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校統一要求高二暑假補課,葉尹一提前返校補課,所以陳姝葉的家教也在八月中旬就結束了。


    盡管陳姝葉給她補習的時間隻有短暫的一個月,可葉尹一的數學成績確實得到了顯著的提升,她媽媽甚至高興地多給了陳姝葉200塊錢的工資,湊個整數,剛好賺了8000塊。


    結束的時候,小姑娘眼睛紅通通地拉著陳姝葉的手,滿臉不舍,“陳老師,我好舍不得你,以後我還能在微信上找你玩嗎?”


    陳姝葉看她,一臉認真,“學習最重要,不要總想著玩。”


    她癟了癟嘴,“那~明年寒假你還來給我補課好嗎?”


    她低頭想了一會兒,“我如果有時間就來。”


    “好,你一定好來啊,我等你——”


    走到小區門口,陳姝葉看她笑,“行了,就送到這吧。”


    陳姝葉離開後,不知不覺就逛到了一中附近的書店,想著唐欣生日快到了,就走了進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書送給她。


    “歡迎光臨。”


    溫和的女聲響起,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收銀員,看到陳姝葉,她有些驚訝,“真的好久沒看到你了,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都畢業了吧,怎麽想著到這來了?”


    陳姝葉笑,“我給朋友買本書。”


    女生看她,“是和你高中經常一起來的那個女生吧,還是又來買雜誌?”


    陳姝葉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書籍,聽到她的話,眼睛亮了一分,“最近出了多少新的雜誌了?可以拿來給我看看嗎?”


    店員語氣有些可惜,搖搖頭,“害,那個啊,就你們高中經常買的那本雜誌停刊了。”


    陳姝葉詫異抬頭,“停刊?為什麽啊?”


    女生攤了攤手,“現在信息時代,大部分人都在手機上看書了,誰還買紙質小說呢?也就你們這群被沒收手機的高中生了還在看了,但這樣的畢竟還是少數,幾百個人看,沒有銷量,賺不到錢,自然也就停刊了唄。”


    她看她一眼,繼續道:“最近都有好多個高中生來問還有沒有雜誌了,我告訴她們停刊了,她們也都是你這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店員歎口氣,喃喃自語,“其實我覺得這雜誌挺火的啊,我小時候也還看呢,結果突然就停刊了,我也是蠻驚訝的,也同樣很失落,不過轉念一想,畢竟人家也要吃飯,都是成年人,我倒也能理解。”


    陳姝葉喉嚨堵地難受,遲疑開口:“那~現在店裏還有往期沒賣出去的雜誌嗎?”


    女生朝她笑,有些揶揄開口,“我記得你以前都是陪著一個小姑娘來看,但是你自己可是從來都不買的。”


    陳姝葉彎唇笑,想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


    高中的時候,學業緊張,她幾乎從來不把時間花在這些課外讀物身上的,再加上那時候的她零花錢本來就少,所以也更不會買這些了。


    但唐欣卻與她大相徑庭,她是個十足的小說迷,大到名著小說,外國文學,小到言情,懸疑,冒險小說,各種各樣的她都愛看,而對於這個愛好,她一向舍得花錢的,有時經常為了買書不吃晚飯,就為了把錢省出來去買書。


    所以每次一到周末下午,她就會叫上陳姝葉去這個書店,買最新的雜誌。一下課就在班上看起來,她看完後,有女生往往會借來看。


    漸漸的,買雜誌的人也越來越多,人手一本,互相傳閱,這幾乎成為了全班的一股風潮,不少同學在她的帶動下開始愛上看言情小說,甚至連一些男生也不例外。


    有點空閑時間,幾個男生也不出去打籃球了,都一致地從桌子裏掏出小說,興致勃勃地開始看起來,那段時間,整個樓道裏就數他們班級最安靜。


    連郭旭都以為班上一群人“改邪歸正”了,就連同其他班老師說話間都不自覺帶上炫耀的語氣。


    直到一次唐欣當時在語文課上偷摸看小說時,才終於被老師發現。


    她當時看了一篇言情小說,眼睛都哭得紅紅地,而當時的語文老師,正在在課堂上講一篇閱讀,具體內容記不清了,但陳姝葉依稀記得大概就是關於母愛主題的。


    看著台下的唐欣,哭的眼眶紅紅,老師訝異於她的共情能力時又有點欣慰,笑著看她,朝眾人說道,“看唐欣同學哭得這麽傷心,肯定收獲頗豐,你來說說你從這篇文章裏學到了什麽?我們也來學習學習。”


    唐欣這時候正哭得腦子缺氧,還沒反應過來被提問,隻抽抽搭搭地開口,“嗚嗚嗚,就是~互相喜歡的人一定要長嘴,不要暗戀,嗚嗚嗚,太慘了,明明相互喜歡,為什麽,為什麽~”


    她一說完,台下發出“噗嗤”一聲的笑聲。


    講台上的楊裏臉色也越來越黑,直到陳姝葉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唐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支支吾吾地開始起廢話文學,“這篇文章呢,就是文章講得內容就是它的中心,它的中心內容在全篇都有體現,所以我們——”


    “行了,”楊裏看著她這副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眸光一沉,朝她湊近一步,直到站在她桌子麵前,從語文課本下抽出那本花花綠綠的雜誌,眼睛橫她一眼,“下課後去找你們班主任拿!”


    他沒有叫唐欣坐下,唐欣就這樣站了一節課,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她才癱在座位上,一臉絕望,“完了,完了,那老頭一定會來追問我還有沒有其他的,怎麽辦啊,葉子。”


    她晃了晃陳姝葉的手,一臉悲痛,拿著僅存的餘糧,表情凝重,“我的小白和小綠可怎麽辦啊?這可是我一周的早飯錢省出來的啊,我好舍不得啊啊啊啊啊~”


    陳姝葉看著她手心花花綠綠的一堆雜誌,朝她看一眼,遲疑開口,“要不~放我這?”


    “真的可以嗎?”


    “嗯。”


    “葉子,太謝謝你了,以後你就是我小白和小綠的親媽,我買的書都給你看。”


    陳姝葉抿唇笑,“不用了,不過這段時間你也別帶到學校來了吧,太危險了。”


    “嗯,聽你的。”


    唐欣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私藏的雜誌放在陳姝葉的桌裏,剛放好,郭旭就踩著上課鈴聲響起之前來了趟教室。


    他手上拿了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顯然就是剛剛唐欣被繳的那本,他把手上的書重重地往講台上一放,發出不小的動靜,一臉的嚴肅。


    班級頓時安靜如雞。


    他的視線下沉,落在唐欣身上,意有所指地開口,“剛剛,你們楊老師反映,有人在他的課上看小說。”


    他冷笑一聲,繼續開口:“我還說你們這段時間班上怎麽這麽安靜,我以為你們知道努力了,原來是看這些東西去了。現在你們高二了,正是人生最應該努力的年級,是看小說的時候嗎?除了唐欣手上的書以外,班上還有其他同學有嗎?”


    他一說完,教室安靜地不行,台下眾人都麵麵相覷。


    郭旭輕咳一聲,“現在要是你們老實繳上來,我不會怎麽樣的,不過——要是被我發現你們還藏了,可不隻是簡單的口頭批評了。你們自己想清楚了?”


    他的話落,目光開始巡視,有人開始抵抗不住他眼神的威壓,第一個從桌子裏拿出一本雜誌,老實地放在講台上。


    隨後,陸陸續續地就有人拿出雜誌放在講台上,很快就堆了兩摞厚厚的書。


    直到最後一人上繳完,看著再沒有動靜,郭旭看唐欣一眼,“唐欣,你還有沒有?老實交代!”


    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有些心虛地開口,聲音極低,“郭老師,沒有了。”


    “班長先把這些雜誌全部放到我辦公室去,”緊接著,他眼神一眯,又看唐欣的周圍一眼,看著她右後方的程述也開口,“程述也,你去看看她的桌子還有沒有,”他想著什麽,補充一句,“對了,還有她的同桌,前桌的抽屜有沒有。”


    聽到他的吩咐,少年起身,草草地看了一眼黃盈的桌子搖搖頭,隨後又走到陳姝葉麵前。


    女生咬著唇,有些不安地攪著手指。程述也低頭,隻湊近她桌子一看,隻一眼,就看見了最上麵的五顏六色的雜誌,甚至還露出了一些邊角。


    他愣了一秒,察覺到女孩兒落在他臉上的目光,他克製地抿唇輕笑。


    郭旭看他半天沒動作,“到底找到沒有?”


    程述也麵不改色地把露出的一點雜誌邊角往裏推了推,一臉平靜地迴答,“沒有。”


    話一說完,他聽到身旁的小姑娘幾不可聞地歎口氣,程述也沒忍住彎了彎唇,膽子這麽小,還敢“合夥作案”?


    少年垂眸看她,眸光裏是細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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