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麵上就有了一小堆煙頭。白瀾體內因暴力砸人飆升的腎上腺素才得以平緩。


    他摸了摸煙盒,裏麵傳來錫紙被揉搓的脆響,煙盒已經空空如也了。他下意識的將煙盒揉了個稀巴爛,狠狠丟在地上,推開防火門走迴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還是亂糟糟的一片,剛才還在大唿小叫的同事們在他經過時都神情恐懼,瑟縮著退後幾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白瀾走迴自己的工位,矮胖男人還躺在地上,頭上的破口處已經流出了比較多的鮮血,在地麵上匯聚成一小片血池。


    白瀾踢了幾腳矮胖男人,那個人像條死豬,動也不動。白瀾麵無表情的跨過男人的身體,將工位上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背起挎包,就要離開公司。


    臨近那兩扇玻璃門時,一個麵容猥瑣的眼鏡男大喊道:“快,他要逃跑,攔住他啊!”


    話是他說的,事他卻不想做,喊完話他就順勢蹲在自己工位下麵了,如果不是他的公鴨嗓子,白瀾還真不知道是誰喊的。


    幾個稍顯精壯的男子被慫恿過後就大步跨出要做英雄,擺出一副圍追堵截白瀾的架勢。但是剛打完人的白瀾此時還處在興奮與恐懼疊加的狀態中,他赤紅的雙眼具有十足的威懾力。那些男人和他對視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是出頭鳥了。


    白瀾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攔截,他徑直走到眼鏡男的工位邊,揪住眼鏡男的後衣領,一把將眼鏡男從桌子底下拽了出來。


    邪惡嘲弄的笑意布滿白瀾的嘴角,這個眼鏡男和他是一起入職這家公司的。剛開始兩個人還因為共同入職,都是新人有共同話題,但是一個月前矮胖男人通知說實習期結束隻留一個人之後,眼鏡男和白瀾之間的關係瞬間跌至冰點。


    搶功勞,爭表現,打小報告,傳謠言,眼鏡男幾乎把能用的下三濫招數都用了個遍,就隻為將白瀾在領導和同事們心目中的形象破壞殆盡。


    白瀾上一次不明就裏,糊裏糊塗的幹了三個月,錢錢沒拿到幾分,氣氣沒少受一點,最後還被掃地出門,最後還是一個相對要好的同事在酒後說出了他沒通過考核的原因。


    白瀾十分感謝設置這個機關幻境的老家夥,讓他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


    眼鏡男奮力掙紮,雙手死死抓著桌麵,奈何桌麵是平的,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瀾將他一點點拉出工位。


    “你,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啊,現在可是法製社會,你要是敢動……敢做什麽不好的事情,法律是會製裁你的。”眼鏡男眼看體型力量不占優勢,就發動嘴炮攻擊了。


    白瀾哪會怕他這三言兩語的,這可是幻境啊,有本事你讓叔叔來抓我啊!


    眼鏡男見白瀾不為所動,於是又換了一種說法:“我勸你最好識相點,你知道我是誰麽?你快把我放下來,再誠心道個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上一次的白瀾剛步入社會,身上多少是有學生氣的,從農村出來的他有些怎麽都擺脫不了的懦弱和膽怯,會被嚇唬到,會被拿捏住。


    可是現在同一具身體裏裝入了曆練過的靈魂,可不是眼鏡男的小把戲可以隨便拿捏的。


    白瀾實在是不想跟這種垃圾多說一句廢話,他揚起手,一巴掌準確無誤的拍在了眼鏡男的嘴巴上。


    “啪”


    一聲脆響之後,眼鏡男嘴巴紅腫,口水和血水一起湧出,連帶著幾顆牙齒一起脫落,在他哇哇叫的時候掉在了地板上。


    懲治完眼鏡男,白瀾在同事心目中已經是一個妥妥的恐怖分子。白瀾掃視一圈,所有人都在白瀾快看向他們的時候扭開頭,躲避白瀾的視線,就怕一個對視就會被白瀾視為不敬,然後自己挨上一個大逼鬥或者一個煙灰缸啥的。


    他緩步走到門口,一步一頓,步點如鼓點,次次重擊在這幫已經嚇瘋了的同事心頭。


    不是他故意營造緊張的氣氛,而是這個環境似乎在阻止他離開這個辦公室。從剛開始的輕鬆姿態到開門前的舉步維艱,他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門前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製著他的進一步動作。


    白瀾稍微鬆了一下前行的力量,整個人就“噔噔噔”連退了好幾步,直至退出前台的範圍。


    辦公室裏的其他人看著他的動作,又是驚叫聲一片,不知死活的胖子,和滿地找牙的眼鏡男,是壓在他們心弦上的兩塊巨石,誰也不知道平時文文靜靜和和氣氣的白瀾會突然爆發,出手狠厲。


    退出了前台範圍,白瀾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無形的力量隻是阻止他離開,擊退他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麽傷害。


    他露出了笑容,同事們瑟瑟發抖,他的行為十分像恐怖電影裏的變態殺人狂在熱身。


    目前來說,白瀾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幻境的目的是什麽?他隻覺得進入這個幻境後自己的神奇力量消失了,隻剩下單純的肉體力量,而且變得有些暴躁。


    作為一個經曆了末世又見識過飛天遁地的神話世界的人,白瀾覺得自己的心態已經很穩定很平和了,犯不上和這些幻境裏的npc計較。但是事到臨頭不由人,前兩次出手時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難道說……白瀾心裏有了一個猜想,但是需要實驗。


    他緩步走到一個穿著職業短裙的女人旁邊,女人可能是被之前白瀾的氣勢嚇到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反抗,隻是瞪大了雙眼,張著嘴卻喊不出一句話。


    白瀾拖著女人走到前台附近,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在他印象裏可是很風騷的一個人,幾十個人的辦公室裏到處都是她與某某某有染的小道消息。


    放在一般女人身上,有這種傳言都會反駁吧,但是這個女人她不會,她甚至會反問你一句“下班以後要不要來姐姐家裏,姐姐家裏有隻會後空翻的貓哦!”


    剛畢業,熱血方剛的白瀾也挺向往甜甜的愛情的,哪怕是讓他嚐嚐愛情的苦他也願意,但是對這個女人,他是提不起任何興趣的。


    但也是因為這個女人,眼鏡男才開始不斷的針對他。


    試想一下,一個風騷浪蕩的美女,天天在撩撥你的心弦,你能忍住那種占為己有的衝動麽?


    哪怕她根本就不屬於你,可能你跟她的交集僅限於這間小小的辦公室,但是某些男人雜糅了妒忌和占有欲的思想,讓他們欲罷不能,樂此不疲。


    女人直到被丟在前台附近,才反應過來想要逃跑,她趴在地上,一串水漬順著她裹了絲襪的大腿流了一地,她掙紮著想要逃離白瀾。


    白瀾嫌棄的看著女人,這麽沒有公德心的麽?竟然隨地大小便。


    他試著朝門口走幾步,確實要比之前輕鬆一點,他的猜想似乎是對的。


    女人顧不得地上的肮髒,將水漬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隻為遠離白瀾。


    白瀾提著女人的套裝衣領,那兩個露出一大半的大白兔被擠壓變形,散發著誘人的氣息,但整個辦公室目前無一人有心思欣賞這樣的美景。


    他將女人拖迴前台,進一步驗證自己的想法。


    “啪”


    一個巴掌打在女人臉上,女人那張塗抹了大量化妝品的臉頓時高高腫了起來。女人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一陣細微不可察覺的能量波動隱隱浮現,引導著血水裏的血液匯聚成一個小球浮現在兩扇玻璃門前。


    “咦?竟然還有陣法?”白瀾好奇的看了一下血球,發出一聲驚歎。


    沒經曆過末日的同事們現在徹底覺得白瀾瘋了,無故打人,還念叨著什麽陣法啥的,真當現在是靈氣複蘇時代麽?


    提前撥打了叔叔和白衣天使電話的女同事,這會兒焦急的攥著自己的手機,左等右等等不來她想要的結果。


    白瀾將女人扔在一邊不管了,徑直走向辦公室裏的休閑區,那裏平時會放一些零食飲水機微波爐啥的,方便白瀾他們這些嗎嘍就地解決吃飯問題,吃飽喝足再接受資本家們的盤剝。


    當然,休閑區裏有一個白瀾想要的東西,他翻箱倒櫃了一下,找出了那個鋁製的貼著一個紅十字的標誌的箱子——臨時醫藥箱。


    他打開醫藥箱,裏麵的藥物基本沒有了,總有些貪得無厭的人將公變私,偷偷拿走了藥箱裏的東西。


    不過他需要的東西還在,一卷紗布和一盒創可貼。


    白瀾將紗布和創可貼拿在手裏,又順便從就近的工位上拿了一把美工刀,然後慢悠悠的走迴前台處。


    他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笑眯眯的說到:“很抱歉,讓大家受驚了,現在我們來玩一個小遊戲,認真遵守遊戲規則的人可以活命哦!”


    白瀾的神態在其他人眼裏不啻於一尊惡魔,什麽樣的遊戲需要用到刀子和紗布?緬北傳過來的小遊戲麽?


    所有人你推我我推你,盡量將自己藏在別人後麵,生怕自己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看來大家不是很配合嘛,那我可就要隨機抽取了啊!”白瀾的聲音就像一把重錘,狠狠的砸落在所有人的心頭,緊張壓抑的氣氛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挑兵點將,誰和我去打仗……”白瀾俏皮的唱著小時候的兒歌,手指則在人群之中亂點,每指到誰,就是一陣騷動。


    很快,第一個人選出來了,這個人是白瀾同一工作小組的,平時沉默寡言,隻有發工資那兩天才能看到他露出一絲笑臉。


    白瀾也很無奈,這可不是他欺負老實人,實在是其他人將這個人推出來擋在了大部分人前麵。


    這個男人三十來歲,上有老下有小,供著房子養著車,是那種大公司都需要的高級嗎嘍。幹最多的活,挨最多的罵,拿最少的錢,他們很清楚,這個男人離不開公司,一旦離職,所有的壓力一瞬間會將這個男人壓死。


    白瀾朝木訥的男人揮揮手,讓他過來,男人神情麻木,腳步卻沒有停,走到白瀾身邊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白瀾,眼裏有羨慕和敬佩,曾幾何時他也想將那個矮胖男人打一頓然後辭職,但是一家子張著嘴等他的工資又讓他忍了又忍。


    白瀾能想到這個男人想說又沒說的話,但是為了離開這個鬼地方,他還是將美工刀遞給了男人。


    男人接過刀,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白瀾是什麽意思。


    白瀾示意男人在手腕上劃一刀,男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白瀾,這是讓他死麽?但是他沒從白瀾眼裏看到退讓之色,他隻好無奈的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


    可能是還有求生的欲望,男人第一刀劃得很輕,也就剛刮破點油皮,幾顆血珠滲了出來,然後以一種反重力的方式徑直飛向玻璃門,融入到之前的血球裏。


    白瀾看的有些入神,什麽樣的陣法需要血液來驅動,留聲珠裏的聲音聽著陰惻惻的,一聽就不像什麽好人。


    在白瀾沉迷於陣法變化時,眼鏡男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他眼鏡碎了一邊,另一邊歪歪扭扭的掛在耳朵上,半邊臉腫著,血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充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白瀾。


    當眾被羞辱了的眼鏡男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他要報複,他要殺了白瀾。


    眼鏡男惡向膽邊生,抄起了一把椅子就向白瀾走去,其他人都屏息斂聲,他們雖然也挺討厭眼鏡男的,但是他此時做的事情對大家都好。


    離得很近了,眼鏡男高高揚起了椅子,瞄著白瀾的後腦勺就要砸下。單看那氣勢,要是給他砸實了,白瀾不死也得昏。


    可惜的很,白瀾不是那個職場小白了,辦公室裏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用餘光觀察到了。美工刀的刀片又被他推出一截,然後蹲在地上橫移一步,將美工刀放在地上用手扶住。


    眼鏡男用力過猛,白瀾一動他心頭一驚,腳下的動作一滑,整個人就撲倒了,不偏不倚,他的脖子剛好抵在了美工刀上。


    “嗬嗬嗬!”


    美工刀劃破了眼鏡男的氣管,他艱難的唿吸著,眼神好像要將白瀾生吞活剝,但是血流如注,他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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