊大幕布。連平日裏的紅牆金瓦都顯得格外精神,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正走著,來到一處偏僻處,我仔細辨認匾額上的名字,“延慶殿”。我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誰住在這麽偏僻的宮殿,看樣子很像冷宮。


    延慶殿的門卻開著,聽到幾聲咳嗽聲,有一個極微弱的聲音在喊,“吉祥,給我倒杯水!”聽見裏麵的聲音喊了幾聲,好像沒有侍女去倒水。


    於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看到一個中年模樣的婦人躺在床榻上,我心下一驚,這是一格電娘娘端妃。天哪,我怎麽瞎逛到這裏了,一旦跟端妃扯上關係,恐怕華妃第一個對付的便是我了。


    我剛想轉身離開,隻聽到端妃又喊了一句“吉祥,快給我倒水!”


    端妃娘娘的聲音越來越弱,好像一口氣要提不上,眼下也顧不上什麽,隻好拿著茶壺倒了一碗水,服侍端妃娘娘喝下,她緩緩睜開眼,突然一驚,“你是何人?”


    我忙屈身行禮,“嬪妾新進宮嬪答應安陵容,不知夫人是?”我故意說自己不認識端妃,免得有意攀扯。


    端妃這才平和一笑,說道:


    “哦,原來是安答應,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子罷了,今日謝謝你了!”


    我屈身行禮,柔聲道:


    “嬪妾一時閑逛,不覺打擾了,還請勿要責怪嬪妾。隻是偌大個宮殿,何故沒人侍奉?”


    端妃喘著氣,好像一口氣要提不上,我顧不上禮儀,上前扶著端妃,給她輕輕拍了拍了背,拿了靠枕,放在床頭,讓端妃靠上去。


    她才慢慢緩和一下,長長舒了口氣,微微一笑,“謝謝安答應!可是宮裏頭,心底太好怕是不長命!”


    我心裏一驚,端妃說話為何如此刻薄。我好意幫她,她卻如此詛咒我,心裏頓時有些不痛快。但是麵上依舊恭敬迴答,“這,這.......”


    端妃見我一臉無辜,便微微一笑繼續說,“安答應,這宮中曆來是跟紅頂白,我已說過自己是個沒有恩寵的妃子,你有何故這樣待我?”


    端妃一再強調自己是不受寵的妃子,她到底想說什麽?


    於是裝作突然想起來什麽的樣子,驚訝地說,“難道您是端妃?那日覲見皇後娘娘,無緣得見!”


    我說著站起來,給端妃行大禮,“答應安陵容參見端妃娘娘,端妃娘娘萬福金安!剛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嬪妾!”


    端妃不動聲色,她隻是看著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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