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高考過去,五點一刻,對麵高三那棟建築率先傳來解放的號角,無數學生開始往下扔著試卷,已經不知道從誰開始了,隨之而來的一場更盛大“雪”落下來,白花花的紙張飄向天空,而他們的青春也在此刻謝幕了。


    “終於解放了。”


    “我想迴家睡個好覺!”


    “於夏,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哦~”


    下麵無數的人開始起哄,在這18歲的青春裏,又該藏著多少遺憾與暗戀呢?


    因為“高考假”才歸來的學生,紛紛望著對麵,都有些羨慕,就差把腦袋探出窗去。


    郭旭看了眼對麵的學子,衝班上的同學開始說教起來,“看到吧,高考解放以後,你們就能做你們想幹的事了——”他話題一轉,隨後打開了書“不過——你們當前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要好好學習,明年這時候,就該是你們了。所以現在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切~”下麵幾人不情不願地翻開試卷,埋頭於無數的題海之中,高高堆起的書本上,是他們一眼能看到的未來。


    “切什麽切,高三年級的一走你們就是這個學校最大的學長學姐了,你們現在也是準高三了,還有,下周的初診也快來了,很重要的,是對你們所有知識的檢驗,現在各科都學完了進入一輪複習階段,你們也跟著好好收收心,爭取在市裏排名取得一個好成績,也好好看看你們大致的目標。”


    “啊?又要考試啊,我真的醉了。”


    “啊什麽啊,高中不都是這樣,考完試咱們班就要搬到對麵那棟樓去了。對了,這個暑假學校組織咱們年級要補三周的課哈,從初診開始就正式補課。”


    趙釗有些埋怨:“不是,那整個暑假就隻有30天了啊,比人家寒假還短呢。”


    郭旭朝他看了一眼:“哪個高三生不是這樣過來的,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是玩三個月也沒有人管你,但是現在你們高三了,還不努力,那什麽時候努力,你們——”


    “行行行,高三,又是高三,這該死的高三啊。”


    幾人抱怨歸抱怨,可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各自都打開了書,奮筆疾書起來。


    ——


    初診考試隨之而來,這是整個南城高中所有準高三年級統一參加的考試,是由老師統一閱卷,然後在整個南城所有的中學中拉個排名,往往前10是衝刺清北的料子,前200名國內985應該是穩的。


    這場首次全市統一的考試,整個學校都很重視,還是盡量按照高考的標準來要求的。


    郭旭拿著小蜜蜂站在講台上講話:“多餘的桌子板凳搬到對麵那棟樓去,桌子板凳都隻留下30張,搬的時候順便檢查一下桌子板凳是否完好,有沒有刻字,選擇最幹淨的留下。男生統一搬桌椅,女生幫忙把男生的書全部搬到對麵高三三班的教室去,位置還是按照原來的不變。結束後統一迴到教室,打掃教室衛生和布置考場。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教室裏幾人齊刷刷地應道,女生開始抱著各自的書本到另一個教室去,因為高中用的書實在太多,光是搬一個人的可能就需要來迴兩三趟。


    陳姝葉力氣大,兩趟就把自己的書搬完了,迴去路上碰到唐欣時,她剛準備幫她搬一些,卻被她擺擺手拒絕,“你先去搬別人的,我磨磨蹭蹭地去,不然我的搬完了我也要幫別人搬,你先去吧,不用管我嘿嘿嘿。”


    見她這麽說,陳姝葉也實在不好多說些什麽。


    她一路跑到教室,一口氣爬上了四樓,看到程述也桌子上的書時,忽地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才仔細地摞好他桌子上的書,他不像其他男生,桌子上總是幹淨的,沒有一絲其他的東西,整齊地按照大小順序碼好了,甚至連書本的褶皺都沒有。


    陳姝葉很輕易地就把桌上的書一掃而空,她把它緊緊地摟在懷裏,就好像在說,“看,這個已經有人了。”


    因為同學們都怕把別人的書搞混,一般是一個人的書不分成兩人搬的,隻要看到桌子上幹幹淨淨的,一旁的書箱自然不會再被別人碰。


    陳姝葉抱著滿懷的書本,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累似的,她緊緊地抱著懷中的書,就好像,她已經抱住了她的念想,她心裏爬上一絲隱秘的雀躍,這是她的秘密。


    陳姝葉刻意放慢了步伐,程述也的東西很少,可不知道懷著什麽心思,她仍舊跑了三趟,等她把所有東西都放下後,才仔細地替他整理好一切,就像最初的模樣一般。


    考完試第二天,不帶喘氣的,就正式開始補課了。


    當整個校園隻剩下這群準高三生時,也到了七月最炎熱的時候。學校除了高考開了兩天的空調,這還是整個夏天第二次開空調,美其名曰地說學校電壓太強,怕又導致停電的故障,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摳門。


    空調終於給這炎炎夏日帶來了一絲涼氣,幾個男生精力倒是旺盛,午休時間也不在教室,頂著烈日就要出去打籃球。下課鈴一響,快到上課時,趙釗便一咕湧地擠到空調麵前,擋住了冷氣。


    還沒到上課時間,班上住宿生也還沒從寢室出來,教室隻剩下幾個留在教室午睡的通校生,現在也都還沒醒來,有些安靜。


    程述也今天來的早,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鳩占鵲巢的人,像土匪似地霸占了他的位置。他長得高,座位總是在最後一排因此挨著空調也是最近的,這個位置,在夏天來說,可是個風水寶地。


    程述也丟了一瓶冷飲給他,挑了挑眉,用口型做著:“今天中午又沒迴家?”


    趙釗放低了聲音:“這補課時間那麽緊張,怎麽舍得浪費寶貴的時間來迴跑。”


    程述也聽到他的話,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挑眉笑了:“嘖,所以就舍得把時間花在打籃球身上了?”


    “你這話說——”趙釗笑著錘了他一下。


    程述也站著放下書包,目光無意間地落在了前麵的陳姝葉身上,自從補課開始,她中午便一直開始在學校午睡了。


    今天這姑娘睡眠質量好像格外好,趴在桌子上,右側的臉蛋枕著桌子,印出了紅痕,臉蛋紅撲撲的,像是有些熱了,額頭有些薄汗浸出,她不舒服地翻了個身。


    頭頂的風扇像蒼蠅似的,嗚嗚嗚的轉個不停,可風力卻絲毫沒有得到改善。程述也朝一旁的趙釗使了個眼色,聲音雖小,可尾威壓卻不減,“起來。”


    “等一下,再吹一會兒,我太熱了。”


    “不行,我也熱了,快起來,擋著我了。”


    架不住程述也直勾勾地打量,趙釗一邊起身,一邊抱怨:“好吧,真是越來越嫌棄我了,果然,還是不愛了…”


    等他走後,程述也看著旁邊的空調,稍稍往左移動了些,冷風瞬間朝著那個方向轉去。


    陳姝葉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好像有一陣風吹過,她滿足地“唔~”了一聲,又翻了個身,沉沉地睡去了。


    程述也看著她的睡態,沒忍住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中的姑娘臉頰睡得紅撲撲,她眯著眼睛,濃長纖細的睫毛垂下,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程述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彎了彎唇。


    直到15分鍾後,上課鈴響起,唐欣拍了拍她的胳膊,陳姝葉才幽幽轉醒。


    這一覺,是她睡得最踏實的一次。半個小時,她甚至做了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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