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死不死的?”


    “這要是讓人知道,還以為是我逼死了他們的老學究。”高德福冷笑,轉頭看向炭爐旁邊的侍女道:“人還沒送來嗎?”


    “我有點乏了,先去眯一會兒。”


    他說完伸出右手,跪在地上的下人,趕緊心領神會上前,恭敬扶著高德福的手。


    他學著貴妃的樣子,扭捏起身。


    “嘭!”的一聲,被問話的侍女,突然被嚇得雙膝跪地,趴在地上求饒:“大人,人……人還沒送來。”


    “奴婢該死,您饒了我吧!”


    “饒我一命吧!”


    侍女嚇得滿臉眼淚,淚眼看著高德福不斷磕頭,額頭觸碰在地上,發成沉悶的響聲。


    這本不是她的錯,但高德福為人殘暴,變態,視人命如草芥,侍女斷定今日難逃一劫。


    “人沒送過來?”


    高德福眼神一冷,抽迴放在下人手背上的右手,看著侍女的頭頂,冷聲道:“一群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著你們也沒什麽用。”


    “來啊,拖下去打死。”


    “讓尋人的東西,都長點記性!”


    門口立馬進來兩個兇神惡煞的大漢,粗暴拖拽著侍女的胳膊,就往外走。


    侍女雙腿在地上掙紮,不斷不斷求饒:“大人……”


    “大人饒命啊!”


    聲音越來越遠,房門一關,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屋內的眾人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高德福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旁的心腹道:“大人,今日見的孩子有點難辦,手下的人去了,甚至還交過手,這女娃是葉天的女兒,他火鍋店裏還有名高手,這青天白日的,咱們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等到晚上……”


    “你看……”


    心腹小心詢問,一雙鼠眼忐忑不安盯著高德福。


    葉天的女兒?


    高德福若有所思,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有意思。”


    “有意思!”


    “走,去見見陶立春,這事,我越來越期待了。”


    高德福滿臉奸笑,笑聲令人頭皮發麻。


    ……


    此時,陶立春被府內下人請到待客廳。


    剛一進屋,屋內暖氣撲麵而來,和外頭的寒冷相比,像是兩個世界,他脫下棉衣外的披風,渾濁的雙眼掃向四周,屋內金玉擺件琳琅滿目,甚至頭頂上的燈,都雕龍畫鳳帶著流蘇,所有的一切,透露著貴不可言的氣息。


    待客廳內一個人都沒有。


    陶立春蹙眉,高德福亮出身份,並派人通知他到這個地方,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這個大太監他略有耳聞,在京城無惡不作,耀武揚威,仗著陛下和貴妃的信賴,沒少幹誣陷忠良的壞事,他本不願意來,但是不來,高德福懷恨在心,說不定做出什麽危害四方城的事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高德福到底想幹什麽,隻有來了才知道。


    陶立春找了個椅子坐下,椅子上的扶手,質地細膩,散發著淡淡草木的清香,一見便知不是凡品。


    四方城天災人禍,高德福卻如此奢靡。


    陶立春心中憤慨。


    “哈哈哈……”


    刺耳尖銳的笑聲傳來,陶立春轉頭,待客廳的綢緞麵的門簾被人掀開,一個梳著長發的,臉色慘白的人,抬腳進入待客廳,長相陰柔,處處透露著怪異。


    “這就是隱居在四方城的陶聖公?”


    “我還是第一次見,果然有文人風骨,難怪貴妃娘娘常常掛念,說這四方城有陶聖公坐鎮,一定會否極泰來。”


    高德福嘴角揚起,一雙陰柔的眼睛,落在陶立春身上,似笑非笑。


    陶立春起身,麵無表情,也不說話。


    氣氛尷尬。


    高德福笑容漸收。


    手下的心腹,立馬上前嗬斥陶立春道:“見了大總管也不下跪,你該當何罪?”


    “總管大人乃是四品大員,一個個小小四方城長史,也敢怠慢總管大人?”


    陶立春一甩袖子,站在一旁,無視這群人。


    高德福陰狠的眼神一閃,他伸手阻止手下道:“誒,我一介閹人,怎麽能讓陶聖公給我行禮?”


    “你們退下!”


    說著,高德福上前,滿臉客氣看向陶立春:“聖公,我這次來,是奉命來四方城接手城中事務的。”


    陶立春一愣。


    果然如此。


    自己嘔心瀝血,高德福坐收漁翁之利,和他猜想的一樣。


    見陶立春表情如常,沒什麽反應,高德福繼續道:“隻是這幾日,我見聖公將四方城治理的井井有條,我自歎不如,所以接手的事情,我看算了吧。”


    “我與聖公相比,百姓更加信任聖公。”


    陶立春一怔,高德福這樣的貨色,竟有這種覺悟?


    他狐疑的目光看向高德福,此時,高德福眉頭緊鎖,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他繼續道:“這次以工代賑的辦法,我一定上表陛下,讓陛下嘉獎聖公,這次四方城之災,若是沒有聖公後果不堪設想啊!”


    高德福痛心疾首的樣子,看不出假裝。


    陶立春也不知道如何接話。


    “坐!”


    高德福彎腰伺候陶立春坐下,他臉色一沉,看向幾個下人道:“茶水呢?”


    “你們都是死人嗎?沒見貴客進門?誰給你們的膽子,如此怠慢?”


    下人噤若寒蟬,紛紛跪在地上。


    陶立春看著幾個無辜的下人,開口道:“這和他們無關,總管大人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迴去了,城中事務繁忙,我就不多陪了。”


    見陶立春要走。


    高德福立馬道:“我今日確實有事請聖公幫忙。”


    “我就直說了吧,事關大梁大事,我一介閹人肯定辦不好,是這樣的,三日後大周議和秘使前來,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讓聖公坐鎮,別到時候讓大周覺得我大梁無人。”


    陶立春沉默。


    他懷疑是高德福不安好心,但是大周秘使接風宴,高德福敢搞出什麽幺蛾子?


    “聖公不說話,我就當聖公答應了。”


    高德福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瞄了瞄陶立春,繼續道:“我聽說這次以工代賑的辦法,是葉天提出來的?”


    “嗯!”


    陶立春點頭。


    “不如將葉天一並請過來,聽說他兒子,還是官身,又是聖公的學生,這次議和是板上釘釘的事,參與的人陛下都會論功行賞,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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