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迷迷糊糊,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迴家,喆璽難得片刻安寧。


    事後他說,那時候的我基本上是軟的,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甚至眼睛都是閉著的,每走一段路他都把我搖醒,讓我指路。他說我就這樣被他扛著處於半睡眠的狀態,嘴裏不停的念叨迴家。而且這一路他走的也是心驚膽戰,因為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迴頭卻什麽也看不見。有時候又感覺我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看,但實際上我閉著眼睛低垂著腦袋。


    他說好像聽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叫聲,仔細去聽又什麽都沒有,感覺天上的月亮被染黑了,照射出的都是黑色的光芒。


    雖然怕的厲害,但是喆璽心裏堅持著一個信念,一定要把我送迴家。他說他能感覺到很多人都在看著他,他不能扔下我自己跑了。


    但是是哪些很多人看著他,他卻說不出來。


    他說我該減肥了,沒想到我那麽沉,他就好像是一隻螞蟻搬了一個裝滿水的杯子,不僅要移動,還要保持平衡。


    我覺得我這樣的表現實在太丟人了,用盡各種方法警告他不許對任何人說出這件事。


    終於到了家,父母已經在門外拿著手電筒等候,家裏溫暖的燈光好像黑暗空間通往天國的大門,讓我安心不少。緊跟著一種陌生的感覺充盈心間,父母?是久違?還是脆弱?是想念?還是悲傷?亦或是遺憾?


    我想跑上去緊緊抱住他們,親吻他們的臉頰,訴說這些年的苦楚悲傷和感悟,但是沒有力氣移動。


    轉念又覺得怎麽是這些年?我才離開他們一天而已。紛亂的思緒,如同藝人手裏的彩綾,極地上空的光彩,變幻莫測讓我煩躁。


    我聽到了尖叫,還有詢問:身上怎麽這麽多血,出什麽事了?


    耳邊一個聲音:那邊出車禍,有人死了,血噴到他身上了。


    被仰麵抱起,進入房間。迴家了!


    不對,這不是我家!麵前出現一個女人,她要脫掉我的衣服,她是誰?哦,對了,她是我媽媽。我並不能控製自己的思緒,好像有另外一個人在推動著我的思緒想著其他我完全不了解的地方。但是我確定,這就是我母親,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得到確認我並沒有安心,一股憤怒如同天空中飛機的尾煙一般,開始擴散。這不是我家,我要迴家,我怎麽可能見到母親,肯定是被撞暈了,清醒一下就好。但是麵前的女人一定要脫下我的衣服,為什麽非要我脫衣服?我身上和家裏都沒有值錢的東西,不值得你們綁架。


    我推開她的雙手,無視她擔心的麵孔,張嘴:“媽媽,把他趕走。”


    我愣了,我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趕走誰?這不是我媽!涓涓細流或者消失在幹涸的土地,或者匯入澎湃的激流。我還能壓抑的憤怒卻好像天上的禮花彈一般,炸開,放出耀眼的光芒,不過轉瞬即逝。


    “放我迴家。”我的聲音很冷,注意到女人臉上錯愕傷心的表情,有些於心不忍,但是我不能在這裏耽誤時間。


    進來一個男人,對女人說:“送迴去了,受了不小的驚嚇。”


    “爸,快趕走他。”我的嘴為什麽不聽我的指揮,胡亂的瞎說,怒火又開始升騰,它們就好像被憋在鍋爐裏,隻需要再來一點燃料,就能炸開那限製它的爐子。


    身體恢複了不少,我要迴家,這是誰也不能阻擋的。站起身,邁開腳步,男人擋在麵前。


    “你去哪?”


    “迴家!”


    “這裏就是你的家。”


    “這裏不是,不是我家。”我出拳,打在男人的肚子上。我怎麽會這麽低?才注意到這個細節,跟著又想到,我好像就是這麽高啊,沒什麽可奇怪的。


    我怎麽能打父親?我甩頭扔走這個荒唐的想法。但這個想法好像生了跟,任憑風吹雨打它巋然不動,反而讓我心裏充滿愧疚。


    臉上火辣辣的疼,男人一巴掌把我扇倒坐在地上,看到發怒的他我突然十分畏懼,都不敢大口出氣,隻能瑟瑟發抖的找到一個角落。


    “你死了,不要來禍害我兒子。”男人指著我的鼻子,我隻能盡力躲開他目光的聚集點,不敢張嘴迴話。好像他生氣的時候身上有一股別樣的氣息,就是那股氣息讓我恐懼。隻能在心裏咆哮,我怎麽會死了,這不活生生的站在這裏。


    我的沉默似乎將男人激怒了,推開阻攔他的女人,拿了一捆繩子過來,警告女人不要插手,我不是他們的兒子。


    我肯定不是他們的兒子。


    他把我綁了起來,我所有的反抗對他來說形同虛設,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然後他居然端了一碗飯過來,喂我吃飯。


    不能任由他們擺布,誰知道飯裏有什麽。拚命反抗,奈何被綁住了,隻能閉緊嘴巴不張開。他一隻手掰開我的嘴,另一隻手用勺子把飯送進去,怕我吐出來趕緊合上嘴拍我的嗓子。


    任憑我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雖然臉上蹭的到處都是飯,但我還是吃下去了不少。


    “給你當了個飽死鬼,趕緊滾。”男人狠狠的把碗摔在地上,碗碎的聲音在我聽來如同地震。


    “你綁著我呢,怎麽走。”這個人是個什麽邏輯?


    “你還跟我裝!你死了!你是一個鬼了!”男人靠近我,用他的鼻尖頂著我的鼻尖。


    “行了,別開玩笑了。放開我,讓我迴家。”我隻能這麽說,心裏又覺得這裏就是我的家啊,我哪也不去。


    我今天是怎麽了?


    男人對女人說了些話,女人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媽,你去哪。”我想扇自己一下,她不是我媽!


    男人再次對著我,“那我們就做個君子協定吧。一會你看到的如果證實了我說的話,你就趕緊離開。”


    我求之不得,早就想離開了,是你們扣著我不放。趕緊點頭。


    男人不再多話,輕鬆的拎起我,出了家門,看他行走的方向正是我迴家的路。莫名激動,等離的近了隻要我大聲求救,家裏人肯定能聽到救我。似乎察覺了我的想法,男人從身上的衣服撕下來一塊布料堵住我的嘴。


    一片吵鬧。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聲音的來源就在我家那個方向,心裏又告訴我那不是我家。我甩一甩腦袋,姑且邊走邊看吧。


    男人顯然不知道我家,繞了一個大圈才順著聲音找到,這麽晚了,家門為什麽會敞開?裏麵進進出出的都是些什麽人?還有些親戚也在,什麽事這麽熱鬧,我怎麽不知道?


    男人大踏步走進,先一步離開的女人居然也在我家裏。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發生了什麽嗎?我老婆哭什麽?


    我什麽時候有老婆了?這事完了我一定要去看醫生,不會是精神分裂了吧!


    男人把我放下,對我老婆說,“節哀順變,還需要你的幫忙。”聲音很溫和,我老婆也點了點頭。


    “他出車禍的時候我兒子就在旁邊,你看血噴了一身,到家就說胡話,你們來聽聽。”他終於把堵著我嘴的布料取出。


    “老婆。”我張嘴就喊,“我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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